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他沒見過係統，沒融合過神骨，連血脈裏的躁動都被書院的墨香壓成了溫良。
    可當他在五十歲的某個黃昏，握著孫兒的手教他背詩時，心髒突然停跳。
    平凡的人生，也會以這樣的方式謝幕。
    "每種可能都有終點。"
    顧昀的意識在碎片間穿梭，突然觸到某種透亮的本質。
    那些曾經讓他痛苦的死亡遊戲、血脈排斥，此刻都成了刻在靈魂上的紋路，像瓷器上的冰裂紋，反而讓他更堅韌。
    顧昀的睫毛抖得更厲害了。
    識海裏，他正經曆第一萬次融合：
    修煉劍修的分身，在渡劫時被雷劈成了灰燼；
    專修符咒的分身，為救全村人耗盡精血，最後化作一張飄在空中的黃符；
    沉迷煉丹的分身，因丹爐爆炸炸掉了半張臉，卻在廢墟裏笑著說"下次一定成"......
    "夠了。"他突然在識海裏喊出聲。
    不是憤怒，是終於通透的平靜，"我不需要再證明自己能承受多少痛苦，我需要的是——"
    "記住每個可能裏最珍貴的東西。"那個"自己"又出現了。
    這次他沒戴麵具，麵容與顧昀一模一樣，卻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溫潤：
    "當你能從所有碎片裏提煉出"顧昀"的本質，傳承才算完成。"
    本質？
    "我要活著出去，還要活得比誰都精彩。"
    對，就是這個。
    混沌海突然掀起十丈高的浪。
    顧昀懸浮的身體開始旋轉，聖力光紋如活物般竄上天空，將所有還在飄遊的靈魂碎片卷成金色旋渦。
    他的神骨發出轟鳴，九尾的狐火、女媧的五彩石、金剛妖猿的力量、人類的韌性......所有曾經割裂的能量突然找到了同一個圓心——那是無數個"顧昀"在不同人生裏，都不曾熄滅的、想要"活得精彩"的執念。
    當最後一個靈魂碎片融入時，顧昀的睫毛終於停止顫動。
    他的眼皮緩緩抬起，原本漆黑的瞳孔裏，先是泛起金紅雙色的流光，接著炸開兩團熾烈的白光。
    那光如實質般射出，穿透層層烏雲，在混沌海上空撕開兩個透亮的窟窿。
    陽光順著窟窿傾瀉而下，照得彼岸世界的每粒塵埃都泛著金邊。
    懸浮的靈魂光團突然集體下拜。
    那些曾經屬於不同分身的記憶碎片，此刻都在光中顫抖，像是朝聖的信徒。
    顧昀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聖力光團不再躁動，而是安靜地流轉著，像一顆被無數星光淬煉的寶石。
    "這就是......聖級？"
    他的聲音帶著剛蘇醒的沙啞，卻讓整個彼岸世界都跟著震動。
    他剛要伸手，卻見小抹布信標的電子屏突然亮起，熟悉的機械音帶著電流雜音：
    "主、主人......法克澤沃奧和我的試煉還沒完成"
    陽光裏，顧昀望著小抹布又看向法克澤沃奧。
    他的聖力在掌心凝聚成光團，卻在觸及小抹布的瞬間頓住。
    傳承需要自己走完最後一步。
    彼岸的風掀起他的衣擺，聖力光紋在他身後舒展成一對半透明的翅膀。
    顧昀低頭吻了吻顧晨曦的發頂，抬頭時眼中的光比陽光更熾烈："走，去看看我們的夥伴。"
    彼岸的薄霧泛著銀鱗般的光，像被揉碎的星子浮在空氣裏。
    顧昀站在這片靈魂的歸所中央，指尖還凝著最後一片半透明的記憶碎片。
    那是某個小須彌世界裏，另一個他在雷劫中隕落前的眼神，帶著釋然與期待。
    他能感覺到，無數記憶正順著血管往腦域湧，像千條溪流匯入大海。
    他能清晰感覺到，嵌合體奇美拉血脈正與新吸收的記憶共鳴，骨骼裏傳來細碎的劈啪聲——那是神骨在和血肉融合。
    而當他運轉血脈時，竟有幾縷淡金色的光從皮膚下透出來，像某種古老紋路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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