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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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德拉猛地抬起頭,攥緊的拳頭指節泛白,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她瞪著阿赫茉妮,聲音裏滿是火藥味。
    “你是不是在罵我?”
    阿赫茉妮輕輕晃動著指尖的銀鏈,藍寶石墜子在月光下閃著幽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怎麽會呢?”
    她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走吧,別對著空氣瞪眼睛生悶氣了。”
    阿赫茉妮轉身朝市政廳的方向走去,步伐從容不迫。
    “我們還有正事要商量。”
    她側過臉,看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蔓德拉。
    “‘強盜’、‘縱火者’、‘會計’、‘毒藥學者’、‘囚犯’,還有‘雄辯家’。昨天晚上發出的通知,算算時間,他們這會兒都該到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遠處燈火通明的市政廳,繼續說道。
    “現在市政廳是我們的了,那些要員和貴族也被我們控製了不少。但這還遠遠不夠。我們必須在領袖抵達之前,把小丘郡徹底攥在手裏。”
    蔓德拉從鼻腔裏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
    “ 嘖。”
    她磨了磨後槽牙,眼神裏依舊帶著不甘。
    阿赫茉妮瞥了一眼她緊攥的拳頭,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再這麽咬下去,你的指甲就該禿了。”
    “要你管。”
    蔓德拉狠狠瞪了她一眼,快步跟上阿赫茉妮的腳步,披風在身後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
    阿赫茉妮用銀鏈尾端的藍寶石蹭了蹭唇角,目光落在蔓德拉摳得發白的指節上,語氣裏的笑意漫了出來。
    “真把指甲啃禿了,可別蹲在軍械庫哭著求我 —— 上次給你塗的蛇紋甲油,不是正合你那把淬毒匕首的性子?”
    蔓德拉猛地甩開被風吹到眼前的卷發,耳尖的紅卻像被火燎過似的。
    “我在你麵前掉過半滴淚?!”
    她踹飛塊碎磚,石子撞在市政廳的鐵門上發出哐當響,聲音卻泄了氣。
    “ 我就是不想讓那些後入夥的廢物撿便宜。”
    “行了。”
    阿赫茉妮伸手拍掉她肩頭的塵土,指尖劃過她領口別著的深池徽章。
    “誰不知道你是跟著領袖從焦土堆裏爬出來的?”
    她轉身望向遠處起伏的城郭,鎏金的市政廳穹頂在晨霧裏泛著冷光。
    “一個小丘郡就急得像揣了窩火炭,當心被‘會計’記進笑料賬裏。”
    蔓德拉的呼吸突然頓住,攥著披風的手猛地收緊。
    “你是說”
    “等掃清城裏的維多利亞殘兵。”
    阿赫茉妮的銀鏈在掌心轉得飛快,寶石的寒光映在她眼底。
    “領袖要派人去倫蒂尼姆接那位藏了十年的情報官。”
    “早說啊!”
    蔓德拉一把扯住阿赫茉妮的胳膊就往石階上衝,披風下擺掃過滿地彈殼發出嘩啦響,靴跟在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點。
    “給我六個時辰!不,四個時辰就夠!我要讓小丘郡的每座鍾樓都敲響深池的軍號!”
    他們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欲望,光怪陸離,就連最烈的火都沒法一把燒得見底。
    那我的呢?我隻想,躲起來
    可是,影子能有逃開的權利嗎?
    深池士兵的軍靴碾過走廊裏的碎瓷片,在距橡木大門兩步遠的地方停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領袖。”
    他的聲音在拱頂下微微發顫,像是怕驚擾了盤旋的夜鷹。
    領袖正倚著窗台,銀質麵具上的薔薇花紋映著窗外焦黑的塔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麵具邊緣的細鏈。
    “嗯”
    回應聲從麵具後溢出,混著簷角鐵馬的叮當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士兵喉頭滾動,粗布領口被冷汗浸出深色痕跡。
    “阿赫茉妮女士請您去市政廳頂樓議事,說是‘雄辯家’帶回了倫蒂尼姆的密信。”
    領袖的披風從肩頭滑落半寸,露出裏麵繡著鳶尾花紋的襯裏。她轉過身時,麵具上的裂痕恰好掠過士兵的目光。
    “我 一定要去嗎?”
    這句話輕得像飄落的柳絮,卻在空蕩的走廊裏撞出清晰的回音。
    士兵的臉頰瞬間漲紅,靴跟在石板上磕出慌亂的聲響。
    “呃,女士確實吩咐過 若是您實在乏了,他們也會 也會尊重您的意思。”
    他盯著自己靴尖的磨損處,聲音細得像蛛絲。
    “尊重?”
