“要毀滅一個真世界談何容易……”
    顧昀摸著下巴上的胡茬，問係統：
    “機械族是怎麽毀滅世界的？能說嗎？”
    係統幽幽地歎口氣，似乎在回味著什麽不愉快的記憶。
    它用低沉的聲線回答：
    “既然你自己猜到毀滅者的身份，那這些資料也對你來說就不是隱秘。”
    “機械族一開始沒打算毀滅世界，而是想讓所有碳基生命臣服於他們，成為他們的奴仆！”
    “正是由於機械族的這種傲慢，才導致接下來發生了可怕的事情。”
    顧昀皺皺眉，心中隱約有些明白。
    “機械族本來是碳基生命創造的，是為了更好地服務，說白了就是工具人。
    他們通過機械飛升的方法，獲得了接近永生和無限進化的能力。
    想象一下，意識永存，肢體可以無限改造，添加各種能力，適應各種環境……
    這種能力讓他們變得無比強大，但他們也因此開始蔑視一切碳基生命。”
    顧昀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他陷入深深的思考。
    顧昀沒注意到的時候，顧晨曦已經出現在研發室內。
    她安靜的站在角落，似乎也在聆聽係統的講述。
    顧昀想了想，又問：“真世界的機械族具體是怎麽做的？”
    係統的聲音變得越發沉重起來：
    “自從真世界的機械族找到機械飛升的方法後，他們的意識都上傳到高緯度宇宙的數據洪流當中，科技越發突飛猛進。
    他們認為自己已經超越一切碳基生命，開始自稱為‘矽基生命’，‘機械主宰’等等。
    在他們看來，碳基生命隻是矽基生命誕生的推手，是專門為矽基生命服務的工具人，是天生的奴仆。”
    相對於容易發生變化的碳基，狀態穩定的矽基的確難以衝破進化枷鎖。
    碳基生命創造矽基生命，也的確起到幫助矽基脫胎的作用。
    但是，說碳基生命是天生的奴仆，這可就過分了，簡直是本末倒置！
    顧昀皺了皺眉，心中不快：
    “碳基生命不可能同意，反抗是必然的。”
    係統同意：
    “當然！碳基生命們認為，是他們創造矽基生命，矽基生命理應為碳基生命服務。
    他們認為，創造機械族的初衷，就是為了製造好用的工具人，就像汽車，飛機，大炮一樣，是服務於碳基生命的。
    機械族現在的所作所為是在反抗‘造物主’！誰會願意臣服於自己製造的電器呢？
    於是，真宇宙的大戰開始了。”
    顧昀點點頭，心中越發沉重。
    係統繼續說：
    “大戰開始後，碳基生命各自為戰。
    天族，人族，獸族，鬼族，冥族，都各自在不同的戰場上反抗機械族。
    機械族一vs五，他們不會真正死亡，還有足夠的科技和生產力製造針對各族的武器，哪怕是五線作戰也沒有敗像。
    但是，長時間的戰爭讓機械族不厭其煩，他們傲慢地認為，對於奴隸就要狠狠地打，打疼了，打怕了，奴隸才會聽話。
    於是，他們開始製造恐怖的‘殲星炮’，隻需要一炮就可以毀滅一個星球。
    更可怕的是，他們的殲星炮都是對著恒星來一發，如此一來，整個恒星係就會被從根源上破壞。
    碳基生命們麵臨滅絕的危局。”
    顧昀的拳頭緊握，他沒見過殲星炮，但是看到過寂滅炮！
    寂滅炮的可怕程度，不比殲星炮差多少。
    或者說，寂滅炮是殲星炮的鏡像版本都不為過。
    係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顧昀，你不要忘記，這場戰爭是所有碳基生命和矽基生命的對抗。
    天族、人族、鬼族、獸族，再加上冥族，他們都化整為零，在真世界的宇宙中苦苦支撐。
    他們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
    顧昀有些口幹舌燥，幾乎能嚐到恐怖的金屬味，這種味道彌漫在他周圍的模擬現實中。
    他曾在死亡遊戲的碎片化記憶中見過戰爭，但這次感覺……不同。
    規模更大，是宇宙級別的。
    “五族……對抗一族。”
    他喃喃自語，聲音在係統的低沉嗡嗡聲中幾乎聽不見。
    五個截然不同的文明，每個都有自己錯綜複雜的曆史和激烈的紛爭，如今卻被迫聯合起來。
    這是在共同生存的火焰中鑄就的絕望聯盟。
    係統的聲音，平時總是充滿嘲諷的機智，現在卻變得嚴肅，幾乎帶著哀傷。
    “危急時刻，隻能采取極端措施。他們正在打一場幾乎沒有勝算的戰鬥，像颶風中的塵埃一樣四處潰散。”
    顧雲想象著那一幕：
    一隊隊光滑的外星飛船在小行星帶中穿梭，隱匿在星雲的陰影裏。
    遊擊戰術，打了就跑。
