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升降梯的速度也太快了 ——”
    可露希爾緊緊抓著扶手，平板電腦差點從手裏飛出去。金屬轎廂在井道裏飛速攀升，窗外的岩壁化作模糊的灰影，氣流撞擊轎廂的 “呼呼” 聲灌滿耳朵，她的頭發被吹得豎了起來，卻難掩眼底的興奮。
    “比羅德島的貨運電梯快三倍！就是有點顛……”
    “先…… 先別說話……”
    費斯特靠在轎廂角落，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手捂著絞痛的胃，一手死死攥著鋼撬棍，聲音裏滿是虛弱的哀求。
    “我怕吐在博士身上。畢竟我們倆剛被滑索拉著飛了幾百米，現在胃裏還在翻江倒海……”
    博士拍了拍他的背，自己也扶著牆穩住身形 —— 剛才滑索穿越地下通道時，為了躲避落石，他們幾乎是貼著岩壁 “飛” 過來的，現在胳膊還殘留著被碎石擦傷的刺痛。她看著費斯特痛苦的模樣，語氣裏帶著後怕。
    “別再來一次了。下次就算爬樓梯，也不碰那滑索。”
    “哐當！”
    升降梯突然猛地一顫，轎廂門還沒完全打開，就聽見外麵傳來薩卡茲士兵的怒吼。
    “都站穩了嗎？有敵人來了！”
    “這裏也有入侵者！立刻報告將軍！”
    兩個薩卡茲戰士舉著銃械衝過來，其中一個已經摸向腰間的通訊器，準備發出警報。
    但下一秒，博士的影刃已出鞘 —— 寒光閃過，刀刃精準地劃過對方的手腕，通訊器 “啪” 地掉在地上。沒等另一個士兵反應過來，博士已欺身而上，刀柄重重砸在他的太陽穴，薩卡茲戰士悶哼一聲倒在地上，連銃械都沒來得及開火。
    另外一個見狀趕忙跑走了。
    “我們跟上那個報信的人。”
    博士撿起地上的通訊器，快速檢查確認沒有觸發緊急信號，又將影刃收回鞘中。
    “他肯定會往曼弗雷德的指揮室跑，跟著他能少走彎路。”
    阿米婭握著劍走出轎廂，源石能量在劍刃上輕輕流轉，警惕地掃視著通道兩側。
    “可露希爾，我們需要盡快找到關閉城防炮的方法 —— 剛才的爆炸聲應該驚動了其他薩卡茲，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她頓了頓，目光變得愈發堅定。
    “如果這意味著必須戰勝曼弗雷德的話，那我們也需要速戰速決。城防炮多轟鳴一秒，地下的幹員們和自救軍就多一分危險，平民的避難所也可能被炮火波及。”
    可露希爾快速操作著平板電腦，調出剛才無人機掃描的指揮室地圖。
    “我已經標記出曼弗雷德的大致位置了，就在頂層的城防控製中心。不過通道裏有三個崗哨，還得小心薩卡茲的巡邏隊……”
    費斯特深吸一口氣，扶著牆慢慢站直，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裏已沒了之前的虛弱。
    “我來帶路。這片區的通風管道我熟，說不定能繞開崗哨，直接到控製中心樓下。”
    他攥緊手裏的鋼撬棍，語氣裏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之前欠你們的，這次一起還。”
    工業管道垂落的鐵鏽水啪嗒砸在赫德雷腳邊，他靠著斑駁的金屬殘骸劇烈喘息，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在地麵暈開暗紅的花。劇烈咳嗽震動著傷處，鐵鏽與血腥味在喉間翻湧，他的視線模糊間，一道黑影自暗處浮現。
    長發如瀑的神秘人垂眸俯視，紅黑交織的衣擺掃過他染血的作戰靴。那人周身縈繞著冷冽氣息，金屬扣環在陰影裏泛著幽光，與四周冰冷的工業場景融為一體。
    “被一個沒怎麽見過戰場的年輕人炸成這樣…… 你也太狼狽了。”
    聲音像是從鏽蝕的通風管道深處傳來，帶著某種隱晦的嘲諷。
    赫德雷扯動嘴角，卻扯出滿臉血痕。
    “…… 就算是小小的磐蟹，在被逼到絕境之時，也有夾傷人手的可能性。”
    他的聲音沙啞，每說一個字都像在撕扯傷口。
    神秘人抬手，腕間鎖鏈輕響。
    “你最好賭曼弗雷德會相信。”
    赫德雷猛地抬頭，牽動傷口悶哼出聲。
    “你不該出現在這裏。風險太大了。”
    他的目光警惕，盯著對方隱在陰影中的臉龐。
    神秘人輕笑，長發隨動作輕揚，露出一截蒼白的脖頸。
    “所以你寧可獨自靠在廢墟上喘氣，也不願意讓我拉一把？”
