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從裏往外打!這就是許君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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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策並非是不知道許澤的勇猛,這混蛋雖然氣人,但是打仗、治政這些方麵一點不含糊,而且如此身先士卒,怪不得能得軍士、百姓愛戴。
    “他這樣的地位,連孫某都要為之驅策,卻還親自入山涉險……”
    唉,當年父親若是不死,也是如此,袁術若有許子泓一般的德行,自己也不會生出自建功績的心思。
    想起上一次和許子泓交戰,被他水牛般的體力打得渾身難受,越戰越頹。
    現在共伐閩越……他即便是翻山越嶺也應該在第一線吧?
    ……
    武夷山脈內。
    “君侯!君侯慢點!”
    “去追君侯!”
    “跟上腳步!”
    “陳重!陳到!你們帶宿衛一定要跟進,典、許二位將軍不在,要守住君侯!”
    “跟,跟不上!”
    陳重在軍中多年,如今已是最為鼎盛的年歲,常年鍛煉體力,自問膂力過人,才入山兩天就跟不上了。
    “跟上!君侯有什麽事,甘某定問罪你們!”甘寧在後清掃一個伏兵窩點,眼看許澤身影消失在遠處拐角,催著陳到趕緊去。
    這支翻山越嶺的蛟龍猛士他本來是絕對統帥的,手底下配備了陳到、陳重兄弟,鮑邵、陸議等新銳,還有自己這些年一直帶在身邊的部曲。
    但是許澤來了之後,他就很自然的成了常務副統帥,一進山基本上就拉不住許澤了,很多統帥都跟著他跑。
    “這就去!”
    陳到喘了口氣,提著刀又複追逐而去,帶人摸進了山林裏,很快又有幾隊人緊跟著上來,在不遠處看到了伏在土坡上的許澤。
    遠處的林子頗為靜謐,顯得幽深,一看就是有人聚堆,的確隱隱還傳來走動之聲。
    陳到帶人來到許澤身邊,那後來者大口喘息道:“鮑將軍派人送來消息,他與揚武將軍馳援安溪一帶,已逼騶郢逃入深山,現在咬住了,會按照此前的路線行進。”
    “很好。”
    許澤兩眼放光的盯著前麵的林子,道:“這裏,肯定有伏兵,而且我在路上看見了些微蛇爬過的痕跡。”
    許澤的目力有【洞察】之能,可以看得更加精細,周遭的一些環境變化,幾乎能敏銳捕捉。
    陳到眼眉一挑,道:“君侯是說,閩越那一群養了捕蛇人的巫師,可能在附近。”
    “哼,應是如此,”許澤滿意的翻過身來靠在土坡上,左右看了看灰頭土臉的將士,道:“休息片刻,等夜深一點,跟我進山立功。”
    “好!”
    “好啊。”
    陳重他們聽完這話都很興奮,君侯不僅作戰勇猛、武藝出眾,而且運氣是真的好!
    每一次總能精準的找到敵人最為關鍵之所在,若這林子裏真的是那騶荊的捕蛇隊,之後翻越大山去交州探路,危險就少去很多。
    畢竟這幫巫人作戰不強,卻熟悉地形,善陰毒之事,是那種草莽之人。
    這時,許澤身邊一個胡子拉碴、隨意紮著馬尾的壯年人雙眼深沉,低聲道:“君侯,吾先去探路如何?”
    “不會驚到裏麵的人?”許澤奇怪的問道。
    “不會,在下常在山中打獵為生,見過這山裏的各種毒蛇,早已習慣了。”
    “好,你去。”
    許澤輕鬆的說道,失敗了也無所謂,畢竟他現在已經盯上了此處,輕易不會放鬆,而且武夷山內這些道路,小半都已經記在了腦子裏,根本忘不掉。
    山脈內所謂的穀道繁複疑無路,眼花繚亂不知北,在許澤這裏完全無用。
    陳到問道:“君侯,那是何人?”
    他見這壯年穿著隨意,頭發枯亂,麵容堅韌而皮膚粗糙,好似剛從蒼茫西北遊曆而回,有一種夏日土地龜裂的幹涸感。
    “他叫文峙,無字,有個外號叫曲阿犽,瘋狗的意思,等打完這仗我給他取一個表字,給個軍籍帶在身邊。”
    怎麽這人不是軍籍嗎?