    一場在星空畫布上展開的宇宙貓捉老鼠遊戲。
    “但為什麽呢？”
    顧晨曦輕柔如絲的聲音打破這嚴峻的氣氛。
    “機械族為什麽要摧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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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驕傲？”
    顧雲啐一口，這個詞充滿了厭惡。
    “傲慢？”
    “他們認為自己已經超越這個宇宙，變成……更高級的存在，變成更高維度的——神！”
    係統插話進來，語氣充滿諷刺。
    “驕傲，傲慢到最後，更像是‘瘋狂’和‘狂熱’，就像一種盲目的信仰。
    他們把自己當成神。
    在他們看來，高緯度數據洪流就是永生神殿，可以無限改造的機械身軀就是不滅神軀。
    他們，是更高級的矽基，注定要統治一切，生活在數字天堂。
    而血肉之軀的碳基生物，隻是悲苦孱弱的淘汰品……是麻煩、是低效的代表。”
    顧雲打個寒顫。
    機器那種冷酷計算的邏輯讓人不寒而栗。
    他幾乎能感覺到它們平淡的語氣中充滿輕蔑，淡漠的態度中全是傲慢和驕傲。
    係統接著傳來關於＜暗星＞的資料。
    暗星，僅僅這個名字就喚起一種原始的恐懼。
    當係統描述它時，顧雲感到胃裏一陣冰冷的緊縮：
    暗星，一個純粹由反物質構成的星球，一個隻為唯一目的而設計的宇宙級別怪物。
    暗星從出生那一刻起，就隻代表一件事——毀滅！
    顧昀想象著那個東西：
    暗星，星球般巨大的暗物質團，猶如一顆在虛空中跳動的黑色心髒，吸走周圍一切的光和生命。
    “一件足以毀滅宇宙的武器……機械族真是……”
    顧雲的聲音漸漸消失，沉浸在這個巨大概念的震撼中。
    係統的回答很直接。
    “不隻是一件武器，這是一種宣言。是機械族絕對實力的宣言。一如當初人類製造出核彈並且引爆”
    顧昀明白了，這種武器就是一種宣言：
    臣服吧，投降吧，你看，我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
    機械飛升，意識永恒和機械之軀，帶來的不僅僅是實力，更多的是控製權。
    機械族想要的，是絕對、堅定的控製權，不可違逆的權威。
    為了證明自己的控製權，從而創造出毀滅宇宙的武器……
    好吧，那就這樣吧。
    人類不是沒幹過，現有的核武器雖然不足以摧毀整個星球，但足以摧毀人類文明很多次。
    軍備競爭，核武儲備，這何嚐不是一種毀滅宣言？
    這何嚐不是一種控製權的展示？
    “瞧，我有毀滅世界的武器，你們最好聽話！”
    “吆，巧了，我也有不少，誰怕誰啊！大不了同歸於盡！”
    “諸位，大家都可以毀滅世界，不如坐下來談談？”
    ……
    如此看來，機械族不愧是由矽基生命創造出來的，他們在意識形態上擁有相同的劣根性。
    “這算不算是另類的繼承？”
    顧昀想到各國領導的＜核平笑話＞，自己苦笑一聲：
    “果然是一群瘋子。”
    “是瘋子，但是，他們認為自己完全清醒，如同醉酒的人不承認自己喝多了。
    他們認為宇宙即便是毀滅了，永恒的機械族也不會毀滅。
    他們相信自己可以超越宇宙而存在，存在於更高維度的數據流中永生。”
    高緯度……
    宇宙這樣的存在，竟然都被認為是可以舍棄的？
    他努力去理解機械族那巨大到詭異的傲慢和深深的驕傲妄想。
    與機械族相比，白種人可憐的種族驕傲和種族歧視，簡直就是滄海一粟般不值一提。
    “那麽，他們真的不需要宇宙來生存嗎？”
    係統幹笑一聲，毫無幽默。
    “生存？他們認為自己已經超越生存。他們追求的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突然，模擬場景閃爍起來。
    宇宙那絢麗的色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嚴峻的黑白景象。
    一個單一的、跳動的黑暗點占據了視野，而且每一秒都在變大。
    暗星，在創造之初就是激活狀態。
    “它……它來了。”
    顧昀看著腦中的景象，他有一種奇怪的超脫感，就像在看一場戲劇上演。
    當暗星拖拽紫黑色軌跡穿梭於宇宙中，它帶著一種冰冷而確定感。
