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咽下喉間腥甜，鏽劍在青磚上拖出火星。
    演武台東側青銅鼎升起防禦結界，雨珠撞在光幕上炸成細碎銀屑。
    他望著鼎身倒映的自己——被雨水浸透的弟子服下擺還沾著昨夜玄鐵鎖鏈的紫色鏽跡。
    “第三輪，任逸對陣趙鐵山！”李長老的銅煙杆敲在觀戰席欄杆上，火星濺落在身旁王師兄繡著金線的衣擺。
    任逸握緊劍柄的瞬間，掌心尚未愈合的灼傷傳來刺痛。
    昨夜強行催動混沌靈瞳窺探禁地的反噬，讓他的靈力運轉比平日遲滯三成。
    趙鐵山躍上石台時震落三塊青磚。
    玄鐵重甲覆蓋他全身關節，連眼皮都鍍著層青灰色靈光。”師弟先請。”甕聲甕氣的聲音從頭盔裏傳出時，觀戰席傳來壓抑的笑聲。
    任逸認得這種"龜靈甲"，上次門派大比中這鎧甲曾硬抗金丹初期修士三擊未碎。
    鏽劍第一次刺中護心鏡時爆出七顆火星。
    任逸旋身後撤，虎口發麻的感覺順著經脈竄到丹田。
    第二劍改刺為挑，劍鋒擦著玄鐵護頸劃過，卻隻在趙鐵山喉結處留下道白痕。
    西南看台傳來張師妹的驚呼，混在王師兄那桌弟子刻意的歎息聲裏。
    “三招了。”李長老往青銅鼎吐出口煙圈，“要認輸趁早。”
    任逸抹去糊住左眼的雨水，混沌靈瞳在皮下隱隱發燙。
    昨夜禁地看到的血色眼眸突然在視網膜上重影，他踉蹌半步，趙鐵山趁機橫肘撞來。
    玄鐵護肘擦著肋骨劃過時，任逸聞到自己衣袖焦糊的味道——對方竟在鎧甲表層附著了灼燒咒。
    “他在看地麵！”劉瑤的聲音穿透雨幕。
    任逸借勢翻滾到石台邊緣，混沌靈瞳的金紋在瞳孔深處瘋狂旋轉。
    青磚縫隙裏殘留的猩紅痕跡突然活過來般扭動，昨夜那些被暴雨衝刷的詭異紋路竟與趙鐵山腳下靈力的流動軌跡重合。
    玄鐵重甲第七次與鏽劍相撞時，任逸終於捕捉到那個破綻。
    每當趙鐵山抬腳變換方位，右足跟會泄露絲靈力波動——就像被蟲蛀的鎖鏈突然繃斷時產生的震顫。
    昨夜禁地斷裂的玄鐵鎖鏈在記憶裏閃過紫光，任逸的劍鋒突然轉向。
    鏽劍刺入青磚的刹那，整座演武台的積水都泛起漣漪。
    趙鐵山正要譏笑，卻發現劍尖挑起的不是碎石，而是順著磚縫鑽出的猩紅血絲。
    那些昨夜任逸在廢墟看到的詭異物質，此刻正順著他的劍鋒纏繞上龜靈甲的縫隙。
    “你！”趙鐵山抬腳要踩碎血絲，右足跟的青灰色靈光突然熄滅。
    任逸的劍鞘就在這時砸中他暴露的腳踝，三百斤重的身軀轟然跪地時，看台上摔碎七八個茶盞。
    混沌靈瞳終於看清那些血絲的真麵目——是浸透靈氣的噬靈蠱，正瘋狂啃食龜靈甲內部的防護陣法。
    鏽劍抵住趙鐵山頭盔縫隙時，任逸看到對方瞳孔裏映出的自己。
    那些淡金色紋路不知何時已爬滿他整隻左眼，就像昨夜在思過崖看到的血色眼眸般妖異。
    趙鐵山喉結劇烈滾動，這個以防禦著稱的築基修士此刻顫抖得像個被毒蛇盯住的田鼠。
    雨幕外傳來李長老起身時撞翻矮幾的聲響。
    任逸收劍後退三步，噬靈蠱的紅絲在雨中化作青煙消散。
    他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指尖——方才調動那些詭異血絲時，丹田竟湧出股不屬於自己的陰冷靈力。
    “承讓。”任逸抱拳的瞬間，袖口滑落的雨珠在趙鐵山重甲上燙出三個小洞。
