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撐著青石磚跪坐起來，指尖殘留的霜花在護山大陣幽藍光暈裏折射出詭異棱角。
    曾瑤的鮫綃裙擺掃過滿地銀鈴碎片，她顫抖著往我經脈裏輸送靈力："阿羽你頭發全白了......"
    "師姐別慌，這是靈境裏沾染的太古寒氣。"我抹掉嘴角血漬，神識掃過祖師殿前亂作一團的師弟師妹們。
    十七歲的圓臉師妹正抱著驗靈玉牌啜泣，那塊象征內門弟子身份的玉牌此刻爬滿蛛網狀黑紋。
    視網膜突然閃過青銅鼎虛影，三隻豎瞳中的金液竟開始逆流。
    係統界麵在虛空中炸開血紅警告：【心魔劫具象化倒計時005923】
    "林師兄說該往東側陣眼灌注靈力！"人群裏突然傳來喊聲。
    我猛地轉頭，正撞見林嶽藏在袖中的左手捏著塊墨玉陣盤——那分明是三個月前靈獸暴動時，我在後山撿到的魔修遺物。
    黑雨砸在簷角鎮魂鈴上，竟腐蝕出縷縷青煙。
    我掐訣召出功德金輪，漫天金芒中突然捕捉到曾萱脖頸後的淤青。
    三天前她巡查藥田時"意外"摔傷的位置，恰好是修士運功時最脆弱的玉枕穴。
    "係統，啟動危機演算。"我在識海中低喝，眼前頓時展開全息地圖。
    代表敵襲的紅點竟全部沿著林嶽今日當值的巡邏路線突進，西北角的防禦缺口更是精準對應著他晨課時請假的半個時辰。
    曾瑤突然扯住我衣袖："驗靈池的水變成血紅色了！"她掌心的傳訊玉簡正在播放可怕畫麵——那些浸泡在池中的新弟子本命靈器，此刻正如同活物般撕咬著彼此。
    我反手將青銅令拍在陣樞上，厲聲喝道："所有金丹期以上弟子結三才陣，築基期帶新入門的退守觀星台！"當三百道劍光衝天而起時，特意用餘光瞥見林嶽踉蹌著撞向東南角的鎮山碑。
    【臨時任務激活：九曜破虛訣第一重】係統突然彈出燦金色界麵，我靈台瞬間湧入玄奧功法。
    丹田裏沉寂許久的元嬰睜開雙眸，掌心血紋竟與青銅鼎上的銘文產生共鳴。
    "曾萱，接著！"我將裝著冰魄的琉璃瓶拋過去，"帶二十人去加固陣眼，每處陣紋用三滴......"話未說完突然旋身劈劍，功德金光化作的巨刃將撲向煉丹房的魔影攔腰斬斷。
    黑霧中傳來熟悉的陰冷笑聲，正是靈境裏那個奪舍未遂的黑袍人。
    我並指抹過劍脊，九道曜日虛影隨著劍勢轟然炸開，熾白光焰燒得漫天黑雨蒸騰成紫色霧氣。
    新領悟的破虛訣竟引發天地異象，雲層中垂落的金光裏隱約可見仙宮輪廓。
    "趙師兄斬殺了魔將！"圓臉師妹突然尖叫。
    我這才發現被曜日真火灼燒的魔物殘骸裏，滾出枚刻著"七殺"二字的青銅腰牌——正是林嶽上個月說丟失的那塊長老信物。
    曾瑤突然傳音入密："阿羽，林嶽在偷偷更換陣旗！"我裝作查看傷員俯下身，果然從水窪倒影裏看見他正用墨玉陣盤替換坎位陣旗。
    那些浸過魔血的旗麵遇到黑雨，立刻滋生出血管般的紋路。
    "係統，兌換一次"洞虛之瞳"。"眼眶傳來灼痛的同時，我清晰看到林嶽周身纏繞著七條傀儡絲——最粗的那根竟通向雲海深處，另一端係著隻布滿咒文的青銅斷手。
    當第八波魔潮撞上護山大陣時，我故意賣了個破綻。
    左肩被魔氣劃傷的瞬間，林嶽眼底閃過得逞的快意。
    傷口溢出的金血滴在陣紋上，突然激活隱藏的太古銘文，整座落雲山頓時籠罩在青銅鼎虛影中。
    "就是現在！"我咬破舌尖噴出血霧，九曜破虛訣裹挾著功德金光貫入地脈。
    山體深處傳來龍吟般的轟鳴，七十二道靈氣光柱刺破雲層，將隱匿在虛空中的青銅門轟出裂痕。
    曾萱突然甩出銀鈴碎片："趙羽你看！"那些折射著七彩光芒的碎玉正拚成半枚瞳孔圖案，與林嶽腰間新掛的玉佩紋路完美契合。
    而玉佩邊緣的磨損痕跡，分明是被魔氣腐蝕三年的特征。
    護山大陣突然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林嶽所在的坎位陣眼噴出滔天黑焰。
    我捏碎藏在袖中的冰晶草，寒氣順著地脈瞬間凍住即將崩塌的陣紋，卻在冰層裏看見更可怕的東西——每道裂痕深處，都浮動著林嶽與黑袍人對飲的畫麵。
    冰晶折射出的畫麵在我瞳孔裏炸開千萬片碎刃，喉間翻湧的腥甜幾乎要壓斷牙關。
    林嶽的傀儡絲在虛空中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響，那截青銅斷手上的咒文竟與黑袍人衣擺紋路如出一轍。
    "曾瑤！
    去坤位補三清符！"我甩出袖中備用的陣旗插在她發髻間，功德金光順著旗麵淌成護體靈霧。
    轉身時青石板被踏出蛛網裂痕，霜花在足尖凝成冰蓮，每一步都綻開破碎的星芒。
    林嶽的墨玉陣盤已經吞掉第七麵陣旗，魔紋順著他的道袍爬上脖頸："趙師兄何必動怒？
    不過借落雲山地脈養些小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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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音未落，我劍鋒已挑碎三丈內的雨簾。
    黑雨在九曜真火中蒸騰成紫霧，卻被他袖中突然爆開的血玉鈴鐺震散。
    鈴舌上墜著的嬰兒頭骨發出啼哭，我的元嬰竟在丹田裏蜷縮起來。
    "噬嬰鈴？"我後槽牙幾乎咬碎，這東西要煉製必須活剖九十九個金丹修士，"三年前藥王穀失蹤的采藥隊......"
