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嫌隙的產生
字數:6189 加入書籤
寒風突然變得粘稠,內衛的機械義眼在雪幕中明滅不定,麵罩下傳來齒輪卡頓的雜音。
“......啊。溫迪戈......我沒法再說出更多秘密了。溫迪戈,有些真相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開,連神都無法收場。我們的警告,是用千萬具屍體換來的血書,這並不是一種修辭,博卓卡斯替。”
他的手掌無意識摩挲著腰間軍刀,金屬護手與皮革摩擦出沙沙聲響。
愛國者的長戟深深楔入冰層,濺起的冰碴落在他肩頭,轉瞬凝結成霜花。
“若真相要靠謊言堆砌,那我寧願在迷霧中殺出一條血路。”
老人渾濁的眼底泛起冷光,像是冰川下湧動的暗河。
第二位內衛突然單膝跪地,黑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翻湧的黑霧纏繞著他的手臂,宛如無數哀嚎的亡魂。
“願凍土埋葬你的天真...... 我們隻能為你哀悼。”
“為敵時,我該替你們,哀悼。等你們的屍首凍成冰雕,我會親手為你們刻下墓誌銘。”
愛國者的聲音低沉如暮鼓,震得空氣微微發顫。他握緊長戟的指節凸起,暴起的青筋如同盤虯的古木。
首位內衛突然仰頭大笑,笑聲中夾雜著機械故障的尖銳嘯叫。
“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當背叛的毒刃刺穿你的心髒,希望你還記得此刻的自信!那一天永遠不會來,溫迪戈,永遠不會!
告辭,“愛國者”。今天的結果隻令我們感到遺憾。”
他猛地轉身,披風揚起的雪霧在空中凝成破碎的雙頭鷹,眨眼間便消散無蹤。
臨走時,內衛的機械眼如兩團跳動的血焰,死死鎖定塔露拉。
“瓦伊凡,你體內的血脈是把雙刃劍,既能斬斷枷鎖,也會割破自己的喉嚨。”
他頓了頓,語氣裏竟透出一絲複雜的期許。
“我們非常期待,你究竟是點燃燎原之火的先知,還是重蹈覆轍的愚者...... 但願,你別讓所有人失望。”
他邁出最後一步,又突然回頭,風雪中傳來模糊的呢喃。
“你天生就是領袖...... 帶領他們走下去吧......”
話音未落,便被呼嘯的北風撕成碎片。塔露拉望著那道逐漸被風雪吞噬的黑影,手按在劍柄上久久未動。
愛國者無聲地走到她身後,粗糙的手掌輕輕落在她肩頭,像是在傳遞力量,又像是在給予無聲的守護。
“爸......!”
暴風雪中突然炸開淩亂的腳步聲,霜星裹著破破爛爛的披風撞進營地,發絲上的冰晶簌簌掉落,在雪地上碎成晶瑩的粉末。她劇烈地喘息著,每一口呼出的白氣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哈,哈......我們......擊退他了......和雪怪小隊一起......哈......”
愛國者手中的長戟重重杵在地上,濺起的冰碴四處飛濺。他渾濁的雙眼緊緊盯著女兒鎧甲上猙獰的裂痕、臉上未幹的血跡,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葉蓮娜。”
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生鏽的鐵板。
“雪怪小隊守住了!”
霜星抹了把嘴角的血,卻在望向空蕩蕩的雪原時,眼神突然黯淡下來。
“我們打退了一個......!但那個帶頭的內衛…… 好像是自己撤退的?才五個敵人,我卻……”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跟著低了下去。
“一共隻有......五個人嗎?我一個人甚至都沒法......保護好小隊......還是有隊員受傷,我…… 我沒保護好大家……”
“別自責。”
愛國者伸出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按在霜星顫抖的肩頭,掌心的溫度透過冰冷的鎧甲傳來。
“你做得很好,我的女兒。下次,我們會做得更好。”
“那一定......!”
霜星原本因為戰鬥勝利而揚起的嘴角,在環顧四周後瞬間僵住。營地安靜得可怕,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盾衛們一個個眼神躲閃,不敢與她對視,塔露拉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她心裏 “咯噔” 一下,不安感瞬間湧了上來。
“這裏…… 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大家都……”
她急切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塔露拉身上。
“塔露拉?盾衛大哥們這是怎麽了?”
