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秦楚秦湛他們都困在火裏，白若汐那個瘋子還在外麵澆汽油，夏夏和她撕打，她身上帶了把匕首，一失控，就把白若汐捅死了。”謝明琪眸中閃過驚悸，周夏這個女孩如此狠辣，讓她一想起來就心驚。
    梅雨聲怔愣了半晌，喃喃道：“夏夏殺了她？夏夏，怎麽會？她，殺了周強……”
    謝明琪一跳：“你說什麽？周夏殺了周強？”
    這個消息帶給梅雨聲的衝擊不亞於秦楚失明，一想到周夏為了自己，為了佑佑，而失控殺了白若汐，心裏就湧出深深的自責。
    仿佛是自己把周夏推到了這個境地中，又心疼又內疚，她攥緊胸口的衣服，指節高高凸起。
    謝明琪短暫的震愕後，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深深歎息一聲：“你別自責了，周夏太極端，這樣的性格遲早出事。”
    梅雨聲不喜歡謝明琪這麽說她，痛苦地搖了搖頭：“夏夏，其實很可憐。”
    “紀美芸難道不可憐嗎？她作為周夏的媽媽，就活該給她頂罪？”謝明琪瞥了梅雨聲一眼。
    梅雨聲無語，她能理解紀美芸的心情，尊重她的選擇，即使心裏知道真正的凶手可能是周夏，也選擇了沉默。
    即便她說出來，把周夏繩之以法，紀美芸還能活嗎？
    這就是一個母親的悲哀。
    本以為讓周夏在一個嶄新的環境裏重新開始，梅雨聲看著她買了複習資料開始準備高考，很欣慰，覺得總算沒有辜負紀美芸的托付，可現在……
    梅雨聲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紀美芸。
    “她在哪裏？我去看看。”梅雨聲摸出手機，就要給周夏打電話。
    “她在警局，你這個樣子怎麽去？”謝明琪奪下她的手機，橫了她一眼，“放心吧，秦湛跟著去了，他會處理好的。”
    梅雨聲心裏略微放鬆，有秦湛在，必然會為周夏爭取。
    “還有淺淺，一聽說這事，第一時間就過去了。”謝明琪又說。
    梅雨聲點點頭，心還是揪成一團，知道周夏很難脫罪。
    她害怕想到“死刑”兩個字，可無期同樣讓人無法接受。
    回到秦楚的病房，看到一個身材挺拔、戴著墨鏡的老人站在病床前，他後麵跟著一個年輕人。
    梅雨聲一進門，老人回轉頭，審視了她一瞬，用蒼老卻帶著威嚴的聲音問：“你就是梅雨聲？”
    梅雨聲迅速猜到這人是誰，頓時緊張起來：“是，您？”
    “我是秦楚的二叔，他應該跟你說起過我。”秦書記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獵鷹般銳利的眸子，“對不起啊，這次是我牽扯了他太多精力，才造成的失誤。”
    “二叔！”秦楚醒來，聽到秦書記的聲音，“您來了？”
    秦書記急忙轉過頭，俯身在秦楚麵前，握住他的手：“孩子，我、唉！”
    “二叔，別擔心，我沒事。”秦楚唇角揚起笑意，“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這次是意外。”
    “你的眼睛？”秦書記聲音微顫，素來嚴厲的臉上因著擔憂，皺紋都深了幾分，“我給你轉院，我們去京市治療，一定能治好的。”
    梅雨聲在謝明琪的攙扶下，挪到床邊。秦楚似有所感，臉朝著她這邊轉了轉。
    “行，二叔，現在不急，等過段時間吧。”秦楚微笑著回應秦書記，“您別擔心，一點兒小傷而已。”
    大概是擔心秦書記的氣場太強，讓別人感到壓力，秦楚催著他離開。
    秦書記遲疑一瞬，臨走前又對梅雨聲說：“謝謝你啊，早就想見見你一直沒有機會，等秦楚好了，帶你去家裏玩。”
    梅雨聲知道秦書記是秦楚唯一的親人，也是對他最好的長輩，敬畏的同時也感到親切。
    “這裏就麻煩你多照顧了，”秦書記又看了看秦楚，“我請了兩個護工，你身上也有傷，好好休養，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說著拿出手機，加上梅雨聲好友，並留了電話號碼。
