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鉗卡住咽喉的瞬間，燕驚鴻聽見了文字碎裂的聲音。
    墨海在青銅產床下沸騰，九百座臍帶戲台坍縮成血色旋渦。垂釣者的血管在虛空中織就產道，那些漂浮的《太祖實錄》殘頁正在羊水裏舒展，每個被朱棣劃去的"允炆"字樣都腫脹成潰爛的胎記。
    "原來史冊都是難產兒..."紅綃的判官筆深深楔入產床，她隆起的腹部突然開裂。不是鮮血，而是泛黃的宣紙瀑布般傾瀉，紙頁間密密麻麻的批注竟與燕驚鴻前世筆跡重疊——那些被他親手刪改的建文朝實錄，此刻正從子宮深處發出啼哭。
    女童殘影赤腳踏過紙瀑。她撕開的腹腔裏，袖珍戲台正在上演詭異的皮影：垂釣者們用臍帶絞死自己的影子，將流血的臍孔對準史館窗欞。燕驚鴻突然戰栗——那些影子掙紮的弧度，分明是方孝孺被腰斬前在雪地上書寫的"篡"字！
    "哥哥還不明白？"女童的指尖突然刺入燕驚鴻瞳孔，灰蝶從她指縫間振翅，"太史公的刀筆、董狐的簡牘...所有史官都是接生婆剪斷的臍。"
    劇痛中，燕驚鴻看見更多真相：墨海深處沉浮著無數青銅秤砣，每個砣心都封印著史官臨終前的記憶。紅綃分娩出的半部《明史》突然自動翻開，泛黃的書頁裹住他的身體——紙頁間的蠹蟲正在啃食朱棣禦批，蛀空處顯露出建文帝在火海中刻在梁柱上的血詔。
    梨花槍破空而至的刹那，九百具臍帶戲台突然集體倒轉。燕驚鴻在窒息中抓住產鉗，發現那冰冷的金屬表麵布滿凸起的銘文——竟是曆代史官被拔舌前咬在齒間的絕筆！
    "原來如此..."他忽然笑了，任由喉骨在產鉗下碎裂。噴濺的鮮血化作朱砂，在虛空勾畫出《罵殿》最後一折：所有臍帶戲台的幕布同時燃燒，灰燼裏站起鎖骨刻經的史官骸骨，他們用肋骨作筆，正在墨海上重寫《千忠戮》終章。
    墨海深處傳來初代皇帝的歎息。那柄剜心玉刀突然刺穿所有時空，將永樂帝的焦骨、建文帝的血詔、垂釣者的血管盡數串起——在終極的痛楚中，燕驚鴻終於看清：曆史本就是永不愈合的產道，而他們這些筆骸，注定要在輪回中不斷分娩真相。
    青銅鎖鏈崩斷時，他抱著半部《明史》墜入墨海。血紅蓮台在身下綻放，蓮心坐著正在用臍帶編撰史冊的女童。
    "下次輪回見。"她說。
    瘞玉詔書：建文帝在狐皮詔書中藏匿的秘法，將引爆靖難遺孤與垂釣者的終極對決
    梨花槍密紋：槍尖暗刻的星象圖指向觀星台地宮，那裏沉睡著能改寫《太祖實錄》的渾天儀
    產厄戲班：紅綃體內袖珍戲台中逃亡的皮影人，將在現實世界形成反抗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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