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好小可之後，我借口去買奶茶溜出了工作室。
    古玩市場的琉璃瓦在夕陽下泛著血色的光，胡天晴殘留的怒意還在突突跳動。
    聚寶齋就在西北角，是棟不起眼的兩層小樓，我裝作閑逛的遊客慢慢靠近，指尖無意識的摸索著手腕上老吳送我的那根手鏈。
    距離店門還有十步遠時，後頸突然傳來一陣電流——是胡天武在示警。
    “姑娘想看點什麽？”
    有些粗曠的嗓音驚得我渾身一顫，抬頭看見個穿著盤扣唐裝的中年男人倚在門框上，手裏盤著對包漿的核桃，他眉骨有道疤，笑起來的時候疤痕扭曲成蜈蚣狀，可那雙眼睛卻亮的驚人，像是能把人看透。
    “隨、隨便看看。”我強作鎮定，假裝對門口的銅器感興趣。
    “新到的明代宣德爐。”他拇指一彈，核桃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不過姑娘身上，倒是有件更老的物件。”
    我心頭猛跳，下意識按住自己的手腕，男人突然俯身，龍井茶香混著某種奇特的草藥味撲麵而來：“真有意思，姑娘身上的這件法器，可不多見。”
    陽光在他身後拉出一條細長的影子，那影子邊緣竟泛著詭異的青灰色，我後退半步，突然瞥見店內供桌上擺著一尊古怪的雕像——那尊雕像黑袍無麵，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和廢棄紡織廠牆上的那些符文一模一樣。
    “道哥。”屋內傳來夥計的呼喊，“三號爐要添香了。”
    男人——現在我知道他叫道哥了。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時唐裝下擺翻飛，露出腰間別著的一塊古銅色令牌，上麵刻著我看不懂的符號。
    胡天武的意識在我腦海裏炸起：“快走。”
    我強撐著又假裝看了另外兩件贗品，才裝作要失望的離開。
    直到躲進店門附近一個破舊的屏風裏才敢掏出手機，給老吳發消息時，手指抖的幾乎握不住手機：”古玩市場聚寶齋一個叫道哥的，供黑袍像，可疑.....”
    消息發到一半，一道黑色的影子透過屏風破碎的小洞閃過，我被嚇得差點無法呼吸。
    “姑娘。”道哥的聲音隔著屏風炸入我的耳朵，還帶著古怪的回音，“手機輻射大，少玩為妙。”
    我下意識屏住呼吸，眼睜睜看著手機信號格瞬間歸零。
    我僵在原地，心髒狂跳，突然，胡天武像是衝破了一層無形的束縛，直接從我身體裏鑽了出來，動作幹脆利落，周身散發著一股神秘而強大的氣息，空氣都似乎被他這一舉動震的微微輕顫。
    武哥雙手迅速舞動，十指翻飛，口中默念著什麽，那動作快的讓人看不清。
    隨著他的動作，一道道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微光在空氣中交織、纏繞。
    眨眼間，一個小巧卻蘊含著磅礴力量的陣法在半空中緩緩成型，這陣法像是一個神秘的符號，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光芒所及之處，原本死寂的空間仿佛被注入了生機。
    就在武哥陣法完成的瞬間，隻聽“嗡”的一聲輕響，我手裏的手機猛地一震，原本毫無信號的屏幕上，信號瞬間滿格。
    與此同時，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呼吸不順也瞬間消失，讓我渾身都舒暢了幾分。
    胡天武顧不上停歇，我能看到他神色焦急的看向我，大聲喊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我忙不迭點頭，抬眼從屏風的縫隙看過去，隻見道哥站在屏風的另一邊，冷冷的注視著我和胡天武，那眼神猶如寒夜中的冰刃，讓人不寒而栗。
    但不知為何，他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並未在有任何動作。
    我在心中暗自記下了這充滿詭異的一幕，不敢再多作停留，我貓著腰，像一隻受驚的野兔，匆匆忙忙的溜回了工作室。
    一進工作室的門，我就迫不及待打開手機，把之前沒發完的消息一股腦兒地發給老吳。
    剛點擊發送，老吳的回複就跳了出來：“等我回，別冒險。”
    看著這簡短卻充滿關切的幾個字，我心裏一暖，同時也暗自鬆了一口氣，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懸著的心裏也稍稍落了下來。
    第二天午後，佛牌店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裹挾著一身室外的寒氣，老吳回來了。
    在我心裏老吳一直是個頗為講究的人，頭發總是一絲不苟，那張帥氣精致的臉龐上雙眸總是帶著滄桑的故事感，帶著洞悉一切的沉穩和自信。
    可眼前的他，像是換了一個人，頭發油膩膩的貼在頭皮上，胡茬肆意地在下巴蔓延，原本筆挺的衣服皺巴巴的，沾滿了旅途的灰塵，疲憊如一層厚重的陰霾，籠罩著他。
    “回來了？”我迎上去，看著他這模樣，話到嘴邊，也隻化作了一句簡單的問候。
    老吳衝我點點頭，聲音裏透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嗯，剛下高鐵。”
    簡單洗漱一番後，他猛地灌下一大杯水，眼神瞬間銳利起來：“走，今晚夜探古玩市場，尤其是聚寶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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