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屈指彈了彈逆鱗刃，龍吟聲震碎幾片飄到眼前的霜花。
    那些封在冰晶裏的修士麵容像被石子驚擾的水麵，扭曲成深淺不一的紫色霧氣。
    "這門上的符咒..."公孫婉兒的蛇蠱在她腕間縮成個銀環，"像是用金烏血混著合歡花粉寫的。"
    曾瑤的油紙傘骨發出清脆撞擊聲，七根斷骨拚成的鑰匙正在青銅門鎖孔裏緩慢旋轉。
    我鎖骨處的饕餮紋突然發燙，仿佛有龍尾掃過喉結。
    當傘骨第三十二次與門上的饕餮獸首重合時，整扇青銅門突然像浸水的宣紙般泛起褶皺。
    "退後！"鐵牛的重劍橫在眾人身前，劍柄處燃燒的符咒灰燼簌簌落在霜花上。
    那些修士驚恐的麵容突然齊刷刷轉向我們，紫霧凝成的霜花竟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血痕。
    公孫婉兒突然甩出三枚銅錢，正釘在曾萱桃花鎖鏈的末端。
    鎖鏈與銅錢相撞的刹那，整個密室突然亮起三十六盞人魚燈，躍動的火苗裏分明映著我們的倒影——可我的倒影手裏握著的，卻是穿越前別在警服口袋的鋼筆。
    "乾坤倒懸陣。"我喉嚨發緊，係統界麵亂碼突然變成猩紅的倒計時。
    曾萱的鎖鏈擦著我耳畔飛過，打碎一盞人魚燈。
    飛濺的火油在半空凝成個懷抱嬰孩的婦人，那婦人額間的朱砂痣與曾萱眼下淚痣如出一轍。
    機關轉動的轟鳴從四麵八方湧來，鐵牛罵了句方言揮劍劈向地麵。
    青石板下刺出的玄鐵地刺被他削斷三根，斷口處噴出的卻不是鐵屑，而是沾著香灰的紙錢。
    "趙羽！"曾萱突然揪住我後領，我順著她指尖望去，隻見我們腳下的影子正被某種力量拉扯著往牆壁裏滲透。
    公孫婉兒拋出的本命蛇蠱剛觸到牆麵就蛻了層銀皮，蛇皮落地化作個穿肚兜的童子，笑嘻嘻地捧起我的影子往嘴裏塞。
    我反手將逆鱗刃插進青石板，龍紋順著刀刃爬上童子的手腕。
    那東西發出老嫗般的尖笑，炸成一蓬金粉。
    紛揚的粉末裏突然浮現曾萱的臉，她鬢角的桃花發飾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呆子！"真正的曾萱突然踹了我小腿一腳，我踉蹌著躲開頭頂墜落的箭雨。
    三支刻著歡喜佛圖騰的青銅箭擦著我肩頭沒入地麵，箭尾拴著的銀鈴震得人太陽穴發脹。
    公孫婉兒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縫間滲出黑血："別聽...鈴聲..."
    鐵牛的重劍已經砍出殘影，擊飛的箭矢撞在牆壁上迸出火星。
    那些火星居然在半空凝成栩栩如生的戰場幻象——我分明看見三個鐵牛打扮的修士被萬箭穿心，他們手裏的重劍與此刻鐵牛揮舞的樣式分毫不差。
    "他娘的怎麽專盯著老子幻象！"鐵牛罵歸罵，劍勢卻愈發淩厲。
    曾瑤的油紙傘旋成朵白蓮，傘骨間垂落的紅繩正將試圖靠近我們的幻象絞成碎片。
    混亂中突然有人從背後環住我的腰，曾萱溫熱的呼吸噴在我耳後："你說過要教我破陣步法的。"她尾音帶著奇異的顫音，我後頸突然傳來針刺般的痛楚。
    係統界麵突然閃過半截提示：【小心情蠱——】破妄之眼自動開啟的刹那，我驚覺趴在我背上的根本不是曾萱，而是個渾身長滿人臉的藤蔓怪物！
    那些扭曲的麵孔裏甚至有幾張是專案組同事的模樣。
    真正的驚叫聲從右側傳來，曾萱正被八條青銅鎖鏈纏住腳踝。
    她指尖的桃花鎖鏈已經變成枯枝，眼角卻泛著不正常的嫣紅："你寧願盯著那個狐狸精的傘，也不肯多看我練劍！"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揮刃斬斷兩根鎖鏈，玄鐵斷裂處噴出的紫霧卻凝成曾瑤的臉。
    幻象中的曾瑤正踮腳湊近我耳邊，這個畫麵落在曾萱眼裏，她突然發狠似的扯斷腕間紅繩。
    漫天桃花瓣瞬間染成血色，公孫婉兒突然甩出銅錢打在我膝窩："快閉氣！"可惜提醒還是遲了半拍，沾到血霧的皮膚立刻浮現出妖異的咒文，係統界麵突然彈出鮮紅的【檢測到情劫觸發】。
    更糟糕的是鐵牛突然調轉劍鋒朝我劈來，他銅鈴大的眼睛裏浮動著血色八卦："你懷裏藏著陣眼對不對！"重劍裹挾的罡風吹散血霧，我這才看見他背上趴著個渾身濕透的嬰靈。
    機關轉動的速度陡然加快，密室四壁伸出數百隻青銅手臂。
    曾瑤的油紙傘被三隻手同時攥住，傘麵浮現的饕餮紋竟開始反噬她的靈力。
    我鎖骨處的龍紋已經爬到下巴，逆鱗刃突然自發顫動起來。
    "趙羽你混蛋！"曾萱的咒罵混著哽咽，她腳下的青石板突然塌陷。
    我撲過去拽住她手腕時，看見她瞳孔裏映出的我額間生出龍角，背後盤旋著巨大的黑影——那分明是穿越前擊斃的毒梟紋在背上的八臂羅刹。
