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振停步觀看，神情凝重。
    單單從這些人的口號裏就能聽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再看他們的神情，很像是被洗腦後的產物。
    這幫人看到道路旁邊的災民後主動上前搭訕遊說，直言隻要信奉密羅神君就有飯吃。
    還真有不少災民跟著一起走。
    不過這些人在看到齊振時卻並沒有上前，因為齊振雖然沒穿官服，但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這不是他們的菜。
    齊振剛想問問什麽狗屁神君時，就見王尚帶著幾個人從遠處過來，好像頗為狼狽的樣子。
    走到近前才發現，有兩個力士還掛了彩。
    “怎麽回事？”
    王尚呸了一口，“回大都督，這個地方的人還真是膽大包天，他娘的，光天化日就敢行凶。”
    說著把身後一個衣衫襤褸的瘦小身影讓了出來。
    此人比王尚要矮了一頭，滿臉汙漬看不清麵貌，嘴角和前胸的血跡倒是明顯。低著頭不敢講話，身子在不斷微微顫抖。
    “卑職剛才正在詢問災民，卻忽然發現有兩個惡漢正在追打這個瘦子，旁邊的人全都視而不見。邊打邊喊什麽，要不是主人要活口，現在就宰了你。”
    王尚現在想起來還是憤憤不平，好像之前在薊都驕橫跋扈的不是他一樣。
    “卑職看不下去就上前阻攔，沒想到那兩個人竟然直接衝我們出手。”
    指了指兩個力士，“他們兩個一時不備全都受傷，卑職就上去狠揍一頓，最後被他們跑了。”
    齊振點點頭，俗話說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現在雖不是亂世，但天災之下，百姓流離，人命賤如草芥。
    唉。
    隻能是一聲歎息。
    “那就給他一些吃食和銀兩，讓他走吧。”
    幾人剛要回返驛站，就見瘦子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住王尚的小腿，哀求起來。
    “求求恩人不要拋下奴婢，那幫人肯定還會回來找奴婢的。”
    嗯？
    聽聲音明顯是一個女子。
    王尚撓撓頭，“這事搞的，你還賴上我了？”
    女子道：“奴婢不敢，隻是……隻是奴婢實在走投無路了，還請恩人大發慈悲啊！”
    王尚有些不悅，“我說……姑娘，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奴婢隻知道恩人是頂天立地的仗義男兒！”
    王尚一時語噎，“你這麽說當然沒錯……咳，隻是我們是官差，要去晉州賑災的，不方便帶著你。”
    此言一出，女子果然頓了一下。
    王尚掏出幾塊散碎銀子遞了過去。
    女子並沒有接，反而抬起頭，大膽的看看王尚，又看看齊振。
    “敢問恩人是哪個衙門的？”
    齊振馬上發現了不對，此女絕對不是普通百姓。見了官差不但不害怕，而且思維清晰，有問有答。
    王尚也是一愣，看看齊振後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是拱衛司的。”
    女子驚喜道：“可是大破柔然的齊將軍所在的拱衛司？”
    齊振眉毛一挑，我現在名氣這麽大了麽？不是來找我要簽名的吧……
    王尚把胸脯一挺，“不錯，你也知道拱衛司？”
    現在囿於人手不足，拱衛司並沒有在地方設置分部，沒想到還是大名鼎鼎呢。
    女子聞言輕咬下唇，似乎下定了決心，“奴婢……奴婢有重大線索舉報，還請大人容稟！”
    齊振雙眼微眯，“先帶回驛站再說吧。”
    之所以沒有當場審問，一來人多眼雜，二來齊振懷疑這是不是有人在故意喂料。
    回到驛站可以仔細盤問。
    眾人回來之後，王尚帶著女子去簡單洗漱，半個時辰後求見齊振。
    待王尚進來，齊振就看到了他身後的女子。
    雖然換上了一身驛站的粗布衣服，但清新秀麗難以遮掩，年紀大約十七八歲。
    隻是此女的左右臉上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好好的容貌徹底被毀。
    女子看到端坐的齊振，知道肯定是個大人物，連忙盈盈下跪。
    “民女柳若璃拜見大人！”
    一聽名字就知道出身不低，平頭百姓家裏的女孩不是叫草就是叫花，哪有這麽文縐縐的。
    齊振道：“起來說吧。”
    柳若璃沒有起身，而是含淚說道：“民女之父是晉州通判柳大嶽，為官清正，嫉惡如仇。可是在一年前……”
    說到此聲音哽咽，“我父被誣誹謗先帝，大逆不道，知府雷功將其下獄。僅僅三日之後，就……慘死獄中。”
    齊振並沒有多少激動，淡淡道：“你說你父被人誣陷，可有證據？”
    柳若璃搖頭，“民女沒有，也是後來有人告訴民女，當時先父與雷功爭執，無意中說了對先帝不敬的話，結果被雷功抓住痛腳下獄的。”
    “那就是確實對先帝不敬？”
    柳若璃抬起頭，急道：“大人容稟，先父職責通判，調來晉州才不到一年。有一次民女無意中聽先父提起，雷功獨斷專行、任人唯親，而且有許多賬目對不上。兩人之間為此產生矛盾，先父揚言要給朝廷上奏彈劾雷功。”
    齊振道：“你的意思是雷功怕你父彈劾，所以誣陷於他？”
    柳若璃點頭，“定然是這樣的！而且先父入獄僅僅三天，就自盡身亡。要知道先父一生剛強，怎麽會背負罵名自盡呢？”
    齊振不為所動，“這些也都是你的猜測而已。”
    柳若璃秀眉緊皺，“大人如要證據，先父當時手下有一書辦，他或許能夠提供一些。”
    齊振擺擺手，“如果隻是這些的話，你可以先出去了。”
    不是他不想伸張正義，而是天下官員有幾個屁股底下是幹淨的？現在的頭等大事是賑災，如果真有時間了可以關心一下。
    另外，這也都是柳若璃的一麵之詞，雷功具體官聲如何還需調查。
    柳若璃一聽齊振要趕她走馬上急了，在她看來如果不能把握這次機會，說不定她的冤屈就真的要永遠沉淪。
    把心一橫，大聲道：“啟稟大人，民女另有重大隱秘舉報！”
    齊振微微一笑，“還有？”
    柳若璃毫不退縮的看著齊振，“雷功身為晉州知府，按朝廷規製應該監督封地在晉州的晉王行止，但他卻與晉王暗通款曲、狼狽為奸！”
    齊振心裏一動，“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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