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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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星聞言,半垂的睫毛突然顫動,冰藍色瞳孔深處泛起漣漪,仿佛寒潭之下蟄伏的巨獸被驚動。她緩緩揚起下頜,唇角勾起一抹刀鋒般的弧度,尾音拖得極長。
    “......哦?”
    這個音節裹挾著風雪,像毒蛇吐信般嘶嘶擦過耳畔,連空氣都似乎被凍得發脆。
    阿米婭被這目光刺得指尖發顫,卻仍倔強地迎上去。她的呼吸凝成白霧,在兩人之間織就一張破碎的網。
    “我不能。但我能隱約感受到你的不安和局促。”
    話音未落,霜星突然發出一聲冷笑,聲音像是冰川崩塌時的裂響,驚得棲在斷壁上的寒鴉撲棱棱四散而逃,翅膀掃落的雪粒簌簌砸在兩人肩頭。
    “這些都將在龍門陷落後一掃而空。”
    霜星猛地轉身,披風帶起的雪幕如利刃割裂光線。她望著遠處龍門方向翻滾的鉛灰色雲層,那裏正醞釀著一場足以吞噬一切的風暴。她的聲音冷得如同深埋地下的千年玄冰,每個字都帶著金屬般的鈍重,仿佛將所有情感都澆築進了對這座城市的仇恨裏。
    阿米婭突然上前半步,沾血的裙擺掃過滿地冰晶,發出細碎的脆響。她的發絲被狂風掀得糊在臉上,卻固執地伸手抓住霜星的披風邊緣。
    “羅德島其實......能夠理解你和你的小隊。”
    她的聲音發顫,卻堅定得如同擂鼓。
    “也許你會反駁,會認為我根本不理解你們......但霜星小姐,他們經曆過什麽,我清清楚楚。”
    霜星猛然回頭,冰藍色眼眸迸發出刺骨的寒意。她俯身逼近時,發間的冰晶幾乎要劃破阿米婭的臉頰,呼出的白霧在兩人之間凝成細小的冰棱。
    “幼稚。”
    她嗤笑著吐出這個詞,聲音輕得像片隨時會碎的雪花,卻裹挾著足以凍結靈魂的輕蔑,仿佛要將阿米婭所有的赤誠都碾碎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霜星緩緩抬起頭,冰藍色的眼眸像是結了千年寒冰的深潭,沒有一絲溫度。
    她伸手拂開被風雪吹亂的發絲,指節上的源石結晶泛著詭異的幽藍,與她蒼白的皮膚形成刺目對比。凜冽的風卷著冰晶撲在她殘破的披風上,卻吹不散她周身那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寒意。
    “我承認你們羅德島確實有理想,但……”
    霜星頓了頓,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刺骨的冰冷與嘲諷。
    “這裏是現實,不是你那所謂的幻想。”
    她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字字如重錘,砸在眾人耳畔。
    說罷,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掃過阿米婭等人,仿佛在看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稚童,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那神情仿佛在無聲地宣告:在這片被源石病與戰火吞噬的土地上,理想不過是最脆弱的泡沫,一觸即碎。
    寒風在死寂的空氣中打著旋,將眾人的呼吸凝成霜花,氣氛緊繃得仿佛一觸即發的弓弦。就在阿米婭攥緊拳頭,準備再次開口辯駁時,博士突然跨前半步,沙啞的聲音像是生鏽的齒輪艱難轉動。
    “霜星,你身上的衣服,不是你的吧?”
    這句話如同一顆投入深潭的巨石,驚得霜星瞳孔驟然收縮。她維持著冷笑的嘴角僵在半空,冰藍色的眼眸裏翻湧著錯愕與警惕,整個人像是被定身咒束縛的雕像。
    死寂持續了三秒,卻漫長得恍若一個世紀。霜星終於緩緩低下頭,發梢的冰晶隨著動作輕顫,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冷光。
    “沒錯。”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極輕,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的歎息。
    “這曾經是‘愛國者’的鬥篷。我把它改織成了外衣。”
    話音落下的瞬間,風卷著殘雪掠過鬥篷邊緣磨損的毛邊,那裏還依稀可見修補的針腳,如同歲月留下的傷痕。
    “……啊……”
    阿米婭的驚呼被風撕成碎片。她瞪大眼睛,望著霜星披風上斑駁的紋路,突然想起戰鬥中那些淩厲的身影——原來那些在風中獵獵作響的布料,竟承載著如此沉重的過往。
    霜星猛地旋身,冰藍色瞳孔像兩枚淬了毒的寒刃,直抵博士眼底。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她的聲音裹著冰碴,連空氣都跟著震顫,身後雪怪小隊成員不自覺攥緊武器,金屬碰撞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博士卻依舊紋絲不動,兜帽陰影裏隻露出緊抿的嘴角,繃帶隨著呼吸輕微起伏,仿佛一尊沉默的石像。
    這凝固的對峙持續了三秒,霜星突然仰頭發出一聲冷笑,笑聲像鋒利的冰棱劃破長空。她鬆開緊握成拳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此刻卻無力地垂落。
    “算了............每個人都會有自己說不出來的事情吧。”
    尾音消散在呼嘯的北風裏,帶著被歲月磨平棱角的蒼涼。
    阿米婭的心跳幾乎要撞破胸腔,她踉蹌著往前半步,沾血的裙擺掃過冰晶發出細碎脆響。
    “霜星小姐,羅德島不想和任何人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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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發顫,卻把每個字都咬得清晰,仿佛要用這份堅定融化眼前的堅冰。
    霜星突然逼近,披風帶起的雪粒狠狠砸在阿米婭臉上。
    “又有哪種發生了的衝突是必要的呢?”
