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聞言手腕一顫，禦筆差點掉落。胡亂將筆放下，想要起身時卻又硬生生忍住。
    故作鎮定的端坐，但袖內的雙手卻用力攥緊。
    齊振終於走了進來。
    隻見他灰頭土臉滿麵風塵，身上還是柔然人的外套，破爛不堪，血跡斑斑。
    燦若星辰的雙眸灰暗無神，就連走路似乎都有氣無力。
    看到女帝後，作勢下跪，嘶啞著聲音道：“微臣……齊振……拜見陛下，幸不辱命……”
    說著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
    女帝再也無法淡定，猛的站起身繞過桌案來到近前。
    “齊振，你到底如何了？”
    邊說邊蹲到齊振身前，也不顧外套上的血跡，用力扶著齊振，眼神裏的關切都要溢出來。
    齊振微微向後仰倒，感受著女帝身上傳來的絲絲清香，暗道這一夜沒白忙活。
    原來他點火之後，就已經離開了柔然大營的核心，很快將身形隱藏。
    時間不大，就聽見懷朔方向有喊殺聲傳來，知道是魏翼塵終於出兵。
    於是在燕軍攻入大營前幫忙做了點手腳，從後方斬殺幾名柔然將領，導致柔然指揮體係徹底失靈。
    眼見燕軍勢如破竹，他知道已經用不到他了，所以就悄悄來到大營之外。
    仔細感應一番，再沒發現塚亢越的氣息。
    要麽就是死了，要麽就是離他太遠。
    就這樣吧，不能要求凡事都十全十美。
    看看混亂的大營，齊振本想直接返回懷朔，但仔細思考後還是停了下來。
    如果就這麽回去，該如何解釋自己在敵營的行程？
    是不是太簡單了一些，讓人感到沒什麽難度，那利益豈能最大化？
    況且也不能讓魏翼塵等人起疑才行。
    想了想後還是躲了起來，欲揚先抑的套路最好用。
    所以盡管魏翼塵發動大軍尋找，又怎麽能找得到他？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齊振感覺時機差不多，才偷偷現身，藏在一堆屍體之中，“恰巧”被燕軍發現。
    搜尋的燕國軍士興奮異常，大叫道：“齊侍衛在這裏，我找到齊侍衛啦！”
    眾人七手八腳把齊振從死人堆裏扒出來，抬著他回關。
    魏翼塵聞訊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一見麵就哈哈大笑，簡直比他自己活著還要開心。
    不過看齊振的樣子估計是受傷不輕，連忙詢問。
    齊振斷斷續續道說了一下昨夜的情況。
    他好不容易摸到塚亢越的大帳之外，湊巧塚亢越剛巡視大營回來。
    齊振假扮柔然軍卒，從黑暗處猛的衝出，一刀刺入了塚亢越的胸口，將其重傷。
    然後被人圍攻，混戰之時將火把打翻引燃營帳。
    邊走邊戰，不幸的是，最後還是被柔然高手重創。
    萬幸的是此時燕軍攻了進來，場麵一亂他就找到機會藏了起來。
    誰知道內傷太重，昏了過去。
    這番說辭還是有不少漏洞，但魏翼塵並沒有多想。結果就在眼前，細節並不重要。
    齊振也不怕露餡，運起法力，在前胸和後背凝聚出兩個紫黑的掌印足以蒙混過關。
    女帝看著齊振的眼睛，柔聲道：“齊振，此戰能勝你乃首功，朕定會重賞！”
    齊振咳嗽兩聲，語氣堅定道：“為陛下衝鋒陷陣乃是微臣本分，雖死無憾，不敢受賞。”
    女帝使勁兒搖了搖頭，眼眶微紅，“朕不會讓你死的，先去好好養傷吧。”
    “微臣……告退。”
    小安子立即安排幾個太監把齊振抬了下去，精心照料。
    魏翼塵把齊振那套說辭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一個英勇無畏舍生忘死的高大形象徹底樹立起來。
    女帝喃喃道：“他一個人是如何在萬軍之中活下來的啊……”
    這時小安子進來稟報道：“奴婢剛才給齊侍衛清洗，發現他的前胸和後背都是紫黑的掌印，簡直觸目驚心！齊侍衛真是條漢子，連哼都沒哼。”
    女帝緊張問道：“禦醫怎麽說？”
    “禦醫說齊侍衛五髒受創，急需休養。”
    魏翼塵跟著道：“陛下不必擔心，我也看過齊侍衛的傷勢。雖然很重，不過他修為高深，性命應當無礙。”
    女帝深吸一口氣，下旨道：“讓禦醫全天守候，必須讓他盡快恢複。”
    一連五天，女帝都沒有離開懷朔。主要處理善後之事，齊振剛好借機“休養”。
    四天時就已下地，五天時就在屋裏溜達了，主要是躺的太累。
    “齊振接旨！”
    小安子高喊一聲，快步走了進來。
    一見齊振站在那裏，笑道：“齊將軍恢複的好快啊！”
    齊振對小安子印象不錯，笑著拱手道：“多謝公公關心，感激不盡，隻是當不得將軍之稱。”
    小安子連忙道：“當得，還請將軍接旨。”
    齊振就要作勢下跪，小安子又伸手攔住，“陛下口諭，齊振不必下跪接旨。”
    齊振才懶得跪來跪去，於是站著靜聽。
    小安子將聖旨展開，高聲宣旨。
    一大段花團錦簇的表揚之後，終於來到戲肉。
    “特任命齊振為正五品禦前侍衛兼青鸞衛副將，加封破虜將軍。另賜黃金千兩、白銀萬兩、絲綢百匹，仍隨侍奉天殿！”
    “末將領旨謝恩！”
    嗯，自稱末將果然比卑職舒服了不少。
    齊振之前隻是正六品，現在一下升了兩級。要知道屈岩求才不過是從四品，隻比他高一級。
    可人家混了多少年，他才混多少時間？
    破虜將軍隻是雜號，並無實權，屬於榮譽頭銜。但憑此就能自稱將軍，也可以多領一份俸祿。
    青鸞衛副將也就是直接越過了校尉一級，成了屈岩求的副手。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齊振此次最大的收獲就是女帝對他的信任和感激。
    要不是他奮不顧身甘冒奇險，說不定女帝已經成了塚亢越的階下囚。
    女帝對此心知肚明。
    從小安子對他的態度裏就能看出女帝對他是什麽樣，太監是最會見風使舵的人。
    小安子湊近一些小聲道：“按將軍的功勞來說，陛下本來是打算直接升為正四品的。但卻被沈清河和湯強阻攔，無奈隻能改為五品，還請將軍多多理解陛下的難處啊。”
    齊振暗道：“沈清河阻攔或許是出於公心，但湯強麽就不一定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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