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才蘭妃來找小姐……”尚香沒好氣道，隻是被我的眼神喝止住了。

    蘭妃？”劉煜澤的眉頭皺了皺，“她突然來這做什麽？”

    沒什麽。”我笑笑道，“她隻是來向臣妾請安而已，並無別事。”

    來請安？嗬！”劉煜澤一臉好笑道，“朕看她一向逾閑蕩檢的，什麽時候竟變得如此規行矩步了？”

    這也隻能說明蘭妹妹已經有所覺悟，改過自新了。”我站起身來，輕挽著劉煜澤的手臂往內殿走，“也就像皇上說的，知錯能改才是善莫大焉，而今看來蘭妹妹是真心悔過，過去的事也就讓它過去吧，皇上也莫再追究了。”

    劉煜澤往長椅上一躺，也不說話，隻兀自沉思，好一陣才道，滿含唏噓：“如果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那麽這個世間就不會有那麽多矛盾和紛爭，也不會有那麽多流血與仇恨，也更不會有犧牲了。”

    我恍恍怔然：“其實臣妾也並未如同皇上說的那樣好……”

    劉煜澤突然道：“皇後可願與朕去一個地方看看？”

    我訝然：“去哪？”

    劉煜澤未有多言，直接拉著我便出了鳳儀宮，乘上禦輦，繞過章乾宮，一路往南邊的方向走。我心底詫異，因為那是出宮的方向。

    待到宮門口，劉煜澤與我換乘了馬車，車輪碾過青石板轆轆作響，不一會已行到了京城最繁華的大街上。然而昔日熱鬧熙攘的大街如今隻有一片冷清，臨街的店鋪皆是閉門鎖戶，偶有三兩行人走過，也是步履匆匆，神色緊張。

    京城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我心底一陣疑惑，不過更多的是吃驚。

    馬車還在前行，順著全京城最寬闊的大道一路直下，一直到達了城門口。

    隻見此時京城的大門緊緊閉鎖，門前有數位士兵把守著，仰頭而望，城樓上還有士兵巡崗放哨，手裏的刺搶反射著太陽的光，讓人眼中一片眩迷。

    難道是將有戰事發生？可是時至今日，劉煜澤每日來鳳儀宮都是一副恣意閑閑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有絲毫的異樣。我不得不感歎是劉煜澤隱藏得太好，還是他真的狂傲自大到任何事都信心滿滿。

    一起上去看看，如何？”我還在呆愣中，劉煜澤已經向我伸出手笑道。

    我緩緩伸出手，霎時被他緊緊地捏住了，他牽著我，一步步登上城樓。

    城樓高處，風聲呼嘯，將插在城樓頂端的旌旗吹得獵獵作響。

    劉煜澤攜我來到朝向京城外側的石欄邊。

    此刻正當午時，猛烈的日光垂直地照耀著大地，廣闊的萬裏江山圖上突然出現一點黑漬。再細細而觀，嫋嫋的炊煙升起，亮眼的旌旗隨風獵獵而動，似乎是兵馬的安營之處。

    那是……”我疑惑地望向劉煜澤。

    是容威大將軍朱永林，車騎將軍王啟德，撫軍大將軍趙信，和南中大將軍韓衛明攜帶的總共六十萬兵馬。”劉煜澤說著，竟輕鬆自在地笑著道，“想來，明天該是一場苦戰了。”

    想不到我深居皇宮那那麽久，外間的形勢竟已經瞬息萬變，然而劉煜澤竟沒讓一點消息傳入後宮。

    後宮是女人們的硝煙，宮外則是男人們的戰場。

    我驚得瞪大了眼睛，不過很快便恢複了常色：“起兵篡位？”

    不，是重擁舊主。”劉煜澤依然笑得恣意閑閑，“所以，當然還少不了二弟這個統帥。”

    煜傾！

    我一瞬間愣住了，好一陣才回過神。

    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言語，卻聽他又道：“不過我倒真想問問，你是希望他們勝，還是我贏？”

    我……”我頓住了。

    若說真的，我確實希望他們能勝，因為他們的勝利就代表著煜傾可以重新登臨皇位，但是劉煜澤……兩個多月的相依相伴，雖說有太多的曲意承歡，可是……我心底顫抖著，正如我顫抖不止的雙唇。

    這時劉煜澤忽然雙手捧著我的臉頰，似是極認真問：“不要瞞我，我隻想聽你說實話。”

    我怔忡一陣，急忙掙脫開他的手，退身一步：“對不起……我……”

    劉煜澤神色忽地有些黯然，輕輕笑了笑：“沒關係。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