    她伸出手，指尖戴著的黑曜石戒指折射冷光。
    赫德雷低咒一聲，掙紮著想要調整姿勢。
    “唔…… 你想扶著我的話…… 最好換另一邊。”
    他側過身，露出毫無血色的右臂。
    “這條胳膊，拜她所賜，現在還動不了。”
    神秘人指尖懸在他肩頭頓了頓，忽然收回手。
    “你見過她了。你的結論是什麽？”
    她重新隱入陰影，隻餘紅黑衣擺如火焰在暗處躍動。
    赫德雷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穿透煙霧看向遠方。
    “她的確注意到那位‘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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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
    神秘人向前半步，陰影在地麵蔓延，像是某種無聲的催促。
    “她的想法沒有改變。”
    赫德雷吐出這句話，整個人仿佛被抽走最後一絲力氣，重重靠回金屬殘骸，任由鐵鏽水濺在臉上。
    鏽蝕的通風管道突然發出嗚咽般的震顫，神秘人紅黑相間的衣擺無風自動，她垂落的發絲間滲出冷意。
    “你確定？我們都見過她那時候的樣子。”
    陰影在她周身翻湧，仿佛要將人吞噬。
    赫德雷將掌心按在發燙的金屬管壁上，血漬在冰冷的鋼鐵上洇開。他想起那個渾身浴血的身影，在炮火中追逐刺客的模樣，不由得皺起眉頭。
    “在她放著一身重傷不管，一路追殺那些刺客的時候，她的腦子裏難道不會期盼著 那位殿下還沒死嗎？”
    “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瘋瘋癲癲的雇傭兵了。”
    赫德雷扯下染血的繃帶，露出結痂的傷口。
    “現在的她，藏著比炸彈更危險的東西。”
    神秘人輕笑，黑曜石戒指劃過金屬欄杆，迸出一串火星。
    “你是指她變得更瘋了？”
    “ 誰能說得準？”
    赫德雷盯著地麵蜿蜒的血痕，回憶起倫蒂尼姆街頭那些看似平靜的夜晚。
    “事實擺在眼前，她獨自一人偷偷摸摸地進了倫蒂尼姆，半個月來沒有折騰出任何一場爆炸，甚至連曼弗雷德都沒有發現她 以前的她，怕是早就衝進西部大堂，趕在被赦罪師殺死之前，在特雷西斯的王座底下埋上一百顆地雷了。”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深沉。
    “我合理猜測她和那群巴別塔 不，羅德島的人一起，有了一些更聰明的打算。”
    神秘人突然逼近，長發掃過赫德雷的臉頰。
    “隻是為了確認這一點，就差點搭上自己的命，你不覺得風險太大了一些嗎？”
    她的聲音帶著蠱惑，卻掩蓋不住其中的擔憂。
    赫德雷推開對方，牽動傷口悶哼一聲。
    “曼弗雷德的手下始終盯著我。這是唯一一個穩妥些的見麵方法。”
    他的眼神變得哀傷，“可惜了施瓦布”
    “從他答應  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準備。”
    赫德雷靠回金屬殘骸，望著頭頂破碎的天窗。
    “不，應該說 我們都做好了準備。” 月光穿過裂痕灑在他臉上，映出他眼底的決絕。
    潮濕的空氣裏彌漫著鐵鏽與硝煙的氣息，赫德雷後背緊貼著冰涼的金屬管道，喉間殘留的血腥味愈發濃重。頭頂破碎的霓虹燈管突然滋啦閃爍，在忽明忽暗中，十二道黑影從扭曲的管道縫隙、坍塌的機械殘骸後浮現。
    “ 你們最好是。”
    赫德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染血的手指悄然勾住腰間的短刃。
    尖銳的破空聲突然撕裂死寂，赫德雷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旋身，短刃出鞘時帶起一道暗紅殘影。身旁神秘人如受驚的夜梟，紅黑相間的衣擺猛地揚起，發絲間滲出幽藍微光。
    “赦罪師 的味道！”
    她沙啞的嗓音裏，恐懼與憤怒交織，像毒蛇吐信般嘶嘶作響。
    為首的衛兵掀開兜帽，月光落在他布滿咒印的臉上，宛如死神的麵具。那雙空洞的眼睛沒有一絲溫度，冰冷的聲音像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