    警衛員跟著他走出去，謝明琪長舒一口氣，終於敢喘氣了：“他就是市委書記？我的天，要不是秦楚，我這輩子都可能見不到這種級別的大人物。”
    梅雨聲倒沒覺得什麽，湊到秦楚麵前，柔聲問：“傷口疼嗎？”
    “不疼，”秦楚笑道，“姐姐，你如果不回自己病房，我就要求醫院在這裏再加一個床位。”
    梅雨聲臉上一紅，隨即想到他看不見，裝作無所謂地說：“好啊，再加一個吧。”
    秦楚真的就讓剛進門的一個護工去要床位了。
    這個病房很大，設施也比一般的病房更高檔，想必是秦書記早先安排的。
    梅雨聲也不阻攔，她本來就想一直在這裏陪著他。
    “爸爸，姨姨！”佑佑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梅雨聲轉頭一看，見蘇煒拎著飯盒，和佑佑一起進來。
    “姐，這是媽指揮著我做的，”蘇煒把飯盒放到床頭櫃上，“她很掛念你們倆，明天讓子辰帶媽來看你們。”
    “我給媽打過電話，讓她別擔心，也不用過來。”梅雨聲無奈地說，“路上不方便，打個視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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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不親眼看看怎麽放心？尤其是秦楚，她說起來就落淚。”
    梅雨聲默然。
    佑佑早就撲到秦楚懷裏，說著給卷卷立了墓碑的事，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梅雨聲心疼地把他摟進懷裏，安撫道：“佑佑不哭，卷卷在天上看到了，也會跟著難過的。”
    佑佑抬起淚汪汪的大眼睛：“卷卷會站在雲朵上嗎？”
    “會！卷卷在天上會更快樂的。”
    謝明琪轉過身偷偷擦了擦眼睛，低聲道：“有些人還不如畜生！”
    晚上有護工在，梅雨聲就讓謝明琪他們回去了。
    佑佑鬧著要留下來，好不容易才哄著他跟了蘇煒離開。
    吃完飯，梅雨聲給秦楚讀了一會兒書，又打開幾個有趣的短視頻，放給他聽。
    梅雨聲很享受他們兩個單獨相處的這一刻，但他那雙失去神采的眼睛，卻令她心痛如絞，又痛恨自己剛才的念頭。
    看著他仿佛困倦了，她把手機調到靜音。
    梅雨聲一直開著燈，屋裏燈火通明，發現秦楚緊閉著雙眼，睫毛輕顫，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
    心裏一緊，知道他可能很疼，隻是一直忍著不肯說出口，還裝作若無其事，不禁紅了眼眶。
    他實際上根本沒睡著，為了讓她休息，他才裝作睡熟了的樣子。
    梅雨聲輕輕握住他的手，感受他手心的溫暖。
    “姐姐，”秦楚輕輕呼喚。
    “嗯。”梅雨聲急忙應道。
    病房裏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你……”秦楚遲疑著開口，“能不能上來抱抱我？”
    梅雨聲眼眶一熱，輕手輕腳上了床，側躺在他旁邊，手臂小心地攬住他肩膀，怕弄疼他。
    秦楚仍舊閉著眼睛，唇角彎起，似在夢囈中撒嬌：“姐姐，其實我真的很疼。”
    說著，腦袋往梅雨聲這邊靠了靠。
    梅雨聲用手輕輕拍著他，似在拍著一個嬰孩，輕聲唱道：“月朦朧鳥朦朧，螢火照夜空，山朦朧鳥朦朧，秋蟲在呢噥。花朦朧夜朦朧，晚風叩簾攏，燈朦朧人朦朧，但願同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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