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堅定下來的阿米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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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卷著雪粒撲打在盾衛斑駁的麵甲上,他的聲音裹著冰霜般的冷硬。
"大尉揮劍斬過烏薩斯的監工,劈過卡茲戴爾的貴族,那些踩著別人骨頭往上爬的渣滓,沒有一個能逃過他的怒火。"
厚重的手掌撫過愛國者斷裂的長戟,刃口殘留的晶簇在雪光下泛著幽藍。
"他背著感染者的血債走到最後,明知道是錯的路,卻還是為了讓後來人少走彎路......"
阿米婭迎著他審視的目光,深紫色眼眸倒映著漫天飛雪。
"所以你們更該明白,真正的敵人從來不是某個預言,而是把人變成棋子的不公。"
她舉起染血的右手,掌心的源石結晶與愛國者鎧甲上的紋路遙相呼應。
"霜星用生命證明過,用仇恨堆砌的高塔終會倒塌——而大尉的信念,本就該是守護希望的盾。"
凱爾希的醫療終端在雪地裏投下冷白的光,全息地圖上整合運動的紅色標記如燃燒的血痂。盾衛們的呼吸在麵罩下凝成白霧,為首的戰士突然扯下破損的麵甲,露出布滿晶簇的臉頰。
"監視你,是大尉最後的命令。隻要你有一點差錯,我們絕不會放過你。"
他將愛國者遺留的徽章按在胸口,金屬碰撞聲清脆如裂冰。
"但這些預言......就讓它成為秘密。因為在這之前,還有一個暴君在指揮塔等著我們。"
凱爾希的指尖劃過虛擬投影中切爾諾伯格廢墟的坐標,那裏正閃爍著刺目的猩紅警報。
"塔露拉已經不是當年帶領你們反抗的領袖——她的刀刃,正在屠戮每一個試圖擁抱光明的人。"
她的目光掃過盾衛們緊握武器的手。
"而你們的戰斧,該重新對準真正的敵人了。"
風雪突然變得狂暴,卻吹不散眾人眼中重燃的火焰。盾衛們沉默著將愛國者的遺體抬起,鎧甲碰撞聲與風雪交織成悲壯的戰歌。
為首的戰士將凍得發僵的手指攥成拳,又緩緩鬆開。他望著掌心融化的雪水順著溝壑蜿蜒,恍惚間竟像是看見霜星往他手裏塞黑麵包時,指尖凝結的冰晶。
披風在朔風中獵獵作響,卷起的雪霧模糊了愛國者鎧甲上的裂紋,那些嵌著的源石碎晶,此刻倒像是撒在墳頭的鹽。
"傳令下去,收攏潰散的弟兄。"
他的聲音被風雪撕成碎片,卻依然清晰地落進每個盾衛耳中。
"告訴遊擊隊,大尉的長戟,還有能揮動它的人。"
說著,他彎腰拾起半塊凍硬的黑麵包——那是今早從愛國者幹糧袋裏掉出的,如今表麵還沾著未擦淨的血跡。
轉身時,他最後瞥向阿米婭單薄的身影。女孩站在雪幕裏,兜帽邊緣垂落的冰珠隨著呼吸輕顫,像極了霜星發病時睫毛上的霜。
"你們走你們的路。"
他扯下麵罩,露出被源石侵蝕的半張臉,傷痕與冰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但記住——雪化了會有新的春天,可背叛凍土的人,連骨頭都會被凍碎。"
話音未落,狂風突然卷起漫天雪絮。戰士下意識抬手遮擋,卻在指縫間瞥見一抹熟悉的藍——那片六角形冰晶正懸停在掌心,棱角折射出七彩光暈,與霜星教他辨認極光時的景象如出一轍。
"葉蓮娜......"
他的喉結劇烈滾動,任由冰晶在體溫中消融。
"你也來送大尉了嗎......"
