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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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平......”
    他喃喃自語,窗外的雨幕中,近衛局的隊伍正邁著沉重的步伐開赴邊城。
    “有時候需要用劍來守護,哪怕這劍會灼傷自己的手。”
    魏彥吾的指尖在桌麵敲出急促的節奏,宛如龍門城牆下奔騰的急流。
    “凱爾希女士,我非常感謝你的建議。”
    他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的青銅鍾,低沉而沙啞。
    “隻是很可惜,我和維特就已經是這兩個國家最後的和平手段。”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文月慌忙遞上帕子,卻瞥見上麵沾著的暗紅血跡 —— 那是上個月巡視城防時染上的風寒,至今未愈。
    “無論我們的敵人是帝國第三集團軍還是烏薩斯皇帝,就算我們必定能夠贏得這場戰爭,這場戰爭也終歸會發生。”
    他攥緊帕子,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已經沒有和平的可能了。如果維特不敢通過官方渠道指責或製止這一係列行為,說明他會因此被群起而攻之,甚至適得其反。”
    魏彥吾的目光穿透雨幕,落在遠處龍門的城樓上,那裏正有烏鴉撲棱著翅膀掠過。
    “他是政客,他必定自私。把他逼到這個地步,帝國的官僚結構可能已經處於半癱瘓的狀態。”
    “兩個集團軍能要挾整個烏薩斯,卻要挾不了不在烏薩斯境內的龍門。”
    凱爾希的聲音如冰錐刺入溫酒。
    “龍門理應有緊急應對另一座移動城市的措施。”
    她的手指在終端上快速滑動,調出龍門的反移動城市預案,紅色的警告圖標在眾人視網膜上跳動。
    “那樣的話,現在疏散城市已經來不及了?!”
    阿米婭的尾巴緊緊蜷縮成毛球,醫療箱裏的鎮定劑瓶因顫抖而相撞,發出細碎的響。
    “如果不停下核心城,龍門將會在衝撞中毀之一旦。”
    魏彥吾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文月連忙扶住他的肩膀,卻被他揮手推開。
    “之後的領土衝突,同樣會孕育無盡的災難。”
    他的目光落在地圖上切爾諾伯格的輪廓上,那裏正滲出如同膿瘡的暗紅,“可想要停止核心城......”
    “一旦我們發射艦炮或派遣特殊隊伍進行斬首,便是向烏薩斯宣戰。”
    都督的鬥笠在燈光下投出蛛網般的陰影,他的聲音像是從古井中撈出的青銅器。
    “原本維特可以遏製住的事態,被切爾諾伯格核心城完全切斷了。一座切斷了所有通訊,除了識別碼以外毫無交流的孤城,想要怎麽解釋都可以。”
    他轉向魏彥吾,鬥笠下的眼睛突然亮起幽光。
    “如你所說,醫生。隻有龍門能做些什麽,隻有我們在麵對切爾諾伯格的核心城。魏先生,請三思。開戰的後果依然嚴重。”
    “一場戰爭沒法被輕描淡寫地帶過,但另一個後果,對於龍門來說,隻會更加嚴重。都督大人,請您諒解。”
    “......魏先生。羅德島......”
    ...............
    辦公室的氣壓低得能擰出水來,陳的聲音卻像把破冰的刀。
    “我去。”
    兩個字砸在雕花檀木桌上,震得魏彥吾的茶盞裏泛起細碎的漣漪。雨幕拍打玻璃的聲響突然清晰起來,阿米婭的耳朵劇烈抖動,她看見陳警司的指尖在腰間赤霄上摩挲。
    “............”
    魏彥吾的煙鬥懸在唇邊,煙灰簌簌落在玄色長袍上,像撒了把碎冰。他盯著陳的眼睛,那對琥珀色瞳孔裏跳動的火光,和二十年前那個在貧民窟火場裏抱著孤兒奔跑的少女一模一樣,隻是如今多了冷鐵般的決絕。
    “............”
