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夕陽已經完全沉了下去，院子裏傳來小咪和海東青玩耍的歡快笑聲，與屋內凝重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楊筱月盯著剛剛從文件袋裏取出來泛黃的照片，聲音有些發顫，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
    照片上那對年輕夫婦的笑容讓她心頭一緊，照片邊緣已經有些卷曲，顯然經常被人摩挲。
    徐長平深吸一口氣，將茶杯往她麵前推了推：“你先喝口水，這事兒說來話長。”
    窗外傳來小咪咯咯的笑聲，那笑聲清脆悅耳，徐長平的注意力被這聲音吸引，下意識地往院子裏瞥了一眼。
    隨後收回目光，指節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斟酌措辭。
    楊筱月端著茶杯的手在微微顫抖，裏麵的茶水險些就要灑出來。
    她心中一驚，手忙腳亂地想要穩住茶杯，但越是如此，手就越是不聽使喚。
    最終，她還是沒能控製住，茶杯“啪”的一聲掉落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半晌後，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強作鎮定地開口問道：“所以說，小咪的父母都是烈士？那她怎麽會……”
    話剛說了一半，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後麵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
    徐長平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但他還是繼續說道：“根據資料顯示，小咪的母親在一次臥底任務中不幸犧牲了。”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說到這裏，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的茶杯。
    楊筱月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徐長平繼續說道：“至於這孩子是怎麽到了你父親那裏的，給我資料的人並沒有詳細說明，應該是涉及到了保密條例。”
    他的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照片裏的女人眉目清秀，笑容燦爛，他的聲音也不自覺地低沉了幾分：“她是個英雄。”
    楊筱月的眼睛裏漸漸泛起了水光，那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仿佛隨時都會滾落下來。
    但她很快眨了眨眼，硬生生地把淚水逼了回去，輕輕撫摸著照片，動作溫柔得像在觸碰什麽易碎的珍寶：“他們......都是很勇敢的人。”
    指尖劃過照片上年輕男子的麵容，那眉眼間隱約能看到小咪的影子。
    徐長平微微點了點頭，楊筱月現在的反應，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雖然答應了徐建安，不將這件事兒告訴楊筱月，但徐長平還是說了。
    他擔心承傳已久的楊家，手裏會不會有什麽能驗證自家血脈的手段。
    到時候楊三爺他們來四九城定居，萬一發現小咪不是楊家人，楊筱月也不知情會出什麽岔子。
    別人不知道，但徐長平心裏清楚，楊筱月的靈魂早就換了人。
    當初那麽困難她都沒丟下小咪還將人養的很好，現在即使她們沒有血緣關係，應該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看著楊筱月微微顫抖的睫毛，徐長平知道這個倔強的姑娘一定會把小咪保護得很好。
    “那現在......”楊筱月的聲音有些擔憂，她抬頭望向窗外，小咪正追著海東青在院子裏轉圈：“她還有其它的親人嗎？”
    其實楊筱月想問的是，小咪會不會被帶走。
    徐長平知道她關心的是什麽，直接搖頭說道：“直係親屬都沒了，有幾個遠房親戚，但都不在四九城，而且......”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深邃：“而且根據調查，那些人也不知道小咪的父母結了婚的事兒。”
    房間裏一時陷入沉默。
    院子裏，小咪正咯咯笑著和海東青玩捉迷藏，清脆的笑聲透過窗戶傳進來，打破了沉重的氣氛。
    楊筱月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透過窗紙看著那個蹦蹦跳跳的小身影。
    夕陽的餘暉將小咪的影子拉得很長，她正踮著腳想要摸海東青的頭。
    楊筱月放鬆了神情，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那就好，那就這樣吧，這件事兒不要告訴小咪。”
    她轉過身，目光堅定地看著徐長平："等她長大了，我們再告訴她。"
    徐長平輕輕頷首，這件事兒本來他也沒打算現在就告訴給小咪知道。
    他起身走到楊筱月身邊，兩人並肩站在窗前。
    院子裏，小咪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給海東青梳理羽毛，夕陽的餘暉給這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鍍上了一層金邊。
    海東青歪著頭，黑豆般的眼睛溫和地看著小女孩，偶爾發出咕咕的聲音。
    “其實......”楊筱月想了一下，還是輕聲說道，聲音輕得幾乎要消散在晚風裏：“小咪已經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有沒有血緣關係，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她的目光追隨著小咪的身影，眼中盛滿了溫柔。
    徐長平注視著她的側臉，夕陽的柔光勾勒出她精致的輪廓，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他突然覺得心頭一熱，脫口而出：“我知道。正因為這樣，我才決定告訴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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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筱月轉過頭，兩人四目相對，一種無言的默契在空氣中流淌。
    院子裏小咪的笑聲，遠處傳來的自行車鈴聲，還有不知誰家飄來的飯菜香，都讓這一刻顯得格外真實而溫暖。
    “謝謝你，徐大哥。”她輕聲說，聲音裏帶著微微的哽咽：“謝謝你信任我。”晚風透過窗戶吹動她的發絲，在臉頰邊輕輕飄動。
    徐長平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耳根微微發紅：“那個......關於將軍胡同的房子。”
    楊筱月會意地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都聽你的，你決定就好。”
    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悄爬上了窗欞，銀白的光輝灑在兩人身上。
    徐長平看到楊筱月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星光。
    他心頭一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很快，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他的手掌寬厚溫暖，將楊筱月微涼的手完全包裹住。
    楊筱月沒有抽回手，微微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院子裏，小咪抱著海東青的脖子，仰頭望著初升的月亮，嘴裏哼著不成調的歌謠。
    夜色漸深，四合院裏安靜下來，隻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遠處傳來幾聲犬吠，更顯得夜色靜謐。
    楊筱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掙開徐長平的手，低聲道：“我去叫小咪睡覺。”
    看著楊家姐妹的背影，徐長平忽然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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