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危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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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長官,接到這條消息意味著你必須立刻采取行動。”
錄音裏的聲音裹著電流刺啦作響,仿佛從千裏之外的雪原深處穿透而來。魏彥吾握著煙鬥的手猛地一顫,煙灰簌簌落在名貴的炎國織錦地毯上,在金絲繡成的雲紋間燙出焦黑的孔洞。
“怎麽......是我的信使。”
他的喉結劇烈滾動,渾濁的茶湯在瓷杯中泛起不安的漣漪,倒映出他驟然蒼白的臉色。
加密訊息的電流聲突然尖銳起來,像極了烏薩斯邊境呼嘯的寒風。
“第三和第四集團軍出現了鬆動......”
錄音裏的喘息聲沉重而急促,背景中隱約傳來金屬碰撞的悶響。
“他們在議會席上竊竊私語,嘲笑著我無力取勝的醜態......”
文月注意到魏彥吾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煙鬥柄在掌心壓出深深的紅痕,仿佛那不是溫潤的象牙,而是即將崩裂的冰棱。
“如果在切爾諾伯格發生了什麽,您應該傾力阻止。否則事情將一發不可收拾。”
這句話尾音突然拔高,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錄音裏的呼吸聲變得粗重而混亂。陳的赤霄在鞘中微微震顫,她嗅到了一絲硝煙味——那是從錄音的電流雜音裏滲出的,真實而血腥的戰場氣息。
“您仍然有足夠的智慧與能力,去將事端消滅在源頭處。我們無能為力的事情,隻能交給您。”
那聲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與期盼,仿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魏彥吾身上。
“結束了。”
文月的聲音不自覺放輕,仿佛怕驚醒某種沉睡的巨獸。魏彥吾卻突然拍案而起,茶盞應聲碎裂,滾燙的茶水濺在他玄色長袍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讓我聽完。”
他的聲音帶著令人心悸的沙啞,仿佛喉嚨裏卡著帶血的冰碴。
“之後是信使的獨白......”
文月解釋道。
“他是我的信使。讓我聽完。”
魏彥吾再次強調,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急切。
文月拗不過魏彥吾,隻好再次摁下錄音筆。
再次響起的獨白裏,風雪聲蓋過了說話聲。
“我沒能見到維特議長......他派來與我聯絡的信使也遭到了不明勢力的追殺。幸虧這位信使安然無恙。這位信使連夜溜出聖駿堡。”
信使的聲音突然被尖銳的破空聲打斷,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和犬吠。
“有人暗中為他提供了方便,我認為烏薩斯的內部勢力正在相互拉鋸。”
魏彥吾突然踉蹌著扶住桌沿,渾濁的老眼裏泛起血絲。
“維特的勢力幫助了他們......”
他的呢喃讓空氣瞬間凝固,仿佛吐出的每個字都帶著霜寒。
“在這之後的路途中,我多次遭遇襲擊,也有許多身份不明的人嚐試保護我。我已經抵達了烏拉爾裂穀,征用了腳下的發報站。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我也不清楚。真希望回龍門喝點家鄉的茶。”
錄音裏的聲音漸漸遠去,帶著一絲疲憊與思念,混著發報機的滴答聲漸漸消散。
文月發現魏彥吾的煙鬥早已熄滅,煙嘴處凝結著細小的冰晶——那是他無意識嗬出的白氣在寒冬般的沉默中凍結而成。
魏彥吾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像是困獸發出的嗚咽。他踉蹌著扶住桌沿,渾濁的眼珠布滿血絲,死死盯著地上破碎的茶盞,仿佛能從那些鋒利的瓷片中拚湊出信使的安危。
“他現在?”
話語裏裹著冰碴,每個字都像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
文月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她輕輕咬住下唇,聲音輕得如同風中飄散的灰燼。
“生死未卜。”
這話像是一塊千斤重的巨石,砸得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凝固了。
凱爾希的聲音像是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劃開眾人心中的疑惑。她踱步到全息投影前,指尖輕點,切爾諾伯格的立體地圖在空氣中浮現,暗紅的感染區域如同正在擴散的毒瘡。
“聽上去帝國議長正要袖手旁觀。”
她的目光掃過地圖上標注的邊疆防線,冷冽的眼神讓投影的藍光都黯淡幾分。
“帝國議會雖然是烏薩斯的中心......但切爾諾伯格現在所處的區域,恰好是烏薩斯的邊疆。邊疆一直處於軍隊和殘餘舊貴族的勢力範圍之內。軍隊沒有在大叛亂後繼續參與類似行動的機會,但感染者有。所有被嚴密監視的舊貴族都沒法策劃切爾諾伯格的災難,但感染者能。”
凱爾希的指尖劃過地圖上整合運動的標記,那些紅點突然如同活物般跳動起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借刀殺人?”
都督的聲音從鬥笠下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
“是的,你說的沒錯。”
凱爾希突然調出切爾諾伯格的城建數據,密密麻麻的建築參數在空氣中旋轉。
“大多數未經訓練的整合運動感染者,並不能與軍警和被蒙在鼓裏的切爾諾伯格常備防暴武裝抗衡——但天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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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放大地圖上的地質斷層,赤紅的裂縫仿佛要衝破屏幕。
“切爾諾伯格沒有提前拆分地塊,麵對天災的襲擊,這座移動城市無計可施。”
凱爾希的分析繼續如寒刃出鞘。
“整合運動需要提前潛入這座城市來阻止城市武裝力量的糾集,軍隊也可以對他們的潛入視而不見。龍門和我們提前預見了整合運動的動向,近衛局也策劃了針對整合運動的全麵圍剿,但切爾諾伯格......”