雪越下越大,羅德島小隊的身影在遠處若隱若現。盾衛們沉默地抬起愛國者的遺體,鎧甲碰撞聲混著風雪,漸漸消散在通往凍土深處的路上。
而那片轉瞬即逝的冰晶,最終化作一滴溫熱的水珠,順著戰士布滿傷疤的手腕,滲進了他靴子下的凍土。
……………………
雪片簌簌落在阿米婭發間,凝結成細小的冰珠。她望著盾衛們消失在風雪中的背影,攥緊的拳頭微微發顫。直到凱爾希的披風掃過她凍僵的手背,帶著醫療艙特有的消毒水氣息。
"別讓預言的重量壓垮你。"
凱爾希的聲音像手術刀般精準,終端藍光映亮她緊蹙的眉。
"薩卡茲的源石晶體就像破碎的鏡子,每道裂痕都折射著千萬人的記憶碎片。那些所謂的"預言",不過是無數執念在法術共振中拚湊出的殘影。"
她調出愛國者遺體的掃描數據,晶簇的幽藍光芒在雪地上投下詭譎的圖案,"就像博卓卡斯替體內沉澱的,是幾代感染者的血淚與不甘。"
阿米婭突然蹲下,指尖觸到雪層下殘留的冰晶。那些棱角硌得她掌心發疼,卻讓記憶突然清晰——盾衛摘下麵甲時,眼角那枚霜星送的子彈殼,與愛國者鎧甲縫隙裏露出的半截糖紙,在風雪中同時閃光。
"但這些殘影......"
她聲音發澀。
"會變成真實的枷鎖。聽到預言的人,會不自覺地走向被書寫的結局。"
凱爾希的瞳孔在全息投影中收縮,她調出烏薩斯檔案館的加密文件:泛黃的羊皮紙上,"卡特斯災星"的預言與切爾諾伯格的毀滅現場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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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預言操控了命運。"
她突然扯下頸間的源石項鏈,晶體在月光下裂成兩半。
"是偏見、恐懼與野心,共同澆築了預言成真的土壤。"
阿米婭猛地抬頭,眼眸泛起漣漪。她想起盾衛舉起戰斧卻最終轉向天空的瞬間,想起愛國者臨終前攥著的霜星的圍巾,那些記憶碎片突然拚湊成新的形狀。
"他本可以殺了我。"
她的聲音帶著釋然的顫抖。
"但在最後一刻,他選擇相信霜星藏在辣味糖裏的心意,相信霜星教會他的,比預言更重要的東西。"
寒風卷著冰晶掠過耳畔,阿米婭卻聽不見外界的聲響。愛國者與霜星的對話在她腦海中不斷回響,如同兩把重錘,一下又一下地叩擊著她的心髒。
記憶裏的火光仿佛穿透時空,在她眼前搖曳,照亮了父女二人疲憊卻溫柔的麵容。
"那我現在就殺了她。"
愛國者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帶著曆經滄桑的決絕。他握緊的拳頭微微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抽出腰間的長戟。
霜星卻急得跳起來。
"不,你怎麽能認定她就是壞人?"少女清脆的嗓音裏滿是焦急。
"她是科西切傳承!她必將如那條老黑蛇般,毒殺我們所有人!"
愛國者的吼聲震得空氣都在發抖。
"不對,你這老頑固......才不。"
霜星跺腳,發梢的冰晶簌簌掉落。
"即使她最後一定會變成那樣,我們也不可能殺了現在的她。"
她的聲音突然放軟,帶著少女特有的執拗。
"因為現在的她不是什麽科西切什麽,哎,我聽不懂你說這些。那是誰啊?她隻是塔露拉。"
愛國者沉默了,他看著女兒倔強的小臉,喉結動了動。
"......你從哪裏學來這些?你的鬥爭心會因此變得雜亂。"
"什麽雜亂......啥呀,老頑固,純粹鬥爭心什麽的,你要真是,我沒可能遇上你。"
霜星突然狡黠地笑了。
"那樣,我們也沒辦法像現在這樣坐在火邊喝湯了。"
"你才......16歲……湯冷了嗎?"