盾衛隊長往前挪了一步,鐵甲碰撞發出的聲響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張了張嘴,猶豫再三,才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大尉…… 內衛他們說的那些……”
愛國者緩緩抬起頭,眼神中滿是堅定。
“在曆史中獲取虛無縹緲的軌跡,認定未來定與曆史相同,認定身份會決定明日一切,也是自大。
我以我的名譽擔保,葉蓮娜絕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但其他人還一時無法接受。這件事,必須嚴格保密,誰都不許外傳。”
“我們當然相信您和塔露拉!我們也知道!我們當然知道。我們知道塔露拉是怎麽樣一個人。”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盾衛隊長攥緊了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可…… 可內衛說霜星她…… 她和科西切……”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營地陷入了比暴風雪更寒冷的沉默,唯有霜星急促的呼吸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
霜星劇烈起伏的胸膛突然凝滯,血色從她蒼白的臉上盡數褪去。她顫抖著後退半步,踩碎積雪的脆響在死寂的營地格外刺耳。
“難道…… 你們在懷疑塔露拉的出身?”
她染血的指尖劃過在場眾人躲閃的眼神,聲音因難以置信而拔高。
“......你們在想什麽?你們自己都說了!出身能決定一個人在你們心裏——”
“是真的。”
塔露拉的聲音像一柄重錘,砸進驟然緊繃的空氣裏。她頸側的源石結晶泛起冷光,映得那雙眼睛愈發深邃。她緩緩摘下兜帽,任由風雪掀開她束起的發絲。
“我曾是科西切公爵精心雕琢的棋子,是貴族們口中‘注定繼承權柄’的接班人。”
霜星的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愛國者握緊長戟的指節暴起青筋,而盾衛們不自覺地攥緊了武器。
“我已經回答過了。還有問題嗎?”
塔露拉的目光掃過每一張緊繃的臉,最後落在愛國者身上。
“領袖。”
“先生,別那麽叫我,我說過的。收隊吧......浮士德和弩手還有訓練過程,你要參加的吧?”
愛國者沉默良久,鎧甲下傳來沉重的歎息。他向前半步,長戟重重杵地。
“隻要隻要你的品性不讓我失望,你始終記得,我們為何拿起武器。”
蒼老的聲音裏帶著跨越百年的滄桑。
“我這把老骨頭,會為你守好每一道防線。”
塔露拉微微頷首,愛國者轉身離去,風雪瞬間吞沒了他的背影。
暴風雪撕扯著殘破的營帳,霜星望著父親融入雪幕的背影,那道佝僂的輪廓被狂風吹得忽明忽暗。她抱緊雙臂抵禦刺骨的寒意,靴底碾碎冰層發出細碎的 “哢嚓” 聲,踩著愛國者留下的腳印來到塔露拉身側。
“塔露拉…… 父親已經站在你這邊了。”
塔露拉垂眸擦拭染血的劍柄,指腹撫過劍格處磨損的紋路。聽到聲音時,她睫毛輕顫,倒映在劍刃上的眉眼皺起細小的漣漪。
“我從未想過用他的選擇來束縛你,葉蓮娜。你該有自己的判斷。”
“少把我當溫室裏的花朵!”
霜星挑眉,伸手探向腰間的獸皮袋,卻被塔露拉突然截斷的話語驚得頓住動作。
“給我顆糖。”
塔露拉仰起頭,唇角勉強勾起弧度,可泛著血絲的眼底,疲憊如同雪原下的暗流翻湧。
霜星撇著嘴將辣味糖拋過去,看著對方利落地撕開包裝。
“真看不出來,平日裏雷厲風行的領袖,也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麵。”
含著糖塊的塔露拉含糊應了聲,喉間溢出短促的輕笑。
“走吧。”
她挺直脊背,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突然扯開嗓子向營地喊道。
“收隊!關於我的身世,你們若有疑問,我自會……”
喊聲戛然而止。原本喧鬧的營地陷入死寂,隻有北風呼嘯著掠過眾人頭頂。感染者戰士們攥著簡陋武器的手微微發抖,有人後退半步,有人下意識握緊盾牌,數十道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帶著困惑、警惕與猶疑,直直釘在她身上。
塔露拉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勉強維持的鎮定幾近破碎。
“戰士們……?”
她向前踉蹌半步,聲音不自覺染上一絲沙啞。回應她的,唯有自己急促的心跳聲,還有遠處狼群若有若無的哀嚎。
恍惚間,記憶如潮水湧來。科西切公爵枯瘦的手指撫過她的發頂,毒蛇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權力的本質是操控與恐懼……”
一句質問突然在腦海炸響,帶著熟悉的陰鷙腔調。
“塔露拉…… 你有什麽陰謀?”
她渾身發冷,卻依然咬著牙抬起頭,迎上眾人審視的目光,源石結晶在她頸側泛起刺目的藍光。
.....................
—————————————————
或許我們腳下正在行駛的艦船是透明玻璃上的倒影,羅德島也隻是由你編織的幻夢......但,因夢而生的情緒同樣深刻動人,若你認為這是場美夢,晚些醒。
——酒神
喜歡舊朝漸落,新朝將臨,時代的更迭請大家收藏:()舊朝漸落,新朝將臨,時代的更迭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