    她的鼻尖幾乎要貼上少女顫抖的睫毛,呼出的白霧瞬間凝成冰棱。
    “是感染者的血,還是貴族的冠冕?”
    “至少我們不想與你的小隊作戰!”
    阿米婭不知哪來的勇氣,猛地抓住霜星披風邊緣。
    “他們都是正直善良的人!傷害他們,或者讓他們傷害無辜的人——”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布料。
    “絕對違背了我們的意願!”
    霜星瞳孔劇烈收縮,仿佛被觸到逆鱗。她猛地甩開阿米婭的手,轉身時披風獵獵作響,宛如即將展開的戰旗。
    “......那就祈禱我們別再見麵吧。”
    “霜星小姐!”
    阿米婭的呼喊被風雪撕碎。
    霜星在雪幕中頓住身形,半截染血的繃帶從她袖口滑落,隨著寒風狂舞。
    “我可能也沒那麽想傷害各位。”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極輕,卻字字千鈞。
    “但如果必要的話——”
    她緩緩轉頭,冰藍色眼眸燃起妖異的光。
    “我會把各位,連皮帶骨,全都碾碎在這片雪地裏。”
    “你可以來羅德島。我們可以不再互相戰鬥。”
    博士的聲音沙啞卻堅定,在呼嘯的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霜星微微挑眉,冰藍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玩味,唇角竟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笑容如同寒冬裏綻放的冰花,美麗卻透著刺骨的冷意。
    “那你可以試著打贏我。”
    她的語調輕鬆得仿佛在談論一場無關緊要的遊戲,可眼底的鋒芒卻昭示著這場“遊戲”的殘酷。
    她頓了頓,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發間的冰晶折射出細碎的冷光。
    “如果你戰勝了我,我可以考慮一下。隻不過,”
    她的聲音陡然變冷,如同利劍出鞘。
    “我們隻要在戰場上相見,那就會是敵人。身為敵人,就是會互相殘殺,不死不休。”
    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狠狠砸在眾人的心頭,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這股肅殺之氣凝結。
    博士沉默了,他望著霜星決絕的身影,喉結動了動,卻終究沒有再說出一個字。
    霜星突然抬手,凜冽的寒風中,她的動作帶著幾分利落的灑脫。隻見她從破舊的衣襟內側掏出一個小巧的玻璃瓶,瓶身裹著細密的麻布,瓶口用蠟封得嚴嚴實實。
    “對了,這個,給那隻小狐狸。”
    她揚手一拋,玻璃瓶劃破風雪,在空中劃出一道銀亮的弧線。
    霜葉本能地抬手接住,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她低頭打量著這個神秘的瓶子,眉間擰成疑惑的結。
    “......什麽?”
    呼嘯的北風卷著冰晶掠過她的耳畔,遠處戰場的硝煙還未散盡,此刻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打破了緊張的氛圍。
    “治療凍傷的特效藥。獨家秘方。”
    霜星抬手拂開擋住視線的發絲,指節上的源石結晶在冷光下泛著幽藍。
    “至少能緩解燒灼感和疼痛。我研究這東西很久了。”
    她頓了頓,冰藍色的眼眸望向霜葉,眼底難得泛起一絲溫度。
    “剛才那一仗,你打的很不錯。”
    寒風突然變得安靜,仿佛也在聆聽這段對話。霜星裹緊身上殘破的披風,聲音裏帶著不加掩飾的敬佩。
    “舍己為人的戰士,在我眼裏是最強的。”
    這句話落在雪地上,驚起幾隻蟄伏的寒鴉,撲棱棱的振翅聲中,霜葉握著瓶子的手不自覺收緊。
    “…………謝謝。”
    霜葉終於抬起頭,回應的聲音輕得像片雪花。她看著霜星轉身融入風雪的背影,玻璃瓶在掌心漸漸捂出溫度,瓶中琥珀色的藥液隨著動作輕輕搖晃,像是承載著某種超越陣營的惺惺相惜。
    霜星剛轉身邁出半步,身後突然炸響一聲帶著煙火氣的呼喊。
    “啊,等等,那我也有要說的!”