    文月的手懸在終端上方,原本要發送的城防指令在屏幕上閃爍不定,像極了陳此刻顫抖的尾尖。阿米婭想開口,卻看見凱爾希輕輕搖了搖頭,銀發在冷光中劃出一道冷靜的弧。
    “陳小姐?”
    阿米婭的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她想起昨天陳還在教煌用龍門方言說 “加油”,那時候警司的尾尖還會卷成溫柔的弧度。
    “小陳?”
    文月的呼喚裏帶著近乎哀求的顫抖,她想起陳十三歲時在近衛局特訓營摔斷左臂,卻咬著牙說 “這點傷算什麽” 的倔強模樣。
    “我去解決。”
    陳向前半步,作戰靴碾過地上的碎瓷,清脆的聲響裏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然。魏彥吾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地圖上,染紅了切爾諾伯格的輪廓。
    “你是龍門的人。”
    魏彥吾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的鐵塊,每個字都帶著鐵鏽味的沙啞。他伸手想碰陳的肩膀,卻在半途無力地垂下。
    “你的母親......”
    “我可以脫離龍門。”
    陳打斷他,尾尖狠狠甩過身後的書架,《龍門刑法典》嘩啦啦墜地,書頁間掉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 年輕的陳母穿著警服,懷裏抱著笑出虎牙的小陳,背景是尚未重建的貧民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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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警司,不要自詡有誌之士。”
    魏彥吾的語調突然冷下來,像掀開冰層的冰水。
    “這不是你的職責。”
    “如果龍門需要一個叛徒,我可以來當。”
    陳的聲音裏溢出刺骨的寒意,她解下肩頭上的近衛局徽章,金屬扣環斷裂的聲響讓阿米婭渾身一顫。徽章滾落在魏彥吾腳邊,正麵的龍門徽記映著窗外的閃電,忽明忽暗。
    “魏彥吾,我對你和你的城市,你這座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城市...... 已經厭倦了。”
    陳的尾尖掃過牆上的 “民為邦本” 匾額,鎏金大字在她眼中扭曲成諷刺的符號。
    “在你對貧民區出手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屬於這座城市了。”
    “不要在這個時候與我爭辯這種對錯。”
    “可是他們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待他們?”
    陳的聲音突然哽咽,她想起貧民區孩子們灰撲撲的臉,想起他們舉著發黴的麵包喊 “陳警司” 時的模樣。
    “就因為他們是感染者?就因為他們擋了你的‘城市發展’?”
    “......‘他們做錯了什麽?’”
    辦公室的水晶吊燈在暴雨中搖晃,投下細碎的光影在魏彥吾臉上,像無數把微型手術刀在切割他的表情。陳的尾尖卷住桌角的雕花,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看見魏彥吾的瞳孔裏跳動著自己扭曲的倒影,像被困在琥珀裏的昆蟲。
    “陳小姐,他們做了什麽?”
    魏彥吾的指尖敲擊著桌麵,每一下都像敲在陳的心髒上。
    “告訴我:整合運動選擇潛伏在哪裏,又是從哪裏潛入了這座城市?你信任貧民窟的居民,他們是不是同樣信任你?這種信任究竟在哪裏有所體現?”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震得書架上的《龍門誌》紛紛滑落,書頁間夾著的感染者調查報告飄了一地。
    陳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被塞了團浸水的棉花。窗外的閃電照亮了魏彥吾的臉,他眼角的皺紋深如刀刻,那裏藏著三十年龍門治理的血與火。
    “除了你的線人和林舸瑞的耳目之外,”
    魏彥吾突然起身,玄色長袍掃過滿地文件。
    “有任何其他一個貧民區的居民向你們報告了‘感染者正在滲透他們的聚居地’之類的事實嗎?”
    他的鼻尖幾乎碰到陳的鼻子。
    “事情發展得很快!沒收到線報並不是誰的過錯!”
