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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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君對他們之前的工作進行了分析。
    針對大別山的實際情況,他們必須對工作做出調整。
    這裏不比冀東的平原地區,那邊兒一個地主有幾十、上百畝地都不能算是大地主。
    但是這裏的山區,一戶人家有十畝地就非常了不起了,普通人家也就有兩、三畝地。
    而且人員分散,在這大山裏頭,往往三、四戶人家就是一個村子,形成不了規模。
    所以土地工作不能激進,要從減租減息開始,對於地主,特別是惡霸地主的認定必須慎重,統戰工作要做好。
    在這個基礎上,才能逐步推進其他工作。
    聽著張君一條一條的講解,工作隊的同誌有的往自己的本上記,有的支著腦袋若有所思。
    “這是我跟楊政委的意見,大家討論一下,要是沒有意見,我們就形成報告遞交給縣委和一分區。”
    付寧站在院子裏看著侃侃而談的張君,覺得他離開冀東這步棋算是走對了。
    人挪活,樹挪死。
    現在的張君又是當年在雁北的那副樣子了。
    逆風局不假,但是張半仙最不怕打的就是逆風局!
    但是這兩天王根生都沒怎麽說話,還是讓付寧怪不適應的。
    在人群裏逡巡了幾趟,付寧在牆角兒找到他了。
    他抱著腫得饅頭一樣的手往牆上一靠,兩隻眼睛透過窗戶看著天,也不知道在那兒想些什麽。
    祝心華拿著電報過來找他,打斷了他的觀察,“叔,現在大部隊轉出大別山區了,我們的任務可以說已經完成了,上級的意見是我們也可以撤走了。”
    付寧把電報看了兩遍,“你先撤吧,就你弄個假身份,天天在虎狼窩裏進進出出,我想著都提著心。”
    “那您呢?”
    付寧指了指那院子裏的人,“我不打算走,這些重傷員能轉移還得些日子,而且這個試驗場是我真心想要做的,還想著在這兒把晨豐四號鼓搗出來呢。”
    “那我也再留幾天,他們的那個衛生員經驗太少,輕傷處理沒問題,重傷的就不太行了。”
    隨後的幾天,張君帶著他們形成的報告去了皖西分區,而楊政委則是帶著幾個輕傷的同誌繼續走村串戶發動群眾。
    王根生隻是傷了一隻手,還是左手,不妨礙他工作,天天都跟在隊伍後頭早出晚歸。
    這傷員一多,血腥味兒、藥味兒都多起來了,付寧讓保本跟著小滿娘去趕集,前前後後買回來快一頭豬了。
    全都用鹽醃了,架在院子裏用鬆煙熏。
    老王來問,就說是慶祝一下國軍勝利,有剩下的邊角料,付寧這回是鑿鑿實實給他燉了一回豬肉粉條子。
    他吃得高興了,從懷裏拿出張報紙給付寧,“先生,你看看,這是上回那記者們過來拍的,看看這大照片!”
    付寧接過報紙一看,可不嘛,這頭版頭條,那照片都占了快一半兒了。
    仔細看了看照片上的人,跟在他這兒養傷的一個都對不上,他的心就放回肚子裏了,上了敵人的報紙,將來說都說不清楚。
    “這人可不少啊!”
    “那是,要不說是大捷呢!不過您怎麽這個時候熏上鹹肉了,不是都冬天做嗎?”
    “嗐,買多了,這不是勝利了,高興嘛!
    再說了,現在肉便宜一點兒,等到農忙了,要勁兒的時候就得有油水兒,到時候就吃了,放不了多長時間,壞不了就行。”
    打發走了老王,張君從分區回來了,他的報告得到了領導的肯定,他們作為試點兒要先行試驗一下。
    凡是能爬起來的都爬起來了,跟著他早出晚歸。
    但是抱怨的聲音絡繹不絕,連付寧耳朵裏都灌滿了。
    “說是當新區,還不如新區呢!咱們一張嘴,人家就知道下文,嘴裏念叨著,手上的笤帚旮瘩就往出轟!”
    “那人心都硬得跟石頭似的,你說什麽,他就是搖頭兒,什麽話都不接,再說?人家走了!”
    ……
    工作情緒是一天比一天低落。
    而付寧和祝心華正對著一份電報發呆。
    “幸虧你留了這兩天,要不還不好弄了呢!”付寧點著那電報說。
    “我去西柏坡?!老天爺啊,沒想到我還能有這麽一天!!叔,你掐我一把!”
    “我掐死你!”付寧抬手拍了他腦袋一下,“先想想這任務吧!”
    電報上要求他們把手上的藥品,特別是盤尼西林護送到西柏坡去。
    在陝北的中央機關三月底東渡黃河,開始向西柏坡前進,跟前期的人員匯合。
    但是現在兩處機關手裏一支盤尼西林都沒有了,本來陝北的醫生手裏有一支,是專門給主席留的。
    可他們在路上遇上了一個高燒不退的孩子,主席把那支藥給孩子用了。
    這個東西必須得有準備,西柏坡接到這個報告之後就開始從各個解放區找藥。
    祝心華剛到這裏的時候就打過報告,大別山梅家坳錨點有七支盤尼西林是白紙黑字報上去的。
    現在要求他們至少要把三支以上的盤尼西林送到西柏坡。
    “三支以上?那就帶五支走!我留下兩支以備不時之需,磺胺和阿司匹林也都帶一點兒走!”
    可是祝心華要怎麽走呢?
    他現在這個醫務官的身份是掩護,也是拖累,擅自從前線脫離,逮著就斃啊!
    付寧托著下巴窩在椅子上,腦袋裏開始算計各種可能和現在他們手裏的牌。
    “叔,我去弄個調令,就說要調我去河南,出了大別山再想辦法。”
    “可以,我讓倪墨和付闖送你一段兒,等接你的同誌到了,他們兩個再回來。”
    “他們兩個跟著我走?不合適吧?”
    “他們兩個回南京,順路捎你一段兒。”
    祝心華的電報發了出去,很快上級就安排好了路上接他的行程。
    調令的問題也幫他解決了,在這亂哄哄的時候,前線調動一個小小的中校醫官,連個水花都不會有。
    付寧一遍一遍的囑咐倪墨,“到了南京,你直接去金陵大學,把我去年的實驗數據給他們一份兒,然後跟他們要寧新的研究資料,再帶一些最新的寧新種薯回來。”
    “呦,你們也要走啊?”
    老王又來了,他身後是祝心華。
    “開春了,得回趟南京,金陵大學有好的土豆品種,我讓他們去找點兒來。”付寧把一個箱子扔到車上,“也?還有誰走啊?”
    “祝醫官也走!他調去河南了!”
    祝心華提著箱子跟他們招了招手。
    順理成章的,祝醫官上了試驗場的車,這大山裏的路不好走,能搭一段兒是一段兒。
    “叔,您放心!這五支盤尼西林比我的命值錢,我一定送到!”
    “放屁!什麽時候你的命都比藥金貴!記住了,隻要命在,就還有緩兒!”
    小騾車搖搖晃晃的離開了梅家坳,付寧好幾天都睡不好覺。
    等他好不容易適應了家裏少兩個人,大半夜的他的房門被人拍得山響。
    “大爺,大爺!”楊政委恨不得把門給他敲碎了,“您今天見著王根生了嗎?”
    “吃飯的時候看見了吧?後來就沒注意了,怎麽了?”
    “他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