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琪像個尾巴似的，跟著回了梅雨聲家。
    她不敢一個人留在家裏，怕又控製不住自己，去看小帥哥的直播間。
    梅雨聲毫不客氣地奪過她的手機，幫她退了群，又把那人拉黑。
    謝明琪臉色灰白，嘴唇蠕動想說什麽，終究沒說出口。
    “開直播就是為了賺錢，這話沒什麽錯，但是，不能有意識挑動粉絲衝動送禮物，還搶榜一大姐，有病是吧？”梅雨聲氣得口不擇言，她自己的直播間裏大部分都是小禮物滿天飛，偶爾有財大氣粗的人刷嘉年華，如果發現有pk苗頭，她都會及時製止。
    她的粉絲基數大，每次直播都有幾萬在線，單是小禮物就能賺很多。
    如果有人刷了太多昂貴禮物，她會有沉重的心理負擔。
    後來自己能賺錢了，她每天照常直播，卻關掉了打賞。
    她不舍得中斷直播，是因為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是直播間裏的粉絲給了她認可、支持和自信，有這些陌生友善的朋友，梅雨聲覺得很溫暖。
    “雨聲，”進門前，謝明琪扯了扯梅雨聲的衣袖，小聲說，“別跟他們說。”
    梅雨聲橫了她一眼，還知道丟臉，怎麽幹的時候就沒長腦子？
    “姐，你真的辭職了？”一進門，梅子辰就問，“蘇煒說了，你今天遞了辭職申請。”
    “不想幹就算了，子辰，別幹擾你姐的決定。”何清敏幫她說話。
    “你專心裝修房子就好，我的事別操心。”梅雨聲的心被謝明琪攪得紛亂，沒心情應付梅子辰。
    謝明琪瞪圓了眼睛：“雨聲，你辭掉了模特的工作？為什麽？你真是個奇怪的人，誰嫌棄錢多啊！你不做模特，隻靠直播賺錢？”
    她後麵那句話似有深意，梅雨聲頓時聽懂了，她在嘲諷自己，也想靠慫恿粉絲打賞賺錢。
    無奈地歎氣，她不想解釋太多。
    “我姐寫的小說賣了影視版權，賺的錢可比做模特多，”梅子辰得意地挑了挑眉，“何況我姐自小的理想就是當作家，碼字能賺錢養活自己了，又何必再做別的浪費時間。”
    “啥？雨聲，你、寫小說？”謝明琪更是驚訝，上下打量梅雨聲，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梅雨聲忽地想起來，一直沒跟她說寫作的事，斜了梅子辰一眼：“哪有賣影視版權，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是賣了個短劇，賺了三萬。”
    梅子辰與有榮焉地笑：“短劇也是版權，秦楚不是說了嗎？孫導對你的小說很感興趣。對了，短劇開播以後如果火了，你還有分成的吧？”
    “按理說有，但大部分都分不到，就是那三萬塊。”梅雨聲不想給家人太多幻想，也不想讓自己心裏長草。
    謝明琪眼神複雜地望著梅雨聲，撇了撇嘴：“瞞得真嚴實，這麽大的事也不說一聲，就是準備讓人震驚的吧？”
    何清敏招呼她過去坐：“好幾天沒來了，最近忙什麽？”
    謝明琪扯了個牽強的微笑，敷衍了幾句，又垂下頭沉思。
    梅雨聲沒理她，轉身去了廚房做飯。
    秦楚的事情在收尾階段，他說再過一個星期，他就可以放大假了。
    梅雨聲暗忖，到時候嶽廣智的判決結果差不多就下來了吧。
    聽著外麵佑佑和軒軒嬉鬧的聲音，她歎了口氣。
    沈瑩瑩自從把軒軒扔給她，就沒再露麵，估計開啟新生活去了。
    夫妻要離婚很容易，隻是苦了小孩子，每到晚上臨睡前，軒軒哭鬧著要媽媽的時候，梅雨聲總是不知所措，抱著他淚流滿麵。
    現在軒軒似乎適應了，晚上不那麽鬧了。
    梅雨聲一邊思量著一邊準備晚飯，不知什麽時候謝明琪走了進來。
    “雨聲，”她低低叫了聲，“唉，我現在總算承認了，你的確比我強。”
    梅雨聲回眸看她，不明白她要說什麽。
    “以前嶽江亭能賺錢的時候，說實話我有些嫉妒。但那時候，我覺得你辭掉了工作，整天圍著鍋台轉很沒出息，而我有工作，退了休有退休金，自以為這一點我比你強。”
    謝明琪唇角噙著自嘲的笑，上手給梅雨聲幫忙，接著說：“後來你們鬧離婚，我內心深處覺得你就是自找的，如果有一份工作就不會這麽被動。那時候我幫助你的同時，心裏其實有種優越感。”
    “陳涓生的事鬧出來以後，我覺得很丟臉，引以為傲的一切都崩塌了。看到你又是直播，又是做模特，賺的錢比我工作幾十年賺的都多，又開始嫉妒。直到看到紀美芸的境況，我發現自己過去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一點兒也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掌控欲太強，逼得家裏人喘不過氣來。”
    “我認識到自己性格上的缺陷，就不嫉妒你了，反而覺得你是個有福之人。善良溫柔，內裏卻很有韌性，該放手的果斷放手。而我，卻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爽快，而是猶猶豫豫拖泥帶水。我們倆，無論從外表和內心，都恰好相反。”
    梅雨聲唇角微揚：“嗯，的確是，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糊塗。”
    謝明琪白了她一眼：“你就盡情取笑我吧！”
    她把洗好的油菜給梅雨聲碼在案台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現在我算是徹底服了，沒想到你年過五十，還能重新拿起筆來寫小說。仔細想想也不奇怪，這麽多年，你從來沒有停止過閱讀，哪怕累得身上要散架了，你也要抱著書看上幾眼再睡。”
    她家裏書架上的書，梅雨聲都看完了，陳涓生有時候買書，似乎不是自己要讀，而是專門等著梅雨聲去借的。
    謝明琪忍不住歎氣，自己倒是有很多空閑時間，但卻看不下書，整天刷短視頻浪費時間。
    “你可千萬別把那事告訴淺淺啊，淺淺知道，程鵬必然知道，我的老臉沒處擱了，以後還怎麽擺丈母娘的譜兒？”謝明琪湊到梅雨聲麵前，小聲哀求道。
    梅雨聲噗嗤一笑：“好，不告訴，我誰也不告訴。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以後別再幹這種蠢事！”
    “知道了。再說，就算想幹，我也沒錢刷了。”謝明琪想想自己差不多清空了的餘額，心疼地吸了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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