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裏的病人哪個不可憐？”
    於悠然看了毛豆豆一眼，知道她並沒有完全領會自己話裏的含義，便補充道：“你不知道，她是因為受到了性侵害才發病的，那段經曆給她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陰影，真可憐。”
    “性侵害？”
    於悠然點點頭。
    “凶手找到了嗎？”
    於悠然搖搖頭，說：“看起來，她或者她的家人並沒有追究壞人的打算。”
    “也或者是不明身份的壞人幹的，然後逃跑了。現在這樣的事情很多，大部分都抓不到凶手成了無頭案。”毛豆豆提醒說。
    “對，有這種可能。”於悠然咽下嘴裏的飯，道，“據她說，那個人還想加害於她。”
    “加害於她？”毛豆豆顯然沒聽明白。
    “就是想害她性命。”
    “啊！”毛豆豆驚叫起來，臉色也變了，“不可能吧？對人家做了那事還要害死人家，殺人滅口？還有沒有人性啊？”
    於悠然苦笑一聲，“這種人還會講人性？”然後說，“我想幫她。”
    “什麽？”毛豆豆的眉頭一下擰成了疙瘩，她以一種看到“天外來客”的眼神看著於悠然，“你要幫她？幫她什麽？怎麽幫？”
    “我也不知道。”於悠然的身體突然鬆垮了下來，露出無奈的神情。
    “你別犯傻了。”毛豆豆一臉嚴肅地說，“你的職責是照顧好她，讓她盡量早點康複出院，別的心就別操了！”
    毛豆豆口氣裏流露出明顯的關切，於悠然感覺無可辯駁，便沉默不語，低著頭吃東西。
    “對了，昨天晚上回家的路上，院長沒跟你說別的嗎？”過了一會兒，毛豆豆帶著試探性的語氣問。
    其實於悠然正考慮這個話題呢，便直接說：“說了。”
    “說什麽？”毛豆豆來了精神。
    “他說了他前妻的事，就是原407房跳樓自殺的那個女人。”
    “他親口對你承認那是他前妻？”毛豆豆明知故問，似乎對於沒有聽到院長親口向她承認心有不甘似的。
    於悠然點點頭。
    “他有沒有提到我？”
    於悠然想搖頭，但立刻改變了主意，以一種明顯故意的口氣反問說：“他提你幹什麽？他老婆的死又不怪你。”
    “也是！”毛豆豆點點頭，“還說別的了嗎？”
    “沒有了。”於悠然搖搖頭，說：“對了，他又問我結婚的事，還祝福我。”
    毛豆豆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心有他思。
    於悠然把臉湊到毛豆豆跟前，低聲說：“你說，這兩個病人之間會不會有什麽關係呀？”
    毛豆豆差點把嘴裏的飯噴出來，說：“關係？什麽關係？”
    “我也不知道。”於悠然聳聳肩，“我隨便猜的。”
    “這可不能亂猜！尤其是……往……那方麵。”毛豆豆欲言又止，表情變得有些冷峻。
    於悠然明白她的意思，辯解說：“我可沒敢往那方麵想。我隻是覺得，如果她們互相認識的話，能不能……”
    “絕對不能！”毛豆豆幾乎大叫起來，引得周圍的人紛紛朝她們看。
    於悠然嚇了一跳，壓低聲音說：“幹嘛這麽大聲呀？被別人聽到多不好。”
    毛豆豆自知有些失態，將語氣緩和下來，說：“我告訴你，不論你心裏有什麽打算，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千萬別摻和這事。那個人不論怎麽說，她隻是你的病人，你隻要為她做好護理別出差錯就行，千萬別發什麽菩薩心腸做什麽調查、抓什麽壞人，否則的話會連自己都搭進去的。”
    這一次，於悠然從毛豆豆的話裏聽除了關切之外的另一層深意，她沒有掩飾心裏的警覺，問道：“莫非……你真的知道些什麽？”
    毛豆豆知道此情此景下再掩飾的話隻會引起於悠然更重的警覺，但她又不能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和盤托出，便在心裏斟酌了一番，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非知道什麽。我的擔心是，如果你的某些推測涉及到院長的話就趕快停止，因為據我所知，院長的身世極為複雜，他的家庭情況也很特殊，而且那些都是他本人刻意回避的敏感話題，你千萬別往槍口上撞。”
    於悠然苦笑一聲，說：“我怎麽可能會對院長的身世感興趣？”
    毛豆豆似乎沒聽到她的話，繼續說：“而且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407房裏那個女人的死與院長沒有任何關係，不僅如此，院長很愛他的前妻，她的死讓他痛苦欲絕。”
    於悠然點點頭，說：“這我知道！雖然院長同我談到他前妻的話不多，但我能感覺出來，他對她有很深的感情。”
    毛豆豆瞪了於悠然一眼，說：“好了，我們該回去了。”
    說完，毛豆豆收拾起飯盒起身走了，於悠然忙稀裏嘩啦地收拾起自己的飯盒，追上去，央求道：“哎呀，我的好豆豆，人家隻是隨便說說，你可千萬別生人家的氣呀。以後你要是不理我、不給我出主意的話，我隻有死路一條了。”
    毛豆豆回頭看了她一眼，陽陽怪氣地說：“我生氣了嗎？”說完扭著屁股走了。
    望著毛豆豆的背影，於悠然感覺她真是越來越難懂了，隻得獨自無奈地歎了口氣。
    鼠標旁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邢佳明拿起來一看，是於悠然發來的短信——
    親愛的，今晚我值夜班，不能陪你了。記得早點下班，回家務必要做飯、早睡，乖乖聽話。親親！
    邢佳明幾乎想都沒想立刻回複道——
    收到。親愛的也要晚飯多吃點，盡量休息，啵一個！
    其實對於於悠然哪天值夜班，邢佳明記得很清楚，盡管如此，每次值夜班當天的前兩個小時內，於悠然的短信總會如約而至。同樣的，於悠然也會立刻收到邢佳明的回複。對於這樣兩條短信以如此鐵定的規律和幾乎相同的內容出現了多久，兩個人也不記得了，他們已經把它當成了生活中的約定俗成，就像每天都要吃飯睡覺一樣簡單而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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