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摩挲著符紙殘片的指尖微微發顫，曾瑤渡來的靈氣在丹田裏凝成冰錐般的刺痛。
    遠處山道傳來雜遝腳步聲，張猛那標誌性的破鑼嗓子穿透晨霧："姓趙的，靈草穀的土都敢碰？"
    "道友快走。"曾瑤猛地推我一把，她繡著並蒂蓮的袖口掠過我滲血的肩頭，"儲物袋裏的腐葉......"話未說完，曾萱突然甩出條銀綢纏住我手腕，那綢緞上綴著的鈴鐺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倒要看看這賊子藏了什麽齷齪！"她指尖勾住銀綢猛地一扯，我懷裏那團發燙的儲物袋應聲飛出。
    腐葉味驟然濃烈，數十片暗紅楓葉打著旋兒落在靈草穀入口的青石板上，竟拚出個歪歪扭扭的"凶"字。
    張猛帶著三個跟班轉出山坳時，我正彎腰撿起最後一片楓葉。
    他腰間新換了鎏金嵌玉的儲物袋，顯然已經從昨日敗仗中撈足補償。
    我眯眼盯著他衣擺下若隱若現的墨綠紋路——那是戒律堂特有的青蚨痕。
    "喲，這不是靠女人擋刀的軟腳蝦麽？"張猛一腳碾碎地上的楓葉圖案，身後跟班哄笑著亮出淬毒鋤頭，"靈草穀的規矩，新入門的得給師兄們當三個月藥奴！"
    我按住丹田裏翻湧的靈力漩渦，餘光瞥見曾萱正把玩著搶去的儲物袋。
    這丫頭故意將袋口朝下抖了抖，幾塊下品靈石叮叮當當滾到張猛腳邊，在晨光裏泛著詭異的青灰色。
    "師兄！"曾萱突然甜笑著蹦到張猛身側，"這賊子偷藏魔修之物呢！"她指尖夾著的正是那片繪有三足金烏的符紙殘片，焦黃紙麵在陽光下騰起縷縷黑霧。
    張猛臉色驟變，腰間玉佩突然迸出青光。
    我趁機後退半步，靴跟精準踩中某株藏在苔蘚裏的紫雲草——係統光幕在視網膜上炸開：【發現任務目標"七星伴月草"伴生靈植，是否消耗5點靈力激活追蹤？】
    "且慢！"我高舉雙手作投降狀，特意讓袖口滑落露出滲血的繃帶，"張師兄明鑒，小弟昨日誤入後山，這儲物袋......"說話間暗運靈力逼出額角冷汗，踉蹌著往曾瑤方向歪倒。
    果然張猛中計，他獰笑著抬腳踹向我膝彎："現在知道怕了？
    跪下來給爺......"話到半截突然變成慘叫，我佯裝跌倒時甩出的腐葉正糊在他臉上，那些暗紅葉片遇熱立刻蜷縮成帶刺的球體。
    趁眾人愣神之際，我連滾帶爬撲向東南角的岩縫。
    指尖觸及冰涼岩壁的刹那，係統提示音在腦內炸響：【隱匿符已激活，剩餘時間：半柱香。
    靈力紊亂倒計時：十、九......】
    "人呢？"張猛的咆哮震落岩頂露水。
    我屏息貼緊潮濕的岩壁，看著那三個跟班像無頭蒼蠅般揮舞鋤頭。
    曾瑤若有所思地望向我的藏身處，而曾萱正踮著腳去夠岩壁上某株閃著微光的靈草。
    腐葉的腥氣突然鑽入鼻腔，我順著味道望去，七簇銀白草葉正在岩縫深處輕輕搖曳。
    每片草葉上都綴著星芒狀光點，最中央那株的根部泛著月華般的清輝——正是係統標注的七星伴月草。
    但曾萱繡著金線的裙擺已經掃過那片區域，她腕間銀鈴隨著采藥動作叮咚作響。
    我捏著隱匿符的手心沁出冷汗，這符咒每次使用都會加深丹田的撕裂感，而張猛正舉著塊照妖鏡似的銅鑒四處探查。
    "找不到就燒了整片靈草穀！"張猛突然掐訣點燃符紙，火光映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暗紅色紋路。
    我瞳孔猛地收縮——那些紋路與三足金烏圖騰的羽毛走向完全一致，在火焰中正緩緩蠕動。
    曾瑤突然甩出水袖卷住張猛手腕："師兄三思！
    藥王碑還在穀中......"話音未落，我懷裏的儲物袋突然劇烈震顫，腐葉味濃烈到幾乎實質化。
    岩縫深處的七星伴月草無風自動，七點星芒竟在空中拚出個殘缺的卦象。
    【警告！】
    靈力紊亂加劇】係統的機械音夾雜著電流雜音，我咬破舌尖維持清醒，指尖已經觸到冰涼草葉。
    張猛的怒吼與曾萱的驚叫混作一團，而岩壁上的血色紋路正順著照妖鏡的青光爬滿半個山穀。
    當七星伴月草終於脫離岩壁的瞬間，整個靈草穀的地脈突然發出沉悶轟鳴。
    我攥著那株還在滴落月華汁液的靈草滾進暗河，身後傳來曾瑤難得的失態驚呼："地陰泉眼怎麽提前......"
