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卡洛斯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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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特的演講如同黎明的號角,喚醒了人們心中沉睡的鬥誌。他的話語還在空中回響,人們便已迫不及待地行動起來。蔣琬和糜芳,兩位在民眾中頗具聲望的領主副官,立即開始組織人們參與重建家園的工作。
人們從四麵八方湧來,他們的臉上不再是迷茫和恐懼,而是充滿了堅定與希望。在蔣琬和糜芳的帶領下,他們有序地登記姓名,領取工具,然後分組前往各自的工作崗位。有的前往碼頭,有的走向海灘,還有的進入殘破的街道。
幾天之內,安提斯港口便煥然一新。海灘上,人們清理了漂浮的垃圾,修複了破損的防波堤;碼頭上,舊船被重新加固,新船的龍骨在工人們的努力下逐漸成形;街道上,瓦礫被清除,房屋的框架被重新搭建,人們用勤勞的雙手,一點一滴地重塑著他們的家園。
孩子們在街頭嬉戲,他們的笑聲成為了這座城市複蘇的最好證明。商人們重開店鋪,雖然貨物有限,但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的,是不再被遮蔽的笑容。港口的市集再次熱鬧起來,叫賣聲、討價聲此起彼伏,生活的氣息在每一聲交談中蔓延。
太陽每天從海平麵升起,帶來新的希望和光明。亞特和他的民眾一起工作,他的汗水與所有人的一樣,閃耀著對未來憧憬的光芒。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安提斯港口不再是戰爭的廢墟,而是一個充滿活力,正在煥發新生的城市。
每個黃昏,當海風吹過,混合著鹹澀與新鮮的木頭味道,亞特站在高台上,眺望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驕傲。他知道,這是一個新的開始,他們的努力將會鑄就一個更加堅韌不拔的安提斯。
而此時,周泰正帶著幾個隨從,跟隨一個年輕人穿梭在城中一條狹小的巷子裏。
潮濕的青苔順著石縫爬上兩側斑駁的磚牆,周泰的皮靴碾過坑窪裏的積水,濺起的水花在昏暗中泛著鐵鏽色。領路的年輕人突然側身避讓,一盆汙水從天而降,在青石板上炸開刺鼻的黴味。
"當心點。"年輕人壓低兜帽,露出的半截脖頸布滿細密汗珠。周泰瞥見二層木窗後閃過的黑影,腰間佩刀不覺繃緊了皮鞘。幾個蜷縮在門洞裏的流浪漢抬起渾濁的眼睛,破氈布下露出半截生鏽的魚叉。
轉過第七個彎時,牆縫滲出的鹹腥味突然濃重起來。周泰的副手伸手按住劍柄——五個赤膊漢子正用纜繩捆紮漁網,古銅色脊背上的鯨魚刺青在油燈下泛著青光。他們停下手裏的活計,目光如鉤錨般沉甸甸墜在來客身上。
"是卡洛斯老爹的人。"領路者加快腳步,踏過滿地貝殼碎片。周泰注意到那些刺青漢子腰間都懸著鯊魚齒項鏈,其中最長的那枚足有巴掌大小,這是海族勇士的饋贈禮。
巷道盡頭傳來海浪拍岸的悶響,年輕人停在一扇被藤壺覆蓋的鐵門前。他叩擊門環的節奏像某種古老的潮汐暗號,三長兩短,再兩長三短。門縫裏飄出熬煮海草的味道,混著淡淡的血腥氣。
"老爹參加過七海戰爭。"年輕人突然開口,指尖撫過門框上深深的刀痕,"克羅人撤退那夜,他帶三十個兄弟死守三號船塢。"周泰順著他的指引望去,牆麵上隱約可見發黑的血跡,呈扇形潑灑在"寧沉不降"的刻字周圍。
鐵門吱呀作響,年輕人閃身讓開:"海族稱他"踏浪者",因為他在漩渦裏救過鮫人祭司。但克羅人的彎刀…"他頓了頓,袖口滑落的火光映出門內蜿蜒向上的木階,"打斷了能辨識星圖的右手。"
周泰摘下沾滿水汽的鬥笠,青銅護腕與門環相碰,發出清越的顫音。他忽然明白為何整條巷子充滿敵意——這些藏在陰影裏的刺青漢子,都是當年寧肯鑿沉戰艦也不願撤離的死士。而他們守護的,正是那個在月潮之夜與海族歃血為盟,此刻卻蟄伏在黑暗中的老航海家。
穿過那條狹長的巷子,年輕人推開了卡洛斯家的鐵門。門軸吱嘎的抗議聲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一股潮濕和陳舊的味道撲麵而來。周泰緊跟其後,目光不由自主地四下掃射。
房子內部的破敗比想象中更甚,殘缺的家具橫陳各處,被海風侵蝕的牆壁如同老人的肌膚,布滿了斑駁的痕跡。一張漁網隨意搭在角落,網眼裏透出的光影,似乎在訴說著過往的腥風血雨。
卡洛斯坐在屋子的深處,背靠著一堆破碎的漁網,他的麵前是一盞搖曳的油燈。周泰注意到他的雙手,曾經那雙操縱帆船、駕馭風浪的強健之手,如今卻布滿了皺褶和老人斑。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蠟黃,病態的蒼白與屋內的昏暗燈光相映成趣。
他的臉上,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從眼角延伸至鬢角,深淺不一的傷口像是被無數暴風雨所撕裂,此刻正凝固著時間的殘酷。卡洛斯的眼睛半闔,似乎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但他的嘴角卻掛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對未來某種期待的嘲笑。
周泰的腳步聲並未打擾到卡洛斯,他的目光似乎停滯在某個無形的遠方。年輕人的腳步在這個破敗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小心,他並未走到卡洛斯的身邊,而是靜靜地站在周泰的身後。
周泰望著這個老航海家,他能感覺到卡洛斯身體裏蘊藏著的堅韌與不屈。盡管他的外表已經不再強健,但那雙深邃的眼睛和那背後觸目驚心的傷口,都在無聲地訴說著他傳奇般的一生。
周泰沒有打擾卡洛斯,他隻是靜靜地站著,任由海浪的聲音和油燈的火光交織成一幅晚夜的圖景。
卡洛斯緩緩地轉過身來,他的動作緩慢而艱難,仿佛每一步都需耗費極大的力氣。當他看到站在門口的周泰時,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他嘴角的那抹笑意更深了。這個細微的表情轉換間,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隨即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染紅了他身前的衣物。
周泰見狀,臉色驟變,他立刻大步跨向前去,一邊穩定住卡洛斯的身體,一邊急切地命令:“快,醫師,快來!”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焦急。
醫師聞聲而動,迅速地從周泰身後走出,快步來到卡洛斯的身邊。他蹲下身體,雙手穩穩地搭在卡洛斯的手腕上,開始仔細地檢查他的脈搏和呼吸。周泰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他的眉頭緊皺,臉上寫滿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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