    鮑邵心想。
    不過類似這種經曆的猛人其實不少,也不算奇怪,一看就是出身太低,導致了他即使有能力、有軍功,也會被人看輕而不得重用。
    幾人放眼望去,文峙從很高的斷壁上躍下,落地時蹲伏下去順勢翻滾,竟然輕盈無比,幾乎沒發出什麽聲響。
    而後沿著山壁攀爬,若壁虎一般抓住凸處不斷攀上,一溜煙鑽進了草叢內,越到對麵土坡上去了,像個田裏的猹。
    許澤腦子裏不由得想起了一位手持鋼叉勇鬥田猹的插畫。
    “身手確實不錯,像個老獵戶,”陳到輕聲誇讚道。
    許澤咧嘴笑道:“那是,我找的人能差了嗎?實不相瞞,他和騶郢交過手,認識那老王八蛋。”
    “這人為何軍階這麽低?”
    因為揚州兵馬若是都伯以上,陳到大多都見過,陳到司職操訓軍士、督造甲胄,自是多和各軍將領打招呼,這是個肥差,但是陳到卻很窮。
    一分錢都不貪拿,許澤賞賜的錢財也都分給下屬,偶爾有存餘就交給妻子,讓她撫養孩子,不可短缺吃穿。
    許澤搖頭而笑:“我找到他時,已經被王氏叫去做了家奴,此人最早參軍,隨後立功,為王朗門下督,作戰也勇猛,帶兵也頗有名望,可是就不能擢升,最後犯了錯,王氏的人救了他,免除了死罪,然後收為家奴。”
    “竟是如此曲折。”
    陳到感慨不已,這個經曆聽起來,比自己差了太多,自己十年前得族弟陳重舉薦,便到了君侯麾下,多年來立功無數,已是雜號將軍,有幾處府邸,良田數百,家仆無數,身份尊貴多了。
    許澤哂笑了兩聲:“什麽曲折啊,被人耍弄了。”
    “嗯?”
    陳到不明白這話,許澤則是耐心的解釋道:“文峙有些越人的血統,和文稷是一族旁支的人,是個旁脈郎,隻是他流落多年,為異族撫養長大了,那王氏看他勇武,想要,但是又不肯給賞賜或者舉薦,想了這麽個下作的辦法,犯的那點錯誤也是他們布的局,這裏頭門道很深的。”
    “哦……”
    文稷還是聽說過的,丞相麾下的騎將,這些年也是頗有苦勞,現在在許都守備,司管儀仗的騎兵。
    “文峙其實也是婢生子,小時候因為這個身份,應該遭到過欺淩。”
    “那這麽說,這人是君侯從王氏要來的?”
    “嗬嗬,給了那浪蕩子幾巴掌,就逼他把騙來的契約撕了。”
    “君侯果決!”陳到豎了個大拇指,不苟言笑的他也不免笑了笑。
    性情這方麵,君侯真是沒得說,有些人即便心中不悅,也要瞻前顧後、優柔寡斷,哪有君侯這種幹脆利落的氣質,先打一拳再說。
    要不說跟著君侯有滋味呢,這一生在大漢哪裏都是橫著走,能過這種日子幾十年,哪一日死了似乎也無所謂了。
    說話間,文峙從土坡對麵攀爬下來,落在地上輕快縱躍,很快拉著藤蔓翻了上來,一身的土灰,額頭滿是汗。
    “君侯,”他喘了幾口,抱拳道:“的確在內,在下看到了捕蛇隊的用具,有一處不大的營寨,正在浸泡毒箭。”
    “太好了,”許澤嘴角一揚,的正好將那個懂點天文地理的老巫抓來,打個半死再說,說不定能問到很多消息。
    這種老家夥,曆經了家族興衰,地位是很高的,知道的當然會很多。
    “君侯,軍中可有善翻越者?”
    “有,你說,有什麽計策?”
    許澤眼眉一挑,一聽這話就明白文峙有想法。
    “自西側有一條小道,從峭壁上攀上,可以省卻很多路程,直接到他們腹地,君侯,野外狼群捕獵時,常有狼在前誘敵,其餘狼群繞後而行,突起猛攻,輕易可得。”
    “那峭壁不算陡峭,隻是有一處登上時,需要臂力不凡,方才能懸吊上去。”
    許澤看著他比劃,知道是個凸出去的石階,思索良久道:“可以,應該能翻越過去。”
    “君侯,在下能否帶隊?此路常走,若是他們上不去,在下能先至坡上,一一拉上來。”
    “可以,你帶隊,”許澤活動了一下筋骨,拿起地上的“承潁”刀掛在腰間。
    看得文峙一愣,不由問道:“君侯這是做什麽?”
    “你帶隊,我就是那個善攀岩者。”
    “不敢,在下不敢!”
