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指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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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短發的女兵帶著人衝進車站的時候,一輛火車正噴著濃白的水蒸氣開始緩緩轉動車輪。
一個白俄的軍官站在最後一節車廂的門邊上對著他們大喊:“我們要去哈巴羅夫斯克了!你們這些低劣的窮光蛋,一輩子也別想抓住我們!”
在他囂張的笑聲中,火車像是配合似的拉響了汽笛。
領頭兒的女兵把槍往背上一挎,撒開腿就追,剛剛啟動的列車速度不快,也不能立刻提速。
車上的人被嚇了一跳,紛紛拔出手槍想要阻止她的動作。
但是他們麵對的是一隊訓練有素的士兵,追擊的人腳步不停,後麵的掩護已經到了。
女兵根本沒有減慢速度,幾步就拽住了火車最後的橫梁,用力一躍就上去了。
她身後越來越多的士兵在火車提速之前爬上來了,用手裏的武器招呼著那些往昔高高在上的老爺們。
火車在駛離赤塔車站一段距離之後,猛的一個急刹車就停了下來。
女兵抱著一個人從駕駛室直接摔到了鐵軌邊上,如果付寧在這裏一定能認出來,這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就是赤塔車站的站長。
“維羅妮卡,你沒事吧?”
聽著同伴們的詢問,女兵滿不在乎的摸了摸臉頰上的劃傷,膝蓋還死死的頂在站長的後頸上。
“沒事!我抓住他了!”
遠東方麵軍很快就占領了赤塔全境,紅色的旗幟在市政廳的房頂上升了起來。
幾天以後,赤塔的市民們聚集在市政廳前麵的廣場上,這裏將對白俄治下的軍官、官員、地主和惡勢力頭子進行公審。
一個又一個的受害者走上台,控訴著那些被控製著的老爺們。
他們悲愴淒厲的哭訴著自己的遭遇,哀悼著親人朋友的逝去。
其中就有那個叫維羅妮卡的女兵,她扯開衣服領子,挽起袖子,露出了那些屈辱的傷痕。
她指著赤塔車站站長的腦門,控訴著他曾經做下的惡事,訴說自己在車站裏的不幸經曆。
廣場四周站著的有黃種人,也有白種人。
赤塔處在布裏亞特蒙古的範圍裏,這裏有蒙古人,有韃靼人,也有坐著火車到這裏求生的俄羅斯人、烏克蘭人。
但不管他們是什麽人種,平時用什麽語言,此刻他們對維羅妮卡的遭遇感同身受。
一波接一波的呐喊宣泄著人們的情緒,也決定了這些人的命運。
當“槍決”的審判被宣告的時候,站在下麵的犯人好幾個都站不住了。
而人群爆發出的巨大歡呼聲,足以讓西伯利亞冬天的冷風望而卻步。
公審結束後,維羅妮卡一個人悄悄回到了赤塔車站。
這裏已經完全看不出曾經作為中國撤僑營地時的樣子了,隻有一麵黯淡褪色的五色旗,還有旗杆上貼著的一張破破爛爛的紙,證明著那段時光。
女兵伸手摸了摸那告示,她不認識中國字,那紙在這裏貼著一年多了,脆得不能碰。
看著在指尖化為齏粉的碎紙,她微微發著愣,耳邊好像又聽見了那個中國人的聲音,“去莫斯科吧!”
“維羅妮卡,我的好姑娘!都過去了!”她的同伴從門外進來,輕輕抱著她的肩膀,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不要再想了,我們是堅強的紅軍戰士,那些過往的苦難不會打倒我們的,隻會激勵我們繼續往前走!”
羅維妮卡擦了擦眼角,跟著同伴走出了車站的大門,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看這個改變了她命運的車站。
還能再見到你嗎?我的指路人!
付寧這個時候正在京城發愁,並不知道遙遠的赤塔還有人念叨他。
他手上拿著近幾年的氣象記錄,1919年冬天的降水量到目前為止比往年下降了三分之二。
現在是臘月了,按照公曆算已經進了1920年,但是京城還沒見過一場像樣的雪,就掉過兩次雪粒子,連地麵都沒蓋過來。
不僅是京城,整個兒北方都是這樣。
付寧覺得連安記憶裏的那場大旱,隻怕要來了。
他去找了安晨冬,把他的猜測說了一下,問農林部有沒有什麽應對方法。
安晨冬板著臉搖了搖頭,北洋政府這幾年一直在打仗,南方和北方勢如水火,哪兒有那個心思放在農田水利上?!
“靜安,其實中央氣象局也有旱災的預測,我明天就提報告,建議今年春耕換種的時間提前,把我們的寧新也推出去!”
寧新是安晨冬研究的馬鈴薯品種,現在已經到了三號了,在抗旱性上表現不錯,如果這次真的有旱災的話,它也許能救些人命。
付寧從安府出來,擔心一點兒沒少,反而更多了。
他找到連安,覷著左右沒人的時候,小聲兒說:“大哥,要做準備了,你說的那場大旱怕是要來了。”
連安一點頭兒,“當初看見學生遊行的報紙時,我就想到了,糧食都囤下了,這些日子多買點兒鹹菜,別的也沒預備,怕壞!”
他還用手指著天四下一劃拉,桂平家、秦大爺家、四姑奶奶那兒……
凡是勾勾連連能搭上蔓兒的,他都說了,隻盼著都能扛過去吧。
果然到了三月份,北方還是一場透雨都沒有。
農林部采納了安晨冬和付寧的建議,提前開始抗旱品種大麵積換種。
晨豐一號已經換過兩年了,寧新三號是第一次大範圍換種,兩個高抗旱品種的投放也讓一些敏感的人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等過了清明,由於沒有降水,各地春耕都開始延後,寶坻刮了一場大風,三天三夜的怪風居然把地皮都刮走了三層。
這些亂象都說明了一件事,大災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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