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突然變得異常清晰。何夢龍看著靳雷衝向側殿，然後轉身麵對逐漸成型的機械軀體。
    大主教的義眼已經完全破碎，卻依然泛著藍光，像某種來自深淵的注視。
    青銅圓盤的齒輪轉動聲達到頂峰，機械軀體的手指驟然張開，掌心露出和齒輪眼相同的金屬結構。
    “倒數十秒。”穆鋒的聲音從耳麥裏傳來，帶著跑動的喘息，“謝鈴他們在拆外圍電源，電磁脈衝槍需要三十秒充能——”
    話沒說完，耳麥突然傳來電流雜音。
    何夢龍看見機械軀體的胸腔核心開始發光，七個齒輪狀金屬同時轉動，發出類似心髒跳動的“哢嗒”聲。
    大主教的身影在強光中漸漸虛化，機械義眼的碎片懸浮在空中，組成巨大的齒輪圖案。
    “這具軀體，會成為新的黑日之眼。”大主教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而你何夢龍，將成為它的第一個祭品。”
    機械軀體的手掌拍向地麵的瞬間，何夢龍踩著香案躍起。
    手中的竹杖已經化成七星劍，三尺長的劍芒刺在機械軀體的胸腔核心上。
    金屬碰撞聲裏，七個齒輪核心同時迸出火花，卻隻是讓軀體頓了頓。
    它的機械手指抓住何夢龍的腳踝，劇痛從腳踝傳來，何夢龍感覺骨頭在齒輪切割下發出哀鳴。
    側殿方向突然傳來引擎轟鳴，謝鈴的聲音帶著哭腔從擴音器裏炸開：“何夢龍，電磁脈衝準備好了！”
    機械軀體的動作突然僵住。
    何夢龍看見漫天雨幕中，一道藍光劃破黑暗，像顆墜落的流星。
    電磁脈衝槍的波長掃過祭壇，青銅圓盤的齒輪突然崩裂，機械軀體的核心接連爆炸，齒輪狀的金屬碎片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大主教的虛像發出刺耳的尖嘯，機械義眼的碎片如雨般墜落。
    何夢龍摔在濕滑的磚麵上，聽見越來越近的警笛聲。
    靳雷的身影從側殿衝出，手中的軍刀還在滴血，卻笑著踹了他一腳：“算你命大，老子還沒找到給你買花圈的錢。”
    夜雨還在繼續。謝鈴蹲在青銅圓盤旁，用證物袋收集齒輪碎片。
    何夢龍靠著廊柱喘氣，看著掌心的半片機械義眼——齒輪紋路裏，隱約刻著“黑日重工”的標誌。
    耳麥裏傳來穆鋒的聲音：“大主教的信號在三公裏外消失，他帶走了祭壇核心部件。”
    “另外，交通監控顯示，半小時前有輛黑色奔馳開進西郊廢棄工廠，車牌號無——”
    何夢龍突然想起大主教撫摸機械義眼時的神情，那是種近乎偏執的狂熱，像信徒撫摸聖物。
    他撐著牆站起來，腳踝的傷讓他踉蹌半步，卻盯著雨幕深處——西郊廢棄工廠。
    “通知全隊，集合裝備。”謝玲握緊手中槍高聲命令道：“這次，我們去拆了他們的齒輪。”
    雨聲漸歇，城隍廟的飛簷在黎明前的黑暗裏投下巨大陰影。
    青銅圓盤上的血跡被雨水衝淡，卻在磚麵上留下一個齒輪狀的印記，像某種古老的詛咒，深深嵌進這座城市的皮膚裏。
    而在西郊廢棄工廠深處，大主教看著掌心跳動的齒輪核心，金屬義眼再次泛起藍光——下一場祭祀，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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