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樓蘭公司裏又出了很多新品，梅雨聲已經連續兩天去拍照。
    她早上把兩個孩子的早飯準備好才出門，走到院子裏，發現卷卷蹲在牆角撒尿，晨光落在它順滑的黃毛上，脖子處亮光一閃。
    梅雨聲想起來，它脖子上戴了一塊金色標牌，事情一多，她忘了問秦楚，是不是他給卷卷做的。
    秦楚百忙之中還記得這些小事，梅雨聲唇角微彎。
    這次拍的照片有點多，各種擺拍，場景營造，除了午飯時間，梅雨聲幾乎一刻也不得閑。
    晚上回到家，身體累，心情也隨之煩躁。
    要不是她有存稿習慣，估計已經斷更了，或者寫出來的文字質量無法保證。
    這更堅定了她辭職，專心寫作的決心。
    蘇煒辦公室。
    “姐姐，你真的決定辭職了嗎？”蘇煒蹙眉望著梅雨聲，做著最後一次爭取，“我覺得很可惜，做模特賺錢多，也牽扯不了太多精力。”
    “我決定了。”梅雨聲表情平靜，“畢竟我年齡大了，適合我的衣服會越來越少，我主動辭職，免得你為難。”
    “姐，你少拿我說事。”蘇煒嗔她一眼，“你就是嫌拍照會耽誤你寫作，對不對？”
    梅雨聲輕笑不語。
    “子辰跟我說了，你的第一本小說就賣了短劇版權，秦楚還幫你推薦給了孫導。孫導很感興趣，他可是知名導演，拍出好多票房不錯的電影。”
    “賣版權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梅雨聲說，“我本來隻是想安靜地寫故事，能有機會看到自己寫的故事搬到熒幕上，想想都激動。”
    “怪不得，賣版權的錢抵上拍半年宣傳照的了。”
    梅雨聲沒告訴她，對於一個作家來說，稿費才是收入的大部分。
    生活逐漸走上了正軌，不再像剛離婚那會兒急於賺錢了，連直播間的打賞都關閉了。她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在餘下的生命裏，寫出更多的作品。
    “行吧，隨你喜歡，”蘇煒無奈地說，“誰讓你是我大姑姐呢，我不敢得罪你。”
    兩個人笑鬧一會兒，梅雨聲的手機就響起來。
    一看是謝明琪打來的，急忙接起。
    “雨聲，我完蛋了！”謝明琪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梅雨聲心跳漏了一拍。
    “怎麽回事？別沒頭沒腦地嚇人！”
    “你快過來！”謝明琪語氣驚慌。
    “快說，到底出什麽事了？你的事還是誰的？”梅雨聲拿著手機緊張地追問，腳步已經衝出辦公室。
    “你來了再說，我、我不知道怎麽辦，千萬不要告訴淺淺！”
    “好好！”梅雨聲應著，心急火燎地驅車去了醉墨園。
    剛叩了一下，門應聲而開，謝明琪蓬頭垢麵出現在門口。
    她好像沒洗臉，也沒化妝，雙唇呈慘白色，像張死人臉。
    梅雨聲驚訝地凝視了她片刻，進了屋，迅速掃視了屋子一圈，沒發現什麽異常。
    “到底怎麽了？”她心急如焚。
    “你看。”謝明琪摸出手機，滑開，點出一個頁麵給梅雨聲看。
    是上次那個戲曲演員的主頁，裏麵有很多唱段視頻。
    “怎麽了？”梅雨聲沒看出什麽。
    “我、我幹了一件蠢事。”謝明琪煩躁地抓了抓鳥窩般的頭發，“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怎麽就中了魔了！”
    梅雨聲使勁推了她一把：“你到底說不說？”
    謝明琪這才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梅雨聲瞠目結舌，怪不得最近謝明琪沒找她呢，原來自己在家裏憋大招。
    “最初我就是聽他唱得好聽，在直播間裏時不時刷個小禮物，不知不覺升到了30級，他就把我邀請進一個高級粉絲群裏。”謝明琪艱難地吞了下口水，“我發現裏麵有五十多個人，都是和我差不多年紀的老女人。”
    “那個小帥哥經常在群裏和我們聊天，小嘴真甜，一口一個姐姐的叫著，對我們每一個人都很了解。還單獨和我私聊，說出的話都恰如其分，說到我的心坎上。我第一次有這種被重視、被區別對待的感覺。”謝明琪心虛地覷了梅雨聲一眼，“你應該明白，你對秦楚的感覺應該也是一樣的。”
    梅雨聲怒道：“胡說八道！怎麽可能一樣！”
    “我對他的聲音簡直迷死了，每天晚上都要聽著他的唱段才能睡著。我很想讓他關注我勝過關注其他人，就在直播間裏搶榜一大姐的位置，經常連著刷十個邁巴赫，有人刷二十個，我直接上十個顫音一號，然後，她們就都老實了。”謝明琪臉上浮現夢幻般的笑容，看得梅雨聲心裏一緊。
    “我牢牢站在榜一，小帥哥一個勁兒給我比心，還說好多讓我臉紅心跳的話，讓我覺得整個直播間以我為尊。當然，群裏有幾個財大氣粗的大姐，隻要她們在線，我就很難穩穩占據榜一。”
    “有一天晚上我們鬥得最厲害，佳年華不知道刷了多少，小帥哥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我也頭腦發熱，等到下播才發現，那一晚，兩個小時，我就刷掉了三十多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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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梅雨聲氣得捶了她一下，“你瘋了！”
    謝明琪茫然笑了笑：“是啊，我瘋了。現在我每天睜開眼就看他群裏的消息，還時常單獨給他發私信，他如果沒有演出，都會很及時地回複我。這段日子，我就像做夢一樣。”
    “直到，”她頓了一下，“昨天大半天都沒看到他的消息，也沒提前說有演出什麽的。我心急如焚，擔心他出了什麽事。群裏那些女人也和我差不多。”
    “下午三點多，小帥哥突然在群裏發了幾張結婚照和婚禮現場的視頻，讓我們都震驚了。原來他結婚了，婚禮很隆重，新娘很年輕，笑得很美。那一刻，我好像被一根大棒敲中腦袋，他這場隆重的婚禮，有我給他的一份助力。”
    “我好像一下子從夢中清醒了，人家開直播就是為了賺錢，我又為什麽上頭了呢？”
    梅雨聲望著她悵然若失的表情，無力地歎了口氣：“你一共給他刷了多少錢？”
    “嘿嘿，我的等級是47，你說我刷了多少錢？”謝明琪突然爆發出嘎嘎的笑聲，嗓音嘶啞，非常難聽。
    梅雨聲倒抽了一口冷氣，心裏迅速想了一下，47，對應的是——61萬！
    “你！你是錢多了燒的是吧？”梅雨聲恨得捶打她，“你神經病！出息了啊？學會在網上養小白臉了！”
    “憑什麽！”謝明琪眸中含著淚，“陳涓生那麽老了，還有小姑娘死心塌地喜歡他，我怎麽就沒有小奶狗喜歡我了？”
    梅雨聲怔住，不可思議地盯著她：“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嗚嗚……”謝明琪抱住梅雨聲大哭，“為什麽這麽不公平？他能養小三，為什麽我不能養小奶狗？”
    梅雨聲感覺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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