    煌的聲音像把熾熱的火鉗,瞬間燙穿了風雪的寂靜。她踩著滿地冰晶大步追來,電鋸隨意扛在肩頭,金屬鏈還在“嘩啦嘩啦”晃出不羈的節奏。
    “雪怪!”
    這聲呼喊讓整個雪怪小隊同時僵住。佩特洛娃舉著的火把猛地一抖,濺起的火星落在大熊毛茸茸的帽子上,驚得他慌忙拍打火苗。霜星緩緩回頭,冰藍色的眼眸裏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發梢的冰晶在冷風中輕輕顫動。
    “嗯?”
    被點名的隊員們齊刷刷轉身,佩特洛娃瞪大雙眼,楊格下意識握緊了法杖,連向來沉穩的霜星都微微挑眉,仿佛在防備著什麽突襲。
    “怎麽回事?”
    霜星的聲音裹著寒氣,卻掩不住語氣裏的疑惑。她盯著煌大步逼近的身影,鬥篷下的手指微微蜷起,準備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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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一起喝點!伏特加真夠香的!”
    煌突然刹住腳步,雙手叉腰,爽朗的笑聲震得頭頂的積雪簌簌掉落。她故意咂了咂嘴,眼神裏滿是回味,仿佛還沉浸在酒液的醇香裏。
    這話一出口,雪怪小隊瞬間炸開了鍋——楊格“噗嗤”笑出聲,大熊撓著後腦勺露出憨笑,連霜星都怔在原地,唇角不受控製地微微上揚。
    “別說出來啊!”
    佩特洛娃慌得衝上來捂住煌的嘴,卻被煌靈巧地躲開。兩個姑娘笑鬧著推搡起來,揚起的雪霧裏,敵對的界限突然變得模糊。霜星望著這荒誕又溫暖的一幕,冰藍色的眼眸泛起微光,轉身時披風掃過積雪,在身後留下一道溫柔的弧痕。
    霜星站在風雪的邊緣,身後雪怪小隊的火把在夜幕中搖曳,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她抬起蒼白的手,發絲間的冰晶隨著動作輕輕顫動,在冷冽的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
    “再見,羅德島。”
    她的聲音像是從冰層深處傳來,清冷而平靜,卻隱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說罷,她轉身準備融入夜色,披風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就在邁出第一步前,霜星又頓住身形,側臉對著眾人,冰藍色的眼眸映著遠處羅德島的燈火,幽幽地補了一句:了。
    “希望我們不會再見麵。”
    這句話像是一聲歎息,又像是一個沉重的預言,隨著呼嘯的北風飄散在雪夜裏。她的身影漸漸隱沒在紛飛的大雪中,隻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很快又被新雪覆蓋,仿佛從未存在過,隻留下羅德島眾人在原地,望著那片白茫茫的雪地,陷入久久的沉默。
    風雪呼嘯而過,將霜星與雪怪小隊的足跡盡數掩埋。沒有人會預料到自己的命運如何——就像此刻仰頭望著陰沉天穹的阿米婭,不會想到數日後的龍門城將被戰火與源石技藝的光芒徹底點燃;煌擦拭電鋸的手指也不會察覺,那些未幹的血跡會在未來某天成為她深夜驚醒時揮之不去的夢魘;就連轉身踏入茫茫雪原的霜星,或許也沒能看透,自己親手編織的冰網,終將成為困住靈魂的牢籠。
    命運的齒輪早在他們相遇的瞬間就已開始轉動。當第一片雪花落在霜星染血的披風,當博士凝視著她眼中翻湧的寒冰,當阿米婭戒指泛起不祥的紅光,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對峙與和解,都不過是龐大棋局上的落子。而當命運真正到來之時,沒有人能夠逃脫——它裹挾著感染者的血淚、權貴的陰謀與這片大地的悲鳴,如同不可阻擋的雪崩,將所有人卷入注定的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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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狂歡節的結局和敘拉古老童話一樣殘酷。但到了那天午夜,當夜空中開出煙花,大家都還能真心地一同慶祝......那才是童話的結局吧。敘拉古未來的童話,會是這樣嗎?
    ——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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