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全是他們自作主張

字數:4028   加入書籤

A+A-


    雷維一步一步靠近:“她們也是我情報來源的一部分,有時候,枕邊人的耳語,比郵差的公文來得更快、更準。”她走到槍口前,額頭幾乎貼上冰冷的金屬,用隻有安特能聽得到的聲音,“開槍啊,”
    她低笑,
    “當著勞博的麵?你會嗎?不,你不會。”聲音像深夜貓爪劃過玻璃,“威爾遜先生,您最致命的弱點,就是太重視身邊的人,把他們看得比命還重。”
    安特咬肌動了動,槍管緩緩下墜,卻在最後一寸停住,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抬起:“你來幹什麽?這裏不歡迎你!”
    雷維娜提起裙裾,腳尖一點,行了一個華麗得近乎挑釁的屈膝禮:“特意來邀請二位來看我的演出,今天下午4點,星輝銅冠圓庭。”
    安特嗤笑,反手把左輪插回腰間的皮套:“沒空。”
    “沒空也沒關係。”雷微娜眨眨眼,笑意更深,“威爾遜先生,我主要邀請的是勞博,您隻是順帶。”
    空氣驟然收緊,殺意像一條無聲的電流,貼著地麵爬向雷維娜。
    安特用隻有雷微娜能聽見的聲音:“你想死!”
    雷微娜用同樣的聲音回應:“不,我隻是想追他。威爾遜先生,我想,我應該還有追求愛情的權力吧?”
    殺意瞬間爆發。
    安特的左手驟然伸出,扣住雷維娜的脖頸將她提在半空。
    指節一寸寸收緊,像鐵鑄的齒輪緩慢而無情地齧合。
    雷維娜的喉骨被掐得變形,胸腔裏最後一絲空氣被擠成尖銳的嘶鳴。她瞪大的瞳孔裏,映著安特眼底那片幽深的冰湖,沒有憤怒,沒有憐憫,隻有純粹的、決絕的殺意。
    這一瞬,她明白了,他是真的要殺了她。
    雷微娜拚命踢動雙腿,指甲胡亂的抓著。
    下一瞬,安特的右拳驟然揮出,
    拳頭砸在雷維娜的小腹,力道貫穿脊背,撞得她整個人弓成一道痛苦的弧線。
    肺裏的殘氣被徹底抽空,世界在她耳中驟然塌陷,隻剩一片鐵鏽般的嗡鳴。
    眼前開始發黑,光斑在視野邊緣炸開,耳邊隻剩自己心跳的擂鼓。
    雷微娜艱難地轉動眼珠,求救的目光投向沙發。
    勞博坐在那裏,睡帽的絨球垂在額前。他的唇微微張合,似乎想說什麽,卻被安特一個淩厲的側目釘在原地。最終,他輕歎一聲,緩緩別過臉去。
    指骨繼續收緊,雷微娜眼中的黑暗越來越大,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沉入永夜時,
    當啷——當啷——
    門鈴驟響!
    勞博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抬頭,嗓音因緊張而拔高:“請進!”
    屋門被推開,一名穿灰呢外套的中年男人踉蹌踏入,身後緊跟著一個低著頭的年輕人——正是早上餐廳裏的那名侍者。
    侍者臉頰紅腫,製服雖整,卻掩不住衣襟下的塵土與指痕。
    兩人剛跨過門檻,便被屋內的景象釘在原地:雷維娜懸空的雙腳、安特鐵鑄般的背影、地板上碎裂的光影,一切都像被定格在暴風的中心。
    突如其來的闖入讓殺機瞬間凝滯,安特眉峰驟斂,鬆開手指。
    雷維娜失去支撐,整個人墜落在地,她雙膝重重磕向地板,發出悶鈍的“咚”,隨即蜷縮著,雙手死死捂住被勒紅的脖頸。
    空氣猛地灌進肺裏,她發出一陣劇烈的、嘶啞的咳嗽,仿佛要把方才的死寂一並嘔出。
    中年男人的目光在雷維娜與安特之間來回遊移,喉結上下滾動,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侍者更是臉色慘白,腳尖無意識地在門檻上蹭了蹭,仿佛隨時想轉身逃走。
    安特的目光掠過兩人,隻在侍者淤青的顴骨上停留半瞬,便漠然滑開:“有事?”
    中年男人慌忙摘下圓頂氈帽,汗珠順著額溝滾進領結:“您好,威爾遜先生。”他嗓子發緊,竭力讓語氣顯得體麵,“在下馬多克·蓋奇·詹寧斯,‘銅冠鯨骨餐廳’的老板。聽說您今天在我的餐廳被多算了賬,我特意趕來賠禮。”
    安特單眉一挑,冷笑道:“現在才知道?還是說看到了什麽,發現我惹不起?”
    餐廳老板臉色大變:“威爾遜先生,關於今日的荒唐事,我深感抱歉。現在,我已經將人帶過來了,任憑您處置。”
    侍者被猛地往前一搡,踉蹌兩步才穩住腳跟。他抬頭對上安特的目光,灰白的臉上血色全無,喉結在髒汙的領口下劇烈滾動。
    “先、先生……”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我願承擔一切責罰。”
    話音未落,他的膝蓋便重重磕向地板,發出一聲悶響。
    安特沒有開口,而雷微娜則在此時從地麵站起來。
    她膝蓋磕得發紅,裙裾沾了塵灰,她並未刻意撫平,反而是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走向門口。
    打開屋門時,她回頭,笑意在眼角釋放:“勞博,下午四點,星輝銅冠圓庭,特意為你準備的演出,一定要來啊!”
    說完,她側身穿過門縫。
    一聲“哢噠”,門鎖合攏,隻留下餐廳老板和侍者接受安特的審判。
    雷微娜的趁機離去讓安特心情更加不爽,他把怒火發泄到餐廳老板身上:“有事就把下麵人推出來當替罪羊?你這個老板幹的可以啊!錢你照收,黑鍋全讓下麵人背?”
    餐廳老板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威爾遜先生,請您相信我,這完全是店裏那幾個夥計的私自行徑,我真的不知情……”
    安特冷笑一聲,俯下身:“你的餐廳,你的賬本,你的規矩,你不知情?”
    老板額頭抵著地麵,汗水在橡木地板上匯成細小的水窪。
    安特站直身體:“每個月拿出一部分錢為貧民做些好事,不然,我讓稅務官、衛生督察、消防隊輪流查你。”
    老板渾身一抖,喉嚨裏發出近乎嗚咽的應答:“是……是,我立刻照辦。”
    “滾吧。”
    兩個人如蒙大赦,倉皇離去。
    回到餐廳後廚,老板一腳踹翻木桶,揪著侍者領口把他摜到牆上:“蠢貨!”
    一記耳光炸開,侍者嘴角立刻滲出血絲。
    “下手之前你不先看看對方是誰嗎?不認識不會看報紙嗎?那是威爾遜!昨晚幹掉了十幾名永恒教徒的威爾遜!指揮官約瑟夫·馬丁的親戚!!!”
    第二拳砸在胃窩,侍者弓成蝦米,幹嘔聲混著老板的怒吼。
    “瞎眼的廢物!你沒看見嗎?那是大明星雷微娜!大明星雷微娜被他掐得差點斷氣,卻連個屁都不敢哼一聲!他要是想捏碎我們,就跟撚死兩隻螞蟻一樣輕鬆!”
    老板揪起侍者頭發,強迫他抬頭,眼中血絲暴突。
    “要不是你父親當年替我擋過子彈,我現在就讓你永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