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白兔子,黑兔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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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星的指尖按在結冰的唇畔,咳出的血珠在掌心凍成殷紅的冰晶。她望著煌鎧甲上縱橫的血痕,眼神裏的冷冽突然裂出一道缺口,露出深處翻湧的暗色漩渦。
“我難道就準備好了嗎?”
冰晶從她發梢墜落,在地麵碎成無數細小的棱鏡,映出她眼底動搖的倒影。
“我想過那麽多次,夢見過那麽多次所有人的死,隻是沒想到..... 你也是一樣的,小貓咪。我看得出。”
煌的電鋸刃口深深插入冰麵,鋸齒與冰層摩擦出刺目的火星。她看著霜星後退時踉蹌的腳步,突然注意到對方袖口滲出的血線 —— 那些血珠在落地前就被凍成黑色的晶簇,與雪怪小隊臂章上的霜花圖案一模一樣。
“你有兄弟,我也有。”
她的聲音沙啞如砂紙擦過金屬。
“羅德島的幹員...... 從來不是單打獨鬥的孤狼。”
霜星的瞳孔突然收縮,仿佛被這句話刺中了心髒。她抬手按住胸口的源石結晶,那裏正傳來熟悉的灼痛 —— 與雪怪小隊全員感染礦石病時的征兆如出一轍。
“在切爾諾伯格與塔露拉戰鬥的羅德島幹員,各個都相當英勇。”
她的聲音突然飄向遠方,冰霧中隱約浮現出 ace 隊長的身影,那個永遠戴著墨鏡的男人,臨死前用身體擋住了足以摧毀指揮中樞的源石爆彈。
“有一個被他們稱作 ace 的,是我平生少見的頑強戰士,他會帶著一種其他戰士少有的情感去戰鬥。”
煌感到喉間泛起苦澀。
“......‘憂愁’。”
霜星說出這個詞時,冰霧中突然降下細碎的冰晶,宛如一場寂靜的雪。她望著自己掌心的血跡,想起 ace 臨終前的眼神 —— 那不是憤怒,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深沉的、近乎慈悲的哀傷。
“他明明知道結局,卻還是選擇用生命換取隊友的撤離。明明知道羅德島的理想可能永遠無法實現,卻還是要為後來者劈開一條路。”
煌的電鋸突然發出刺耳的空轉聲,鋸齒在冰麵上犁出深可見骨的傷痕。她盯著霜星眼底的碎冰,那些冰晶裏倒映著 ace 隊長行動前的微笑,突然覺得喉嚨裏堵著塊燒紅的鐵。
“我和你之間的關係可沒好到我允許你隨便談論我戰友的地步。”
霜星的冰刃輕輕敲擊地麵,發出空靈的回響。她看著煌顫抖的指尖,想起雪怪小隊的幸存者在得知塔露拉背叛時,也是這樣拚命壓抑著顫抖。
“隻有不斷反思自己戰鬥的戰士,才會感到擔憂。他是個好戰士...... 你也是。他獨自死去...... 失去他,遺憾嗎?”
霜星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壓得煌喘不過氣。她想起接到 ace 陣亡通知的那個夜晚,醫療部的白大褂上沾著未幹的血跡,而她的作戰室的燈也亮了整整三天三夜。
“必須。”
煌的回答斬釘截鐵,卻在尾音裏滲出顫抖。她想起 ace 總說 “羅德島的未來在你們年輕人手裏”,想起他每次巡邏時都會撿回的流浪貓,想起那個永遠裝著糖果的口袋 —— 現在那些糖果還躺在他的遺物箱裏,早已受潮結塊。
“沒機會救下他,後悔嗎?”
“當然!”
煌的怒吼震碎頭頂的冰棱,電鋸爆發出的熱浪將霜星的虛影灼成白霧。她跪在冰麵上,指尖陷入 ace 留下的彈孔痕跡,突然發現那些痕跡與霜星的冰晶一樣,都是時間刻下的傷痕。
“你難道不想問問誰?問問吧。問問那個你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知道該向誰拋出的問題。”
霜星的聲音裏帶著刺骨的溫柔。
“‘為什麽?’”