    公孫婉兒的銅錢陣終於成型，她咬破舌尖噴在蛇蠱上："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每念一句，蛇蠱就蛻下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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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第九層蛇皮落地時，我鎖骨處的饕餮紋突然發出清越龍吟。
    係統界麵的亂碼開始重組，破妄之眼看見的幻象深處，那個與我容貌相同的身影正在緩慢地...翻轉手中的八卦鏡？
    逆鱗刃在掌心震顫出清越的龍吟，我後頸被藤蔓怪物咬破的傷口正滲出金色血液。
    係統界麵猩紅的倒計時突然定格在"叁"，破妄之眼看到的八卦鏡像裏，我反手將鋼筆插進自己倒影的咽喉。
    "鏡子！"我衝公孫婉兒大吼，"蛇蠱蛻的第九層皮！"
    她染血的唇角綻開笑意，揚手將蛻至透明的蛇皮甩向空中。
    那些飄落的蛇鱗在血霧裏化作萬千銅錢，叮叮當當撞在青銅手臂上。
    當最後一片蛇鱗嵌進牆壁時，整間密室突然如同被翻轉的沙漏般顛倒過來。
    我趁機將逆鱗刃擲向天花板的饕餮紋——現在那裏成了我們腳下的地麵。
    刀刃刺入獸目的瞬間，係統界麵爆出刺目白光：【破陣倒計時：三、二、一！】
    "閉眼！"我拽過曾萱護在懷裏，左手扯住鐵牛的腰帶。
    仿佛有人往耳蝸裏塞了團燃燒的雪，熾熱與寒意同時炸開。
    再睜眼時，那些扭曲的幻象正如同被水衝刷的墨跡般褪色。
    曾瑤的油紙傘"啪嗒"掉在地上，傘麵上浮現的饕餮紋竟在啃食殘留的幻象碎片。
    公孫婉兒踉蹌著扶住牆壁，本命蛇蠱蔫巴巴地縮回她袖中："下次再蛻皮，姑奶奶的修為都要掉回煉氣了。"
    最駭人的是鐵牛背上那個嬰靈，此刻正攥著他的發辮嚎啕大哭。
    我摸出係統獎勵的安魂符拍在鐵牛後心，那東西立刻化作青煙消散，隻留幾縷胎發落在劍柄上。
    "趙兄，你這手破陣的功夫..."鐵牛抹了把臉上的血漬，重劍哐當砸在地上，"比我們傭兵團供奉的陣法師還利索。"
    我正要開口，突然被曾萱揪著衣領按在牆上。
    她泛紅的眼角還凝著血珠，發間枯萎的桃花簌簌落在我肩頭："方才幻象裏，你說我劍法練三年都比不上曾瑤隨手揮傘——"
    "那是情蠱放大的妄念。"我無奈舉起三根手指，鎖骨處的龍紋還在隱隱發燙，"上個月你生辰，我特意去黑市換了玄冰蠶絲，不就是為了給你重鑄劍穗？"
    曾萱怔了怔，突然伸手探進我衣襟。
    在鐵牛尷尬的咳嗽聲中，她摸出個繡著歪扭桃花的錦囊，裏麵正躺著半截冰藍蠶絲——那是我被係統懲罰抄寫《禦劍訣》三百遍時，偷藏在她劍譜裏的。
    公孫婉兒突然噗嗤笑出聲，指尖銅錢叮叮當當擺成個心形："某些人嘴上說要專注修煉，暗地裏連姑娘家的劍穗樣式都記得門清。"
    曾瑤彎腰拾傘的動作頓了頓，傘骨間垂落的紅繩突然纏住我的手腕。
    我正以為她要發難，卻見她將紅繩另一端係在曾萱腕間："這傻子前日找我討教雙人劍陣，原是為教你。"
    密室忽然安靜得能聽見霜花融化的聲音。
    曾萱耳尖泛紅地扯了扯紅繩，突然抬腳踩在我靴麵上："那...那你為何總盯著她傘麵上的饕餮紋？"
    "因為傘骨暗藏機關。"我苦笑著捏住她劍穗上的玉扣，"第三根傘骨刻著落雲山防禦陣的陣圖，我本想偷師給你改造劍鞘——"
    話沒說完就被鐵牛的大嗓門打斷："你們小年輕談情說愛能不能挑時候？"他重劍正插在地縫裏嗡嗡顫動，"這破密室在吸咱們靈力！"
    眾人這才驚覺，青石板上褪色的血痕正組成全新的陣圖。
    我彎腰觸摸紋路時，係統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上古傳送陣殘餘能量，靈力流失速度提升300】
    "快看！"曾瑤突然指向密室盡頭。
    原本布滿抓痕的牆壁正在剝落，露出扇由青銅樹枝纏繞而成的巨門。
    枝椏間懸掛的符咒燈籠忽明忽暗，映得門扉上的人麵浮雕時哭時笑。
    公孫婉兒的蛇蠱突然焦躁地直立起來："這些燈籠...是用鮫人脂做的長明燈。"
    最詭異的是門環——那分明是放大百倍的鴛鴦鉞，刃口還凝結著新鮮血珠。
    當我湊近觀察時，血珠突然映出個模糊畫麵：身穿現代警服的我正站在解剖台前，而台上躺著的赫然是眉心穿孔的曾萱！
    "別看！"曾瑤的傘麵及時遮住我的視線，"人麵門最善窺探心魔。"
    鐵牛突然悶哼一聲，重劍在他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我們順著他視線望去，赫然發現劍身倒影裏，本該是密室場景的畫麵，竟變成了堆滿白骨的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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