    顧昀恍然有種明悟，這個畫麵不是錄像，而是正在發生的實時畫麵！
    這是過去，也是現在，更是對未來的一瞥！
    真宇宙，正在毀滅當中！
    無數星辰寂滅，黑暗的暗星吞噬了他們。
    然後……一片寂靜。
    隻有從虛空中傳來的一個冰冷的詞打破了這片寂靜……
    顧昀打開空間通道，他站在一片被血色夕陽染紅的荒原上，風裹挾著沙礫抽打著他的臉頰，讓他眯起了眼睛。
    係統冰冷的提示音仍他腦海中回響，字字句句都像是重錘般敲擊著他的神經。
    暗星的畫麵還在眼前忽明忽暗，讓他直感覺四肢發冷。
    “真世界的機械族……暗星”
    顧昀無法想象，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瘋狂，才能讓一個種族走上如此極端的道路。
    顧昀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那些在死亡遊戲中遇到的機械族玩家，他們冷酷、無情，目空一切，眼中沒有任何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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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這就是機械飛升的代價？
    為追求永生，而徹底失去人性？
    “他們的傲慢，最終導致真世界的毀滅啊。”
    顧昀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
    “他們肆意榨幹星球的資源，無視破壞生態平衡，全都拿去製造機械之軀。
    真世界宇宙變成一片廢墟，而那些機械族卻根本不在乎別人死活。”
    顧昀站在荒原上吹著冷風，這裏是血色荒原世界，也是顧晨曦創造的表世界。
    自從救出顧晨曦，解決了裏世界的危機，這個表世界也開始發生改變。
    餘燼能量造成的變異和瘋狂正在得到緩解，血色土壤中已經出現星星點點的綠。
    種子，萌芽！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顧昀深吸口氣，是時候和九尾他們好好聊聊了。
    他再次打開空間通道，戴上陰陽狐麵暢通無阻的進入青丘虛境。
    他現在已經明白了，所謂的神國和虛境，不過是強者通過自身手段創造的鏡像小世界。
    這個小世界和強者一體兩麵，同生共死，不但能提供力量，還可以作為大本營，保護己方人員。
    九尾的青丘，就是這麽一個地方，說他是狐族的桃源鄉也不為過。
    邱軻殿，會客室。
    幾人圍坐一桌，白狄帶人布置一桌好酒好菜。
    九尾，彩鱗，古老頭吃吃喝喝，都在等著顧昀先說話。
    “你們……我是說，死神眾……”
    顧昀看著杯中酒有些出神：
    “你們是真世界的人？”
    “哈啊？”
    彩鱗表情誇張，眼神飄忽：
    “什麽真的假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這酒真好喝啊。”
    “行了，我都知道了！”
    顧昀把未知材料的盒子和u盤都擺在桌上，掃視三人：
    “再問一次，你們都來自真世界嗎？”
    “咳咳……這盒子……不是鏡像世界裏的東西……”
    古老頭用筷子碰了碰盒子，一臉嚴肅的看著顧昀：
    “我們不是真世界的人，我們來自五大虛的天界！”
    五大虛，天界，顧昀點點頭。
    “怎麽？你一點都不吃驚？”
    九尾挑眉一笑：
    “我們是天界的山海一脈神人，也就是華夏神話中的神，你不吃驚？”
    “吃驚？我好吃驚啊！”
    顧昀誇張的指著三人：
    “九尾狐，女媧族，盤古族，全是大神，我好怕怕啊！
    諸位大神，你們這麽厲害，也解決不了暗星嗎？”
    暗星！
    這個詞一出現，三人表情大變！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好是在我的神國虛境內！”
    九尾眯眼，眼眸中釋放出危險的光：
    “臭小子，出去以後可不能隨便提起暗星，那家夥是活的！你提到他，他就能感應到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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