    領袖突然低笑出聲,笑聲撞在廊柱的浮雕上,碎成無數尖銳的碎片。
    “她倒會說漂亮話。”
    麵具後的呼吸停滯片刻,晨光透過彩繪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斑。
    “士兵。”
    她忽然開口,聲音裏的威嚴如出鞘的利劍。
    “你去轉告他們,一切按原計劃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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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手將滑落的披風重新攏好,指尖與冰涼的銀質麵具相觸,發出細碎的摩擦聲。
    “他們清楚自己的職責所在,不必我去敲著桌麵提醒。”
    穿堂風突然掀起她的披風,露出腰間懸掛的青銅令牌。
    “至於我,”
    領袖重新轉向窗外,背影在晨光裏勾勒出纖細卻挺拔的輪廓。
    “我需要片刻安靜。”
    她頓了頓,語氣添了幾分不容置喙的堅定。
    “讓你的人守住所有樓梯口,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
    深池士兵猛地挺直脊背,靴跟在石板上磕出清脆的響聲,軍帽邊緣的紅纓微微晃動。
    “是,領袖!”
    他轉身時,粗布袖口掃過廊柱上的劃痕,留下一道淺灰的印子。
    領袖望著士兵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背影,銀質麵具後的呼吸漸漸放緩。她抬手按在窗沿的裂縫上,指尖觸到一片冰涼的濕意。
    “我需要 一點時間”
    聲音輕得像晨霧裏的歎息,混著簷角鐵馬的餘響飄散在空蕩的走廊。
    麵具下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窗台,突然頓住。
    晨光透過彩繪玻璃,在積灰的石台上投下斑斕的光斑,而光斑中央,靜靜躺著一枚陌生的金屬物件 —— 邊緣嵌著半圈磨損的薔薇花紋,與她麵具上的紋路驚人地相似,隻是中間多了道猙獰的斷裂痕。
    “這是 什麽東西?”
    她伸出手,指尖懸在物件上方半寸處,銀質麵具隨著低頭的動作微微傾斜,露出下頜線緊繃的弧度。
    指尖剛蹭到紙緣,焦脆的紙角就化作黑蝶般的碎末簌簌飄落。我單膝跪在斷裂的橡木橫梁下,掌心托著這半張劫後餘生的紙,能清晰摸到紙麵被火烤出的凹凸紋路 —— 那些蜷曲的纖維裏還鎖著煙火氣,像無數根細小的火舌在皮膚上遊走。
    “我何須灰心”
    “雖然大火燃盡了整片大地”
    “可我看到一個人的靈魂,在磅秤的另一端”
    墨痕未幹的 “端” 字猛地刺入眼簾,筆尖戳破紙背的力道仿佛還凝在那裏,拖出的長捺像道凝固的血痕。風裹著焦糊的棉絮掠過銀質麵具,薔薇花紋的凹槽裏瞬間積滿黑灰,昨夜軍火庫的爆鳴聲突然在顱腔裏炸開西爾莎染血的裙擺被火舌卷成紅綢,三十七個弟兄的鋼盔在烈焰中熔成扭曲的銀塊,而我靴底碾碎的玻璃碴,正映著衝天火光在瞳孔裏燒出兩個黑洞。
    這詩是誰寫的?是街角老裁縫用他磨禿的鵝毛筆?還是閣樓裏那個總把詩稿藏在《草藥誌》裏的女學生?他們在火舌舔上窗欞時,是不是正用帶血的指尖按住這行字,看墨跡在高溫裏蜷成焦黑的蜈蚣?
    麵具的銀邊深深嵌進顴骨,鐵鏽味順著齒縫漫上來。磅秤的另一端 是指那些被我當作砝碼擲出去的生命?還是說,他們在皮膚灼裂的最後一刻,透過跳動的火光,看清了我麵具下這顆早已被硝煙泡得發漲的靈魂?
    指縫漏下的灰燼裏,半片風信子花瓣突然硌到掌心。焦黑的邊緣還凝著點淡紫,像西爾莎說過的那樣 —— 媽媽最愛的顏色,像被晨露洗過的黎明,隻是此刻在我手心裏,正一點點化作帶苦味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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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西米爾的騎士精神,本應是這片大地上苦難者的救星,但現在的它,已經徹底淪落為被資本肆意操弄的腐朽遺產。沒有比這更恥辱的了。
    ——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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