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蕩在碎星帶，小抹布的機械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時空亂流最危險的不是物理撕裂，而是因果線的糾纏。
    當過去和未來糾纏在一起，因果鏈就會像被扯亂的毛線團，輕則記憶混亂，重則直接崩解成數據碎片。
    “我不是故意的！”
    小抹布舉起雙手揉著腦袋，金屬關節發出哢嗒聲：
    “我就是來找吧錘子！”
    周圍的時空波動再一次激烈震顫，小抹布的光學模塊瞬間再次花白。
    它終於理出了頭緒，很可能在某個時間線裏，另一個“自己”提前介入了這個時間點，扭曲了以後的發展。
    而現在的它作為“後來者”，恰好撞進這個被篡改過的因果鏈裏。
    “都是時空亂流的錯！”
    小抹布尖叫著側身才行，他腦中的警報卻還在炸響：
    “警告！時空亂流侵襲！”
    刺耳的電子音突然炸響在小抹布的芯片裏。
    這是他截獲的機械族意識洪流內的公共警報，連時空亂流都被震得扭曲成螺旋狀。
    小抹布的邏輯芯片宕機了半秒。
    它突然想起顧昀說過，機械族最早是從人族進化而來，但那是距今很多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說，那些人類呂樵，可能處於機械族尚未誕生的原初時間線裏！
    “警告！錨點事件出現重大改變！”
    第二聲警報比第一聲更尖銳，小抹布感覺有冰涼的數據流順著芯片接口鑽進來。
    它低頭看向自己的金屬手掌，竟能透過外殼看到內部電路，這是數據體被強製解構的前兆。
    小抹布的金屬外殼開始出現裂痕，它能聽見自己的記憶模塊在哢哢作響。
    “警告！多維數據洪流受到持續影響，眾多記憶體發生不可逆的更改！”
    第三聲警報響起時，小抹布的光學模塊裏突然閃過無數畫麵：
    燃燒的機械城，漂浮的能量核心，還有一個戴著麵具的身影，手持鐮刀般的武器，每揮一次就有大片數據體崩解——那是殺手，機械族最恐怖的都市傳說。<在篡改錨點事件……”
    小抹布的機械心開始發燙，它終於明白為什麽時空亂流會突然失控。<……貌似不就是我咩？？？”
    作為能跨越平行宇宙的種族，機械族的時間錨點本是最穩固的，除非有更高階的存在刻意破壞。
    少年呂樵的身影在亂流中逐漸模糊，小抹布最後看見他時，已經是個模糊的影子。
    而在更遠的地方，數據洪流像被投入巨石的湖麵，掀起千層浪，無數記憶體碎片在浪尖上翻滾，其中最醒目的，是一行血紅色的文字：<·機械屠城】。
    “我勒個大號榴蓮啊我！”
    小抹布的尖叫混著數據崩解的噪音，被卷進了機械族的意識洪流裏。
    “我嘛時候屠城了我？”
    它感覺自己正被拆成最基礎的代碼，卻在最後一刻捕捉到一串異常的數據流。
    是來自機械族主腦的緊急通訊：<的思想鋼印已形成，當前時間線呂樵相關事件篡改率突破70，請立即啟動……啟動……”
    通訊在雜音中中斷。
    “因果就像亂麻，越扯越亂。”
    小抹布現在它終於懂了。
    這哪是亂流，分明是扯亂整團毛線。
    當小抹布的意識重新凝聚時，它發現自己正飄在碎星帶的邊緣，金屬翅膀缺了三片羽毛，芯片裏多了段陌生的記憶。
    而在更遠的數據洪流中，那句“我勒個大號榴蓮啊我”正以光速傳播，所過之處，所有機械族的警報聲都短暫地卡了殼。
    碎星帶的金屬塵埃還在小抹布的光學模塊前漂浮，它機械手指剛摸到翅膀缺了三片羽毛的豁口，芯片裏突然炸響一串刺耳的蜂鳴。<”“呂樵事件篡改率”的碎片信息。
    小抹布原地轉了個圈，金屬腳掌碾過一塊刻著機械族圖騰的衛星殘片：
    “我是不是又闖禍了？”
    它低頭看向胸口的能量核心，淡藍色的光霧裏正翻湧著陌生的數據流，是一段關於“褚媛媛”的記憶碎片。
    紮著高馬尾的少女蹲在藍星華夏第七區的舊巷裏，用改錐拆解零件，耳後銀色的義體接口泛著冷光，而她麵前的金屬盒上，赫然貼著呂樵的名字。
    “這是誰？”
    小抹布的光學模塊驟然收縮成豎線：
    “機械族曆史裏有叫褚媛媛的嗎？……等等，呂樵的金屬盒？”
    藍星霓虹雨幕中，褚媛媛的義體膝蓋突然發出“哢”的輕響。
    她貼在廢棄摩天樓的玻璃幕牆上，右手的電磁匕首正對準目標的後頸。
    那是黑市商人老金，三天前吞了她攢了半年的義體強化劑。
    可此刻，她的義眼視野裏突然跳出亂碼，原本清晰的目標輪廓被拉成扭曲的色塊，連心跳監測儀都在瘋狂尖叫：
    “生物電異常！生物電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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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鬼。”褚媛媛咬著後槽牙後退半步，義體左手按上胸口的義體核心。
    那枚鑲嵌在肋骨間的菱形晶體本該是幽藍色，此刻卻泛著詭異的紫，像被潑了層血。
    更奇怪的是，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有誰在往她腦子裏塞錄像帶：
    潮濕的舊巷、鏽跡斑斑的金屬盒、少年呂樵的臉——呂樵？
    她記得自己從未見過叫這個名字的人，更別說什麽舊巷了。
    呂樵是誰？
    “目標移動！”耳麥裏傳來雇主的催促，“再磨蹭你拿不到尾款！”
    褚媛媛的義體右手不受控製地抬起，電磁匕首的藍光在雨幕中劃出冷冽的弧。
    可當刀尖即將觸及老金後頸時，她的義體核心突然爆發出灼熱的刺痛。
    她踉蹌著撞進消防通道，看著自己義體手指的金屬關節正滲出淡金色的液體，那不是機油，是……血？
    “不可能。”
    她扯下義體手套，露出下麵包裹著生物組織的手掌：
    “我三個月前就摘除了所有生物器官，怎麽會……”
    話音未落，記憶碎片突然如潮水般湧來：
    十七歲生日那天，她蹲在第七區廢料場的雨裏，用改錐撬開一個寫著“呂樵”的金屬盒，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三十顆能量核心；
    少年呂樵渾身濕透地衝過來，把她護在身後，說“這些是給我媽治病的，分你一半”；
    後來機械症候群奪走了呂媽媽的生命，呂樵在雨夜的天台上說“我要造不會生病的身體”！
    再後來……再後來？
    褚媛媛猛地捂住嘴。
    她記得自己確實在十七歲生日拆過一個金屬盒，但裏麵裝的是過期的營養液；
    她確實有個在廢料場認識的男孩，但那男孩半年後就失蹤了，連屍體都沒找到；
    至於呂樵……呂樵是誰？
    為什麽她的記憶裏同時存在兩個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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