    陳後退半步,尾尖撞翻了桌上的青瓷筆洗,墨汁在波斯地毯上蜿蜒成猙獰的蛇形。
    “你是否收到哪怕一條民間情報?”
    魏彥吾的語調突然平靜,卻比暴怒更令人膽寒。他撿起地上的感染者調查報告,封皮上 “高危” 的紅章刺得陳眼眶生疼。
    “......”
    陳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起上周在貧民區巡邏時,那個衝她扔石頭的少年,他喊著 “近衛局都是騙子”,眼裏燃著仇恨的火。
    “有,或是沒有?”
    魏彥吾的聲音像塊冰,塞進陳的衣領。
    “沒有。”
    陳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在空曠的辦公室裏激起回音。
    “一條也沒有。一個人也沒有。”
    魏彥吾冷笑著鬆開手,調查報告飄落在陳腳邊,封皮上的感染者照片與她記憶中的少年重疊。他轉身走向落地窗,暴雨在玻璃上劃出無數道淚痕。
    “沒有人相信你們。他們寧可信任外來的暴力煽動者和感染者,也不相信為他們提供生存條件的鼠王和近衛局高級警司。”
    “他們更可能是遭到了整合運動的脅迫,”
    陳的尾尖掃過滿地狼藉。
    “整合運動的感染者有著大量使用暴力的痕跡。”
    “那他們是否想過,龍門從未對他們使用過暴力?”
    魏彥吾突然轉身,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舊疤 —— 那是二十年前為保護貧民區孩童被暴徒砍傷的痕跡。
    陳沉默了,她想起去年冬天,自己偷偷往貧民區孤兒院裏送的取暖物資,第二天就被扔在街口,上麵潑滿了黑漆。
    “我不會怪罪他們相互扶持的行為。”
    魏彥吾的語調緩和了一瞬,卻更顯悲涼。
    “我甚至認為,如果他們不支持身邊的感染者,依然仇視著身邊的感染者,那麽貧民區會自取滅亡,不必等到今天。不過,他們可以反對整合運動,他們可以與鼠王的人一同抵禦滲透,他們可以向你們尋求幫助 ——”
    “他們不信任......”
    陳的聲音哽咽了,她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
    “小陳,你要學會在黑暗中種花。”
    可她種的花,早就被貧民區的居民踩在了腳下。
    “對。他們不信任你們。”
    魏彥吾走到陳麵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個動作像極了父親對女兒的安慰,卻比任何指責都更讓陳心碎。
    “即使你為這些人付出了無數的時間和資源,他們卻從沒有信任過你們。”
    “我們早該讓近衛局進駐貧民區!”
    陳突然喊出聲,尾尖掃翻了身後的花盆,泥土濺在她作戰靴上,像濺了一身的血。
    “拒絕近衛局進駐貧民區的是他們。”
    魏彥吾彎腰撿起一片碎瓷。
    “數次謀害了我近衛局雇員的是他們。在我和林舸瑞用盡辦法,終於消滅了貧民區裏的危險罪犯與異國惡徒時,對我們戰士的犧牲不屑一顧的,也是他們。”
    他的聲音突然低沉。
    “是龍門拒絕了他們嗎?”
    陳抬頭看著魏彥吾,卻發現這位老者的眼角有淚光閃爍。雨聲漸小,陽光從雲層中透出,照亮了辦公室牆上的 “龍門砥柱” 匾額,那是先帝禦筆親題,此刻卻顯得無比諷刺。
    “回答我,陳小姐。”
    魏彥吾的聲音裏帶著罕見的顫抖。
    “............”
    陳咬著下唇,直到嚐到血腥味。她想起貧民區的孩子們,他們總是在她巡邏時躲在巷子裏,等她走遠了才敢出來。信任,原來真的比源石病更難治愈。
    “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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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斬草除根......雖然聽上去殘忍,但是想要徹底處理這些爭奪養分的雜草,我們確實隻能如此,博士。
    ——刺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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