    觀戰席的驚呼聲中，他瞥見劉瑤攥緊冰綾的手正滲出冰晶——而她注視的方向，是李長老煙杆裏飄向西南方的詭異青煙。
    趙鐵山頭盔縫隙溢出的喘息聲帶著金屬震顫。
    任逸手腕翻轉，鏽劍在雨中劃出半道殘月，劍鋒精準刺入龜靈甲右肩靈力接縫處。
    三百斤重的玄鐵鎧甲突然發出哀鳴，防護陣法崩解時的青光映亮全場弟子瞪圓的瞳孔。
    “第八式！”張師妹抓著看台欄杆探出半個身子，發間玉簪被雨水衝落都渾然不覺。
    任逸的劍招突然快了三倍，昨夜禁地鎖鏈斷裂的軌跡在混沌靈瞳中化作七十二道金色虛線。
    鏽劍每次與玄鐵相撞都炸開暗紅火星，那些噬靈蠱殘留的紅絲在劍鋒遊走如活物。
    趙鐵山踉蹌後退時踩碎三塊青磚，重甲關節處的防護符咒接連爆開。
    任逸抓住對方抬臂格擋的瞬間，劍鞘重重捅在龜靈甲腰側暗扣。
    清脆的機括彈開聲讓李長老煙杆上的火星突然熄滅，全場看著那件號稱築基境無人能破的鎧甲像蛻殼的螃蟹般片片剝落。
    “這不可能！”王師兄捏碎手中茶盞，瓷片紮進掌心都沒察覺。
    任逸的最後一劍停在趙鐵山喉前三寸，劍身上遊走的猩紅血絲突然化作青煙消散——昨夜強行催動靈瞳的反噬終於發作，丹田傳來的刺痛讓他眼前發黑。
    雨幕中爆發的喝彩聲震得青銅鼎結界泛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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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逸收劍時，袖口甩出的水珠在青磚上燙出焦痕。
    他強忍著經脈灼痛轉身，混沌靈瞳殘留的金色紋路正好瞥見李長老往西南看台彈出一縷青煙，那方向坐著七個正在記錄比試的執事弟子。
    劉瑤的冰綾纏上任逸手腕時，帶著沁入骨髓的寒意。”你的靈力在逆行。”她低聲說著，指尖凝出霜花按在他脈門。
    任逸嗅到她發間雪鬆香裏混著藥草苦味，想起昨夜子時她在思過崖洞口留下的療傷丹藥。
    “西南丙字台。”任逸借著擦汗動作湊近她耳邊，“李長老的煙有問題。”話音未落，王師兄那桌突然傳來茶壺炸裂聲。
    五個青衣弟子正手忙腳亂撲滅被火星點燃的賬本，那些記錄著比試詳情的紙張在雨中冒出詭異青煙。
    劉瑤的冰綾突然收緊：“你丹田裏多了道陰寒之氣。”她說話時目光仍盯著李長老煙杆裏新燃起的火星，那些青煙在雨中竟凝成蛇形久久不散。
    任逸按住顫抖的右手，昨夜禁地血眼中浮現的古老符文正在記憶裏重組，與趙鐵山鎧甲崩解時的陣法殘片驚人地吻合。
    銅鑼聲再次炸響時，任逸腕間的冰綾悄然滑落。
    他望著演武台中央新升起的玄鐵擂台，那裏懸浮著七盞青銅古燈——正是上次禁地暴動時失蹤的鎮靈法器。
    劉瑤突然抓住他滲血的袖口，兩人同時看見李長老煙杆飄出的青煙正被古燈緩緩吸收。
    “第七輪…”任逸抹去嘴角血漬，鏽劍在青磚上拖出蜿蜒水痕。
    混沌靈瞳殘餘的金光映出擂台下方龜裂的磚縫，那些昨夜被暴雨衝刷出的血絲紋路，此刻正向著玄鐵擂台方向瘋狂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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