她突然關閉投影,房間陷入短暫的黑暗。
“哪怕到今天為止,切爾諾伯格,或者說烏薩斯和他們的喉舌......一聲未發。”
魏彥吾的煙鬥在沉默中重新點燃,火星明明滅滅,照亮他眼底翻湧的驚濤。
“因此,謎底揭曉了。”
凱爾希的雙手如利刃般攤開,金屬袖口在燈光下泛著冷芒,她的聲音像是從冰層深處傳來。
“無視這座城市的價值,無視所有居民的死活,烏薩斯把切爾諾伯格拱手送給了整合運動。”
她的指尖重重劃過全息投影裏切爾諾伯格的輪廓,仿佛要將這座城市的命運徹底割裂。
“而已經被感染的,已經在死亡邊緣徘徊太久的感染者,無懼死亡的感染者們,將在天災後接管這座城市。”
這句話如同喪鍾,在會議室裏回蕩。
“他們根本不需要出手,他們隻需要......讓道。”
文月的聲音突然顫抖起來,她手中的紙頁簌簌作響,仿佛那些加密情報正在化作鋒利的冰棱。
“他們隻需要允許這件事情發生。”她的尾音被突然湧入的寒風卷走,窗外的龍門正下著細雨,卻無法澆滅室內愈發凝重的氣氛。
“即使這樣,切爾諾伯格遭到天災侵襲後,隻是個缺乏資源的死城......”
阿米婭的耳朵垂了下來,尾巴也無力地蜷縮在腳邊,她想起那些在醫療艙中掙紮的感染者,想起霜星蒼白的麵容,眼眶不由得泛起淚光。
“感染者自然會湧向龍門!無論整合運動是誰在操縱,這一切簡直,簡直都水到渠成......!烏薩斯既清理了邊疆的‘麻煩’,又能借感染者之手試探龍門的底線,而我們......”
文月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剩下急促的喘息。
“傳令。”
魏彥吾的聲音像塊砸進冰湖的生鐵,震得文月手中的紙頁簌簌發抖。他緩緩起身,玄色長袍掃過滿地碎瓷,在冷光中拖出一道沉重的陰影。全息地圖上,切爾諾伯格的移動軌跡正以刺眼的紅色逼近龍門,像根即將刺穿心髒的毒針。
“做好一切開戰準備,我要龍門保證能確定無誤地癱瘓核心城。”
他的手指重重按在投影邊緣,青筋在蒼老的皮膚下暴起,“在核心城停下之前,不準有一絲讓消息傳遞出去的可能性。”
“魏先生?!”
阿米婭的耳朵猛地立起,尾巴因震驚而繃直,醫療箱裏的繃帶散落一地。她想起羅德島甲板上那些等待救治的感染者孩子,他們的眼睛還映著龍門夜市的燈籠光。文月更是踉蹌半步,扶住桌沿的手碰倒了桌子上的茶盞,殘茶在地圖投影上蜿蜒成血色溪流。
“你要主動開戰?”
文月的聲音破了音,像是被掐住喉嚨的夜鶯。她看著魏彥吾鬢角新添的白發,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在雪夜中抱著文書奔跑的青年,那時他的眼裏還沒有這麽深的暮色。
“文月,在龍門經曆了這麽多的你應該清楚。”
魏彥吾的語調緩和了一瞬,卻比之前更冷。
“胞弟絕不會允許我主動與烏薩斯開戰...... 哪怕讓我們獲得優勢的代價是這座龍門城的一切。我必須主動出擊。”
他轉身看向窗外,龍門的城牆在雨幕中若隱若現,每一塊磚石都浸透著祖輩的血汗。
“主動開戰意味著開戰者將必定受到他國的敵視,也更難與其他國家結交戰時盟友關係。”
凱爾希的聲音像手術刀般精準,劃破了室內的壓抑。她摘下眼鏡,用指尖揉按眉心,這個罕見的疲憊動作讓阿米婭想起深夜實驗室裏的光景 —— 那時凱爾希總會在解剖台前揉按太陽穴,仿佛要把所有的疲憊都按進骨髓裏。
“先進入宣戰狀態的國家,很可能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她的鏡片在燈光下反著冷光,映出魏彥吾扭曲的倒影。
“這...... 最糟糕的是無論真相是什麽樣,也要戰爭過後才會有人去查證......!”
阿米婭的聲音哽咽了,她想起霜星在醫療艙裏的囈語,那些關於 “家” 和 “雪” 的碎語,此刻正被戰爭的陰雲碾成齏粉。
“有些國家也並不在乎真相,隻是想要一個借口。”
凱爾希的目光如炬,直視著魏彥吾的眼睛,仿佛要在這位老者心中鑿出一道光。
“但是,魏先生,我相信和平依然可以依靠和平的外交手段去締造。”
會議室裏突然響起齒輪轉動的轟鳴,那是龍門城防係統啟動的聲音。魏彥吾望著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與記憶中那位戴著鐵十字勳章的烏薩斯將軍有了相似的神情。他摸出煙鬥,卻發現裏麵早已填滿了冷灰,就像他此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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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告訴我,曾經小鎮的後山上漫山遍野都是野玫瑰,白的,紅的......孩子們以此為樂,達官貴人們以此為榮。不過我從未見過,也許他隻是想哄騙一個調皮的孩子早點入睡吧......
——刺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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