阿米婭的指尖緊緊攥住凍結的源石戒指,指甲縫裏滲出的血珠在冰層下凝結成細小的紅寶石。她能感覺到霜星的情感如洶湧的潮水般衝刷著精神屏障 —— 那是比極寒更刺骨的哀傷,比火焰更灼人的悔恨,混合著雪怪小隊全員的體溫,在她識海中掀起狂瀾。
...... 好濃烈的情感...... 霜星......!)
少女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源石技藝不受控地溢出,在發梢凝成細小的光蝶,卻在觸及霜星寒霧的瞬間碎成光點。
“為什麽?”
霜星的聲音像是從裂開的冰縫中擠出,每說一個字,周身的冰晶就爆發出刺目的藍光。她抬手扯下銀白的發帶,露出胳膊上蔓延的源石結晶 —— 那些結晶正隨著情緒劇烈震顫,如同即將噴發的活火山。
“‘為什麽我不在那裏?為什麽我不更強一些?為什麽我沒能阻止?’”
地下車庫的金屬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 “哢嚓” 聲,溫度表的指針突破臨界值,向著絕對零度瘋狂墜落。灰喉的牙齒在打顫,弩弓的金屬部件上結出密集的霜花,連瞄準鏡裏的十字線都凍成了白色:“呃...... 溫度還在降低!” 她的話音未落,呼吸凝成的白霧已在麵甲內側凍成冰膜,遮住了大半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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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我身邊站站!”
煌的怒吼中帶著破音,她拚盡全力張開雙臂,電鋸迸發出的熱浪在周身形成直徑三米的圓形暖域。鎧甲下的皮膚早已被源石技藝灼傷,露出暗紅的增生紋路,卻仍像太陽般散發著光和熱。
“我已經被她的寒冷壓到隻能盡力提高身邊的氣溫了!”
她的腳邊,冰層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露出下麵布滿裂痕的混凝土。
霜星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仿佛有千萬根冰針同時紮入骨髓。她跪倒在結冰的地麵上,雙手死死攥住胸口的源石結晶,那些幽藍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向心髒,在皮膚下勾勒出絕望的蛛網。
“......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在兄弟姐妹們最需要我的時候倒地?”
她的聲音破碎如冰棱墜落,每說一個字,就有一片冰晶從發梢崩解。
“他們都是些傻子。都是些隻知道互相幫助,隻想活下去,隻想有一處容身之地的傻子...... 為什麽我連一群傻子的願望都實現不了?”
阿米婭的淚水砸在凍結的地麵上,發出細碎的脆響。她看見霜星眼底翻湧的黑霧,那是礦石病侵蝕大腦的征兆,也是靈魂即將溺斃的漩渦。少女踉蹌著撲過去,卻被一道無形的冰牆擋住 —— 那是霜星無意識中築起的防禦,也是她最後的倔強。
“為什麽烏薩斯對待我們的同胞是這樣的殘忍,對待普通的烏薩斯人是那麽的冷酷。”
霜星的指甲摳進掌心,鮮血滴在冰麵上,竟凝結成黑色的花。她的思緒飄回雪地裏的故鄉,想起母親被扔進礦坑時,士兵皮靴上的積雪還帶著溫度。
“為什麽這一點點能夠點燃大地的火苗,卻要熄滅在這異國他鄉?為什麽原本是為阻止更多罪惡而發起的戰爭裏,我卻隻是帶去了更多無謂的犧牲?”
煌突然聽見冰霧中傳來細碎的哭聲,這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聲音。她看著霜星顫抖的肩膀,想起 ace 隊長臨終前的日記。
“戰爭最殘酷的,不是死亡,是讓活著的人覺得自己本可以做得更多。” 這句話此刻像重錘般砸在她心上,讓她喘不過氣。
“咳,咳...... 呃,咳,咳......!為什麽我們賠上了所有性命,卻,咳,隻成就了一個謊言?”
霜星突然劇烈咳嗽,黑血噴在冰麵上,綻開猙獰的暗紅紋路。她的源石結晶發出刺耳的蜂鳴,幽藍光芒中隱約透出不祥的紫色。
“為什麽...... 為什麽這片大地不肯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霜星......”