    “我早就同曼弗雷德說過，你不值得信任。赫德雷 —— 你以為你這些自作聰明的小動作，真的都能瞞過我們的眼睛嗎？”
    他緩緩抽出長劍，劍身上流轉的符文泛著不祥的紫芒，在黑暗中勾勒出危險的弧線。
    赫德雷的瞳孔猛地收縮，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陣發黑，但仍強撐著擠出聲音。
    “ 這是一場誤會。” 可他顫抖的指尖已經出賣了他，在金屬管壁上留下幾道帶血的抓痕。
    “哦？可惜，你不會有機會再向首領和攝政王辯解了。”
    衛兵將劍尖挑起赫德雷的下巴，冰冷的觸感讓他後頸汗毛倒豎。
    “不必再低著頭佯裝順從。拿起你的劍，享受你的最後一場戰鬥吧，雇傭兵。”
    赫德雷深吸一口氣，血腥味充斥鼻腔。他想起  在倫蒂尼姆街頭的眼神，想起施瓦布赴死時的決絕，握緊武器的手青筋暴起。
    “如果 這是命令的話”
    話音未落，他已如困獸般撲向敵人，短刃直取對方咽喉。
    “無力的攻擊。”
    衛兵手腕輕轉，劍刃精準地磕在赫德雷肘間麻穴。赫德雷踉蹌跪地，鮮血順著嘴角滴落。衛兵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語氣充滿嘲諷。
    “別試圖掩護你的同伴了。這裏的每一片陰影 都躲不開我的眼睛。”
    神秘人突然從陰影中衝出，黑曜石戒指閃爍著寒光。但赫德雷猛地轉身，用受傷的身體攔住她的去路。
    “你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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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不能下這種命令，我們已經費勁地走了這麽遠 ——”
    神秘人的聲音帶著哭腔，紅黑長發被氣浪掀得狂舞。
    赫德雷的後背重重撞上鏽跡斑斑的梁柱，咳出一口鮮血，卻仍死死盯著她。
    “那就更不能一起死在這裏！”
    他的眼神中，既有訣別的哀傷，又有赴死的堅定，仿佛在這一刻，已經做好了迎接命運的準備。
    赦罪師直屬衛兵緩緩踱步，劍尖挑起赫德雷染血的下巴，冷笑在陰暗的空間裏回蕩。
    “不必擔心，我會在這裏一塊處決你們兩個。你們可以短暫地討論一下，誰先來 ——”
    話音未落，空氣中突然泛起一陣詭異的波紋。
    赫德雷猛地瞪大雙眼，隻見那衛兵的瞳孔驟然渙散，喉間發出一聲悶哼，手中長劍 “當啷” 墜地。高大的身軀如同斷線木偶般轟然倒地，身後不知何時立著一道身披銀灰戰甲的身影。月光透過殘破的穹頂灑落，在那人棱角分明的臉上鍍上一層冷冽的光。
    “連一點掙紮都沒有 就倒下了？”
    赫德雷劇烈咳嗽著，鮮血濺在滿是裂痕的地麵。他努力撐起身子，看清來者麵容的瞬間，眼底湧起複雜的情緒。
    “你 是你來了。”
    阿斯卡綸抬手擦拭劍鋒的血跡，動作優雅而從容。
    “ 他不該太自信。沒人能徹底掌握陰影。看不見的地方藏著一切可能性。”
    他的聲音低沉如大提琴，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赫德雷扶著鏽跡斑斑的梁柱勉強站起，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神秘人連忙上前扶住他，紅黑衣擺輕輕掃過地麵的灰塵。阿斯卡綸看向他們，眼神中閃過一絲警告。
    “你們快走吧。想活命的話，盡快回到日光下。”
    “那你呢？”
    赫德雷用袖口抹去嘴角的血痕，目光緊緊盯著阿斯卡綸。
    阿斯卡綸轉身望向暗處，刀刃在陰影中若隱若現。
    “我還有其他任務在身。要知道 來到這裏的，可不止赦罪師的仆從。”
    她的話音落下，四周的陰影仿佛都在無聲地翻湧，像是在印證著某種可怕的威脅。神秘人不禁打了個寒顫，抓緊了赫德雷的手臂，三人都明白，這場危機遠未結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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