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能不能找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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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了周博宇,他們在上海也就停留了多半天,第二天上午就上了去南京的火車。
    晚晚在勝利之後並沒有立即回美國,而是在陝北繼續工作,現在時局又動蕩起來了,她當然就更不能走了。
    周博宇給付寧帶了一張孩子的照片。
    他的大女兒已經十二歲了,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穿著漂亮的裙子,望向鏡頭的眼睛裏滿是自信和驕傲。
    旁邊的小男孩就是出生在陝北的那個,個子不高,可能是還沒到長個兒的時候,看長相活脫脫是周博宇的翻版。
    “這照片是要給晚晚寄過去嗎?”付寧看了一遍又一遍,都舍不得還給女婿。
    周博宇提著手裏的包兒晃了晃,“洗了好幾張呢,這張就是給您的,我這回要是碰不上爹,把他那張也給您留下。”
    付寧聽了,趕緊把照片塞進兜裏,看了看左右都沒有什麽人,才小聲兒跟女婿說說將來的打算。
    “博宇,過幾年時局穩定了,你把孩子們帶回國內來住一段時間。
    晚晚這麽多年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也沒有陪伴孩子的成長,在我們看來她是為了國家的犧牲,但是在孩子心裏怕是會有疙瘩。
    讓他們回來看看,也稍微能理解媽媽一點兒。”
    周博宇當然讚成,他說上次見到晚晚的時候,他們還想著將來全家人都搬回來呢。
    “這裏更需要我們。”
    付寧什麽都沒說,隻是緊緊握著他的手捏了幾下,“走一步看一步,將來的事情不好說。”
    然後他像是突然生了感慨,“這人一上了歲數,心就變小了,能掛念的也就是孩子、兄弟了。
    人生如棋局啊,你覺得下棋什麽最重要?”
    周博宇思忖著回答:“謀略?對手?”
    “棋子。”付寧搖著頭說,“隻有手裏的棋子夠多,將來才能有無限可能。”
    一句話讓周博宇陷入了深思。
    倪墨沒有聽見他們前麵的話,但是後麵聽見了,好像也觸動了什麽。
    唯獨鹿生是什麽都沒聽懂,睜著圓圓的眼睛,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最後滿懷疑惑的問付寧。
    “大爺,那要是臭棋簍子怎麽辦?手裏有點兒棋子不是都得讓人吃了?”
    “嘿、嘿、嘿。”在座的三個人都笑起來了。
    付寧抬手拍了他腦瓜頂兒一下,“那就練唄!照一輩子練!”
    上海到南京的普通列車要8個小時,半路還得坐輪渡過江,這就耗費了一個多小時。
    除了看什麽都新鮮的鹿生,剩下的人都覺得累了。
    等下了火車,再一路往市中心走,也懶得貨比三家了,就讓人力車的車夫給他們找一家中等的旅館,多給了他幾毛錢。
    那車夫有了外快,自然是跑得又快又穩,把他們四個送到了一家旅館門外。
    “幾位先生,別看這裏門臉不大,幹淨又實惠,出了門往那邊一拐的巷子裏,從早到晚都有賣吃食的,你們再往那邊一走就是各個衙門口,幹什麽都方便。”
    付寧讓周博宇先進去看看,待女婿說了可以,他才把車錢算給幾個車夫,額外多給的錢都給了這個指路的。
    旅館的人出來幫忙搬行李,遠遠還能聽見那幾個車夫在夜色裏商量,這幾毛錢就不分了,這樣的寒夜裏,一會兒去酒館,每人喝上一口酒,吃碗鴨血湯,這一天才算值了。
    周博宇要了兩間房,他跟付寧住一間,倪墨和鹿生住一間。
    旅館老板看他們都是外地人,特意給屋裏加了個炭盆,叮囑他們窗戶一定不要關嚴了。
    這一宿好眠,付寧早上起來居然腰酸背痛的,嘴裏磨叨著“真是享不了的福”,出門兒去找實業部了。
    來之前他聽陝北的同誌說,國民政府有意要把農礦部從實業部獨立出來。
    昨天問了問旅館老板,說是折騰了兩天,最後還是歸在實業部裏了。
    那就找實業部去吧。
    他打聽了地址,帶著人走到實業部門口兒,門房問他找誰,這可犯了難了。
    他一直是農務司遊離在外的人員,以前來都找安晨冬,現在司裏都有什麽人他是兩眼一摸黑。
    直接找部長、司長?
    人家才沒那個閑工夫見你呢!
    想著找農務司下屬的主事,說不出名字來,門房根本就不給他遞話。
    這怎麽辦?
    周博宇眼睛一轉,“我去找找大使館。”
    付寧也有別的道兒,他直奔金陵大學農學院。
    農學院的院長是個和藹可親的老頭兒,聽見付寧的名字頗為詫異。
    “您是付寧先生?晨豐的付寧先生?久仰大名啊!”
    老教授激動的握著付寧的手,把他往辦公室裏帶。
    “您這趟來,能不能在我們院裏來個講演,學生們對您的名字也是如雷貫耳啊!”
    付寧趕緊擺手,“我可當不得,這次來我是有事相求。”
    他從鹿生拎著的提包裏拿出一份材料,遞給老教授,“您看看這個。”
    老教授拿過來翻了兩頁,臉色都變了,“噌”的一下站起來,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抬起頭的時候,眼眶裏滿是淚水。
    “這是真的?安晨冬竟然是這樣一個結局?!”
    付寧也哽咽著回答:“當年來找我的那個日本鬼子就是這麽說的,說是安晨冬一家都在汽車上被炸死了。
    我也托當時在軍政部的朋友幫忙尋找,也隻找到些帶著血的土,安家人拿回去給他立了衣冠塚。
    我想著現在勝利了,北平也光複了,能不能組織人手再好好兒找一找,哪怕就是一塊兒骨頭呢,也讓我死心。
    可是這麽多年物是人非,今天我去實業部已然是門都進不去了。
    想著暮寒當年說把寧新的資料都轉交給了您這裏,就想著您這兒要是跟部裏有聯係,就幫我把這材料遞上去。”
    付寧擦了擦眼睛,握著教授的手說了一句。
    “能不能找找他?也給他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