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善與惡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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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是說,那天晚上你們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出現在他家糧倉附近?”推事問。
    “是的。”幾名證人異口同聲回答。
    “那你們又如何得知那個人不是黃家的人?”
    “回大人,那身形實在不一樣啊!”其中一位網民回答。
    “深夜裏你們又怎麽能分辨清楚?”網民們麵麵相覷,似乎被問到了。
    “你們是否能確定那人身份?”推事一臉凶惡,厲聲說道:“隨口胡說可是死罪,說話可要小心了。”
    證人彼此使了幾個眼色,才終於有人膽怯地回答:“這……小的相信那不是黃先生,但沒法確定。”
    “不確定的事就不用多說了,你們下去吧!”
    幾天來街上謠言四起,有人到黃善人的糧倉下毒,想陷害黃善人。
    黃善人畢竟知名,算是相當有影響力的人物,從縣到州到府,整個地區的人民都很關心這個事件。
    這件事當然也很快傳到了巡撫耳裏,他立刻找來了知縣。
    “那黃善人的案子可是你辦的?”
    聽到巡撫這麽問,知縣抖了一下。
    根據他派人打探的消息指出,聽說黃夫人打算找巡撫告狀,但巡撫這邊一直沒有動作。
    之後不久,黃夫人就銷聲匿跡,直至目前都下落不明,這讓知縣放心不少。
    想不到今天巡撫還是找上門了,一旦巡撫知道了真相,自己的官途恐怕就要到此為止了。
    “是,案子是在下官管轄區之中。”知縣一臉心虛。
    “我不清楚你們案子辦得怎麽樣,不過四處都有些傳言呐!”巡撫坐在位子上,一邊吃茶一邊說。
    “大人,您聽到的那傳言八成是假消息。小的認識那囚犯,他其實是個偽善人,處處收買人心。那幾個證人小的正在調查,肯定是他找來的。”知縣揮汗解釋道。
    “哼。”巡撫冷笑一聲,站起身來一把拎著知縣的衣服,神情認真地對知縣說:“他一定得死。”
    嗯?
    知縣感到錯愕,他沒聽錯吧?
    “我說,那個黃善人,他、一、定、得、死。”巡撫指著知縣鼻子,一字一句強調。
    臨走之前,知縣眼角餘光瞄到了巡撫官邸有幾隻和屋內擺飾不相襯的麻袋。
    注意到知縣的眼光,巡撫語重心長地告訴他:“為官要幹淨利落,不要留下後患,你可要好好記住了。”
    “是、是。”死裏逃生的知縣,唯唯諾諾,謹遵巡撫的話。
    回程的路上,知縣不斷回想,為什麽巡撫要黃善人死?
    那幾隻麻袋的用途是什麽?
    還有他最後告誡自己的那句話,似乎有什麽特殊含意。
    終於,把一切都串聯起來,知縣想通了。
    黃夫人的確找過巡撫,而且不惜傾家蕩產,然而巡撫隻是貪圖他們家的財產,收了賄卻什麽也不做。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它流出去,所以黃家人一定得死。
    知縣了解巡撫話中隱含的意思了,要盡快且徹底根除可能毀了自己的一切,千萬不能留下後患。
    雖然另有其人下毒嫁禍的謠言不斷,但官府仍執意要辦黃善人。
    黃善人雖然人在牢裏,但也得到了消息,他不懂,為什麽都有這樣的傳言了,衙門卻不傳喚他去問個清楚,還是堅持要定他的罪。
    就在黃善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知縣支開了看管牢房的獄卒,來到黃善人麵前。
    “大人,您終於相信草民是無辜的嗎?”黃善人激動地衝上前來,他們終於願意相信他是清白的了。
    知縣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來。
    “大善人,我是來見你最後一麵的。”知縣冷冷地說。
    黃善人徹底僵住了,為什麽?案子不是還不明朗嗎?為什麽就要他死?
    “草民不明白,官府打算無視外頭眾多傳言?小人真的沒有下毒,小人是無辜的啊!”黃善人忍不住吼道。
    “是誰下的毒不重要……”聽到知縣這麽說,黃善人非常震驚。
    真正下毒的才是凶手,才該入獄被處刑不是嗎?為什麽說是誰下的毒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還記得我嗎?”知縣的表情扭曲,像是憤恨,像是恥笑,也像是哀憐。
    “看樣子你是徹底忘囉!大善人。”知縣啐道:“給你個提示吧,還記得三年前,有個落魄書生跟你討個飯,你不但不給,還當眾羞辱了他一番嗎?”
    經知縣這麽一說,黃善人想起來了。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拒絕給人飯吃。
    事後黃善人也的確後悔過,為什麽自己當初不聽那年輕人說說他的理由呢?
    說不定他真有什麽苦衷,而自己當時卻被情緒左右,一心認為對方隻想吃閑飯。
    黃善人點了點頭,猛然一驚,看著知縣瞪大了雙眼。
    “不錯,我就是你說的那個不求上進的人!”知縣惡狠狠對著黃善人大吼。
    “大人,小的知錯,小的很後悔,是小的不識相……”眼看知縣完全沒有息怒的跡象,黃善人跪了下來:“小的不知天高地厚,小的自己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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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善人苦著一張臉,不斷用力呼自己的巴掌,打到兩邊臉頰都紅腫了。
    “有錢了不起嘛,有錢就可以任意給人定罪,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尊卑貴賤是吧?”