阿米婭的呼喚被寒霧吞噬。她看見霜星抬起頭,冰藍色的瞳孔裏倒映著破碎的自己,那眼神讓她想起醫療部裏等待死亡的感染者 —— 不是恐懼,不是憤怒,是一種近乎平靜的絕望。
“感染者應該為自己的身份而驕傲,並用最簡單的手段奪取大地的公正......”
霜星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仿佛在複述一段古老的墓誌銘。
“我最開始隻把它當作整合運動理念的一部分。沒錯,它讓足夠多的感染者不再軟弱,不再把自己當成是帝國的廢料......”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塔露拉的虛影,那個女人曾在篝火旁為傷員包紮傷口,眼中燃燒著理想的火焰。
“但現在我才發現,塔露拉曾經與我們暢談過的信念,需要深植的思想,還應該不斷鞏固、不斷更正的方向,全都沒有了。”
虛影突然扭曲,變成塔露拉在切城高舉源石劍的模樣,身後是燃燒的廢墟和絕望的哭號。
“隻有煽動。隻有放任。”
霜星的嘴角溢出黑血,卻渾然不覺。
“我們被安排進最艱苦的戰事,無法插手隊伍的建設,一切來的都太快...... 如果這一切都是塔露拉的安排,那從最開始,她就欺騙了所有人。”
博士的怒吼撞在零下百度的冰霧上,每個字都碎成晶瑩的冰晶,如同一把把小刀紮進眾人耳膜。她踉蹌著向前,影刃在地麵拖出蜿蜒的火花,卻在觸及霜星寒域的瞬間被凍結成啞灰色。
“事情往往不像我們想的那樣 ——”
“如果她要帶著感染者向那最黑暗的未來走去...... 去完成她最惡毒的計劃......”
霜星的聲音像是從地殼深處擠出的岩漿,帶著灼人的恨意與滾燙的血淚。
“那她的邪惡就必須被摧毀。可是我的兄弟姐妹們,無數已死的普通人和感染者們......”
她突然劇烈顫抖,指尖凝聚的冰晶不受控地爆射而出,在天花板鑿出密密麻麻的冰孔。
“已經回不來了!”
煌看著霜星抬起的手,那隻手曾揮舞冰刃如臂使指,此刻卻在空中無助地抓握,仿佛想要抓住風中的殘影。她想起自己在戰場上尋找戰友遺體的夜晚,那種抓不住任何東西的空虛感,此刻正從霜星的每一個毛孔裏滲出。
“...... 她憑什麽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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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星的質問讓整個車庫的冰層出現蛛網般的裂痕,遠處的承重柱發出不堪重負的 “哢嚓” 聲。阿米婭突然跪倒在地,雙手抱住頭 —— 霜星的情感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入她的精神空間,那些積壓已久的憤怒、悔恨、不甘,化作實質的冰錐,一下下刺向她的太陽穴。
“呃...... 嗚......!”
阿米婭的尖叫被凍成破碎的音符,她看見霜星的記憶如走馬燈般在眼前閃過:雪怪小隊的篝火、塔露拉親手為霜星戴上臂章、廢墟中瀕死戰友的微笑、以及塔露拉轉身時眼中熄滅的光。每一幅畫麵都仿佛帶著刺骨的寒意,要在她視網膜上烙下永久的冰痕。
“不該這樣,從來就不該這樣!”
霜星的怒吼震落最後一片冰棱,她的源石結晶終於承受不住力量的暴走,迸裂出刺目的紫光。那些碎片如鋒利的冰片,割破她的皮膚,卻在接觸空氣的瞬間被凍結成懸浮的冰晶。
“我的同胞...... 我的兄弟姐妹!—— 阿米婭。聽見了嗎,阿米婭?”
“霜星小姐......!”
阿米婭抬起頭,鼻血滴在凍結的地麵上,卻奇跡般沒有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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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陸之前我曾憂心忡忡,現在那些擔憂幾乎都被證實了,我卻有了更多信心。原因?我看到了不分海洋與陸地,所有人共同分享的堅韌。你們麵對天災時和阿戈爾麵對海嗣時一樣,從未崩毀。
——深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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