    冰涼的河水吞沒所有聲響前，我最後看見的是曾萱繡鞋上沾著的星芒碎屑——那姑娘故意打翻的藥簍裏，赫然藏著三株與我手中一模一樣的七星伴月草。
    暗河裹著我撞上青石板的瞬間，七星伴月草葉尖的星芒突然大盛。
    我借著水勢翻身躍上岸邊，濕透的衣襟裏簌簌掉出三株裹著泥漿的靈草——正是方才曾萱藥簍裏藏的寶貝。
    "張師兄找的是這個？"我將靈草在指間轉了個花，特意讓草葉上未幹的血漬滴在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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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葉混著血腥味隨風擴散，張猛臉上橫肉突突直跳，腰間玉佩迸出的青光竟將腳下青石震出蛛網裂痕。
    曾瑤突然輕咳一聲，素白絹帕掩著唇邊笑意："三日前藥王碑顯靈，說今年七星伴月草合該有緣者得之。"她水袖輕揚，我懷裏兩株靈草竟自發飛向岩壁某處凹陷，嚴絲合縫嵌進三足金烏圖騰的眼眶。
    張猛舉著銅鑒的手僵在半空，他身後某個跟班突然噗嗤笑出聲。
    我趁機將剩下那株靈草拋向空中，草葉上的星芒在晨霧裏劃出七道銀線，正巧落在昨日被他搶走的藥田方位。
    "多謝師兄饋贈。"我抹了把臉上的河水，靴尖挑起塊碎石踢中他膝窩。
    張猛踉蹌著撲進暗河時，腰間鎏金儲物袋的係帶突然崩斷，十幾株帶著牙印的靈草滾落出來——那分明是啃食靈植提升修為的禁術痕跡。
    圍觀弟子頓時嘩然，連曾萱都驚得鬆開攥著的銀綢。
    我彎腰拾起株齒痕新鮮的龍涎草，在張猛爬上岸時塞進他淌水的衣領："師兄牙口真好，這噬靈術怕是練到第三層了吧？"
    "小友此言差矣。"蒼老嗓音突然插進來，我後背寒毛倒豎——能在我開啟係統警戒模式下近身三丈的，至少是金丹期修為。
    轉身卻見個背著藥簍的褐衣老者，他手中竹杖正點在張猛後頸要穴，"青蚨痕遇噬靈術會變作赤紅色，戒律堂的照骨鏡可不會說謊。"
    張猛頓時麵如死灰，方才還囂張的三個跟班此刻縮成鵪鶉。
    王藥師衝我眨眨眼，枯枝般的手指突然彈過來個玉瓶："年輕人濕氣入體可不好，這瓶九花玉露丸就當見麵禮。"
    我接住藥瓶時係統突然震動：【檢測到玄階上品丹藥，可兌換30靈力點】。
    但老者掌紋間隱約浮現的七星印記讓我心頭微動，當即躬身行禮："多謝前輩賜藥，小子方才在岩縫裏瞧見些有趣的東西......"
    話音未落，曾萱突然甩出銀綢卷向我手腕："賊子休想蠱惑王老！"她這次在綢緞上淬了碧磷粉，所過之處草木瞬間焦黑。
    我佯裝驚慌後退，靴跟"不慎"踩中她逶迤在地的裙擺。
    "姑娘當心！"在王藥師驚叫聲中，我拽著銀綢旋身卸力。
    曾萱收勢不及撲進我懷裏時，我順勢將半顆九花玉露丸塞進她腰間香囊，係統光幕同時亮起：【接觸目標達成，追蹤印記已種下】。
    "你！"曾萱觸電般彈開，耳尖紅得快要滴血。
    她跺腳甩出三枚透骨釘，卻全釘在了張猛正要溜走的衣擺上。
    我憋著笑拾起她掉落的銀鈴，故意在掌心掂了掂："姑娘的定情信物，在下就笑納了。"
    圍觀人群終於哄笑出聲，幾個女修甚至鼓起掌來。
    王藥師捋著山羊胡直搖頭，卻在我轉身時悄聲道："酉時三刻，藥廬後窗。"他藥簍邊緣沾著的星屑，與七星伴月草汁液竟產生微弱共鳴。
    暮色四合時，我蹲在交易市場外的古槐上清點收獲。
    七星伴月草在玉盒裏泛著柔光，係統光幕顯示任務進度已達120。
    王藥師給的藥瓶底部刻著蠅頭小楷——"戌時開市，丙字巷三轉"。
    懷中銀鈴突然無風自動，我望向山道盡頭提著燈籠的模糊人影。
    曾瑤繡著暗紋的裙角在燈籠光暈中一閃而逝，而她身後十丈處，曾萱正握著柄淬毒短刃在青石上反複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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