    "師兄果然聰慧。"林嶽舔著被魔氣腐蝕的嘴角，瞳孔分裂成複眼狀，"不過現在該擔心你自己！"他噴出團黑霧，霧氣中鑽出七條掛著腐肉的鎖鏈，每節鎖環都嵌著修士的元嬰。
    我反手將劍插進青磚，雙掌合十時腕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功德金輪在背後凝成轉輪模樣，隱約有梵唱穿透雲層。
    當鎖鏈纏上脖頸的瞬間，我猛然睜眼："破！"金輪化作卍字印轟然炸開，那些扭曲的元嬰突然露出解脫神色。
    噬嬰鈴應聲裂開道縫隙，林嶽的複眼頓時淌下黑血。
    "不可能！"他嘶吼著扯斷腰間玉佩，碎玉竟化作青銅斷手的五指，"你以為贏的是你？
    三年前後山岩洞......"
    記憶突然閃回那個暴雨夜，我在岩洞撿到的除魔修遺物，還有半塊沾血的弟子玉牌。
    原來缺失的另一半竟在這裏！
    "曾萱！"我突然朝東南方甩出冰魄珠，"打他天突穴！"琉璃瓶在半空炸開，飛濺的冰晶裏突然鑽出二十道銀絲——這丫頭不知何時把驗靈玉牌的碎片煉成了暗器。
    林嶽慌忙抬手格擋，道袍下卻露出鎖骨處的蛇形刺青。
    我瞳孔驟縮，這分明是上個月被滅門的赤霄宗長老獨有標記。
    電光石火間，所有線索突然串成淬毒的鎖鏈。
    "你根本不是林嶽。"我催動破虛訣閃現在他背後，劍尖挑開他後領，"三年前藥王穀事件後，你就被赤霄宗的......"
    劍鋒觸到皮膚的刹那，他整個人突然塌縮成傀儡人偶。
    真正的林嶽從鎮山碑後顯形，手裏攥著七枚跳動的心髒："多謝師兄幫我爭取時間。"
    血腥味在雨中發酵成某種腥甜，那些心髒表麵浮現的正是今日當值弟子的生辰八字。
    曾瑤的驚呼從坤位傳來，她剛修補好的陣紋正在被血咒侵蝕。
    我撕開胸前護心鏡，露出靈境裏獲取的太古冰晶。
    當至陰至陽兩股力量在掌心對撞時，整片雨幕都被蒸成七彩霞光。
    林嶽的血咒陣尚未成型，就被琉璃火燒出焦黑窟窿。
    他瘋狂掐訣想要召回噬嬰鈴，卻被曾萱提前布置的銀鈴碎片困住身形。
    那些折射著霞光的碎玉不知何時已結成困龍陣，每道棱角都刻著新學的破魔符。
    "該結束了。"我並指劃過劍脊，九輪曜日虛影在雲層中連成星圖。
    當劍光劈開他護體魔氣的瞬間，突然看清他丹田裏蜷縮著團青灰色霧氣——那分明是被煉化的生魂才有的怨氣。
    劍鋒穿透胸膛時沒有血，隻有黑沙簌簌而落。
    林嶽的傀儡身開始崩潰，嘴裏卻發出黑袍人的聲音："你以為毀的是誰的棋......"話音未落，西北方突然傳來山體崩塌的轟鳴。
    護山大陣的光罩如蛋殼般浮現裂痕，冰層裏那些對飲畫麵中的酒液突然開始沸騰。
    曾瑤手中的陣旗無火自燃，所有弟子本命靈器同時發出悲鳴。
    我抬頭望向雲海深處，那扇被轟出裂縫的青銅門後，隱約有巨物在撞擊門扉。
    係統界麵突然覆蓋整個視野，血紅倒計時重新跳動：【心魔劫具象化000059】。
    而這次倒計時的背景圖，竟是落雲山主峰崩塌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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