愛國者別過頭,粗糙的手掌無意識地摩挲著長戟的握柄。
"一直是冷的。這樣才好些。"
霜星舀起一勺湯,對著火光輕輕吹氣。
"......我聽你一回。"愛國者終於妥協。
"不對。父親,才不對。"
霜星突然正色,眼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如果你覺得對,那你......無論以後發生什麽,都應該覺得它對。因為,如果塔露拉出了事情,那是她和她身邊人的問題。但現在才是真實的。對不對,父親?無論未來是什麽樣,現在的我就隻是我,你也隻是你。我們想得再多,今天的你我還是你我。會變的隻是我們,下決定的也是我們。我們和她一起走走看吧,就試試。"
"......你以後會是個偉大的領袖。"
愛國者的聲音裏帶著欣慰與驕傲。
霜星卻皺起鼻子。
"我不想做什麽領袖。我隻想和你,和兄弟姐妹,和叔叔阿姨們,好好活著。"
"我會記住。"
"會記住嗎?"
"我不會忘。"
……………………
話音落下,火光突然明滅不定。阿米婭的眼眶漸漸濕潤,她終於明白,為什麽愛國者最後放下了武器——因為霜星用生命守護的信念,早已在愛國者心中種下了希望的種子,而這顆種子,正在所有人的心中生根發芽。
阿米婭單膝跪在覆雪的凍土上,指尖深深陷進混著冰晶的泥土。海量記憶如破碎的鏡麵在她意識裏炸裂,愛國者臨終前的每一道思緒都化作鋒利的雪刃,在神經末梢反複切割。
"迷迭香……博士......凱爾希醫生......"
她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染血的兜帽下滲出冷汗。
"博卓卡斯替先生的長戟本該落下,但他的手......在最後一刻顫抖了。"
凱爾希迅速半蹲下來,戰術手套拂過阿米婭頸側暴起的血管。她能看見少女瞳孔裏流轉的幽藍殘影——那是源石技藝過載的征兆。
"聚焦於核心記憶。"
她的聲音帶著醫療艙特有的冷靜,拇指按壓著阿米婭太陽穴的穴位。
"告訴我,他臨終最強烈的念頭是什麽?"
寒風卷起愛國者破碎的披風,阿米婭突然抓住凱爾希的手腕,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
"我看過厄運與慘劇。我看過死亡與屠戮。我看過遺棄與褻瀆。
但有人與我說過,事在人為。所以,即使未來一切,都在你我眼裏......幼小的魔王啊。事在人為。如果這是命運......我不相信。"
她的聲音發顫。
"他說......他問......他感歎......我王......你往何處去?"
博士無聲地遞來一支鎮定劑,卻被凱爾希抬手阻止。阿米婭的目光穿透風雪,落在遠處盾衛們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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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在質問,是在懇求——就是這樣。
醫生......我全讀了。我全部都讀了。我讀了他的一生。"
阿米婭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落在雪地上,綻開暗紅的花。
"他這一生都在對抗既定的軌跡,卡茲戴爾的宿命,烏薩斯的壓迫,甚至......整合運動的墮落。"
凱爾希摘下手套,用指腹擦去阿米婭眼角的血絲,這個動作像極了多年前一樣。
"博卓卡斯替,自認一生兩次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一次,是他離開卡茲戴爾,不再作為一個薩卡茲的薩卡茲戰士而活。第二次,是他起身對抗烏薩斯,不再作為一個烏薩斯帝國的戰士而活。
我想,剛剛他做出了第三次背叛。他背叛了他服務的整合運動和感染者,不再作為一個整合運動的戰士而活。他死了,他的背叛行徑結束了。"
她的聲音頓了頓,望著遠處漸漸模糊的雪幕。
"但是——他是因為一直高舉著自己的信念,才會去背叛他重視的一切。"
迷迭香突然發出低鳴,她的源石技藝捕捉到凍土深處傳來的共鳴——那是愛國者殘留的意識碎片,正與阿米婭的精神場產生共振。
博士調出戰術地圖,發現所有整合運動標記都在向一個坐標匯聚。
"他的死不是終結。"
凱爾希將阿米婭顫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感受著彼此同步的心跳。
"而是千萬個"博卓卡斯替"覺醒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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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王子看著其他人將手伸向王冠,而他拿起劍。”
“我們在恐懼流成的血河裏放聲悲歌。”
“被這座城市驅逐的女兒,依舊會回來救難。”
“他舉起屠刀,不相信自己能得到異族的愛。”
——海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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