    “不,小的不敢。”
    “怎麽不敢?當初大善人就是這麽對我的啊!”
    黃善人不敢多說什麽,他知道知縣正在氣頭上,現在多說隻會越描越黑。
    “雙親去世後,我便失去了一切,一個人離家,寒窗苦讀,無人聞問。”知縣越講越激動:“跟你要飯這等令人羞愧的事情,於我可是掙紮許久,怎耐鼓起勇氣跟你討飯,不給飯就罷了,還當著眾人羞辱我。我當下對天發誓必要考取官職,來證明你的錯!”
    “是,小的知錯,小的真的知錯了,求您放過我!”黃善人哭著求饒。
    “你記得我的名字嗎?”突然問了這麽個不相幹的問題,黃善人吸了吸鼻子,愣了好一會。
    “當時我警告過你了,要你記得我的名字,你記住了嗎?”
    黃善人心虛地點了點頭。
    “是嗎?如果你記得我的名字,怎麽會不知道我就是當初被你羞辱過的人呢?”知縣咬牙切齒地說:“因為我是知縣,你才會知道我的名字吧!”
    的確如此,黃善人低下了頭,像是默認了。
    正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而知縣曹晰日以繼夜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現在他已經當了官,而且職位還不低,世人看他的眼光也徹底有了改變。
    當初家鄉那令他心儀的女子,對現在的他而言還看不上眼呢。
    曹晰並不如自己期望中跟韓信一樣,現在他有了權力,就是要黃善人拿命來償。
    當然,曹晰並不認為自己有錯,這一切都要怪黃善人自己。
    黃善人不像韓信遇到的洗衣婦人一樣給他飯吃,未曾給他過任何東西。
    然而曹晰也不像韓信一樣,把羞辱他的人請來當中尉。
    他決定報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大人,下毒的真的不是我,請您行行好,放過我吧,等小的出來一定會好好給您賠不是。”黃善人不死心,苦苦哀求。
    “我說過下毒的是誰不重要,就算下毒的是我那又怎麽樣?”曹晰不客氣的說:“我就是要你知道被誤會、被羞辱的感覺。”
    事實上,命人去下毒的正是曹晰。
    那天晚上,因為附近野狗對著準備要去下毒的陌生人狂吠,男人因為害怕被發現,隨手就拿起預藏的毒藥灑在食物上喂狗吃。
    而這幾隻被毒死的野狗,男人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便把它們搬到黃善人田裏丟棄。
    解決了野狗之後,男人偷偷潛入黃善人的糧倉,原本要對裏麵的食材下毒,想不到卻被人撞見,隻好落荒而逃。
    若當時黃善人的女兒黃月在窗邊多留意一些時刻,或許就會發現他了。
    然而命運就是如此造化弄人。
    日子一天一天過,卻不見黃善人的食物出問題。
    曹晰找男人來訊問,男人受到了脅迫,害怕如果不達成任務,自己與妻兒的小命很可能不保,隻好謊稱自己把毒下在田裏,下次收成的作物就會出問題。
    之後男人便一直等待時機,終於有一天,他等到了機會,趁大家不注意之時,在準備發放的粥裏下了毒。
    “大人,求您放小的一條生路,往後您要怎麽侮辱小的都無所謂。”看黃善人如此低聲下氣求饒,曹晰雖然竊喜,但他還是覺得不夠。
    “黃大善人,或許你還不知道,你的妻女都已經死了。”曹晰冷冷地說:“你的妻子被人奸殺後棄屍,女兒也在前幾天自殺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黃善人毫無反應,不,是已經癡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有錢人家的女兒就是不一樣。”曹晰想起了家鄉他心儀的那富家女。“或許是有錢買胭脂吧,比一般女人漂亮,皮膚也好上許多。就這麽死了還真是可惜啊!”
    曹晰故意說這些,黃善人當然也聽出來,自己的女兒已經被他碰過了。
    “你不是人!為什麽要對我女兒出手?你針對我就夠了,為什麽連我的家人都不放過!”黃善人激動不已。
    “是你女兒自己送上門的,她以為這樣就能救得了你,真是太天真了。”
    黃善人像隻凶猛的老虎,朝曹晰撲了過來,但中間隔了鐵柵欄,他又能如何。
    “喔,對了,黃夫人也為了救你出去,傾家蕩產去找巡撫大人幫忙,誰知道……”曹晰故作哀憐地搖了搖頭:“錢給了,事情卻沒解決,還被人奸殺了。”
    “是你吧?下毒的其實就是你,殺了我妻子的是你,逼死我女兒的也是你,對吧!”
    曹晰挑了挑眉,搖了搖頭。
    黃善人猜對了一部分,隻有他的妻子不是曹晰做的,而是巡撫做的。
    為官要幹淨利落,不要留下後患。
    巡撫收錢的事不能有任何人知道,但給錢的人一定知道,那麽隻好幹淨利落地處理掉這個可能成為後患的人了。
    “家破人亡,你就算活著也沒有意義了,不是嗎?”曹晰丟下了這句話,冷冷地哼了一聲,離開了牢房。
    隻留下崩潰的黃善人,一會捶打地板,一會拉扯鐵欄杆,不斷咆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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