    “帶隊就是,土坡耳,吾必先登。”
    許澤不由分說,神情已經十分鄭重,絲毫沒有玩笑話的意思。
    文峙看了看左右的這些將領,他們都點點頭,好像早就已經習慣了,連一個勸說的人都沒有。
    這一趟,許澤必須親自去。
    因為他入山,殺了這些閩越人之後,方才發現一個以往從來沒有過的獎勵。
    氣運。
    殺異族竟然可以累積氣運,若是深思,則會發現揚大漢國威,仿佛可以為國積攢國運,而自己則是能從中汲取氣運。
    這種得天獨厚的獎勵,絕對不能錯過。
    氣運的好處,許澤早就已經享受過了,而且仍然在持續享受著。
    譬如射術,感受便最為顯著。
    許澤好幾次發現,自己手抖了沒瞄準,但是風向會稍微改變,竟還能命中目標。
    再這樣下去,以後隨便丟一根箭矢,說不定就會有一道狂風出現把人射中,那,那召一顆隕石從天上落下來也不是什麽難以想象的事了!
    ……
    是夜,許澤帶三十八名死士,身背弓箭而落,太史慈赫然在列,為首的文峙麵無動容,其實心裏滿是驚雷。
    這太魔幻了,揚州府的好幾個名將,竟然跟在自己身後聽從調遣,這要是他們有些損傷,文某豈不是要被罵千年萬年?
    帶著忐忑,幾十人朝西麵小徑摸進去,文峙雙眼敏銳,很敏捷的抓住了一條毒蛇甩飛出去。
    在這叢林之內,他似乎是如魚得水,熟悉得讓人信服。
    到山坡邊上,文峙指著東麵這峭壁,輕聲道:“翻上去便可至山穀內,此為後路,君侯、各位將軍,跟緊了。”
    他縱身一躍,宛如靈猴,開始向上攀爬,許澤緊隨其後,太史慈、陳到等找了找位置,踏著他們踩過的地方接連而上。
    在後的兵士隨時準備著接應。
    除卻許澤等將領,其餘的軍士也都是各營精銳,又自蛟龍猛士營操訓了數月之久,所以並沒有什麽難處。
    文峙上去之後,心裏著急,連忙向後準備拉許澤,沒想到他就在身後,輕鬆得很,連氣息都不曾紊亂。
    “無妨,往前走。”
    許澤使了個眼色,聽語氣也是十分平穩,文峙心裏震驚,但這時不便去驚歎,立刻帶路往林子裏鑽。
    另一頭,陳重帶兵馬直奔山穀前,將這穀裏的人都引去了坡前。
    遠遠地能聽見叫罵聲,也聽見穀內傳來嘰嘰咕咕的商議。
    許澤尋聲而走,身如鬼魅,他已取了弓箭搭好,腳步輕盈毫無聲響,逐漸藏進了夜色內。
    不知不覺,他已走到了文峙的身旁,鷹目遠望,仿佛一切盡收眼底。
    待穀中大部分越兵出去之後,許澤毫不猶豫張弓搭箭,“奪”一聲脆響,箭矢如雷直奔一名將領,將其射得撲倒在地,趴在了血泊中。
    與此同時,太史慈等人亦是搭箭飛蛇,撲簌簌的箭矢精準平射,每一箭都能帶走一人性命。
    穀內瞬間慌亂,從中間的大帳中有一個老者被簇擁出來,說了幾句聽不懂的地方話,大喊大叫的命令著,許澤見狀在幽深的樹後瞄準了左右護衛,兩箭射穿兩人額頭,那老者嚇得跌坐在地。
    穀內餘下的越人狂喊著衝向他們,亦有人趁此時機去救那老者。
    許澤根本無懼衝來的人,繼續靜走、快走交替,轉換角度,幾箭發出去,每一個接近那老者的人均被射殺。
    老者兩股戰戰,不敢繼續留在原地,他明白這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射手似乎就想殺救援的人。
    於是自己爬起來想跑,剛有動作,嗖一道箭矢飛閃而來,直接洞穿了他的大腿。
    “啊!!”
    “惡賊!魔鬼!何等歹毒!”騶荊滿身是汗,捂著腿左右滾動,接著又來一箭,射穿了他另一條小腿。
    一瞬間完全喪失了逃走的能力。
    亦是這個當口,幾個又想衝來救援的人,被兩三個不同方向的射手直接射殺。
    騶荊周圍已是倒滿了兵,嚇得他麵色慘白,幾乎要昏死過去,又用地方語叫喊著,很快有人往穀外跑去,似乎要去坡上叫人。
    許澤的箭簍快要射空,其餘弓箭手也都是手臂開始發酸,需要留力,於是許澤放下弓箭,向左右打氣道:“走,隨我從裏麵殺出去!”
    “好!”
    “殺!!”
    “往前頂!!”
    文峙看得眼皮子猛跳。
    從裏往外打,君侯你是這麽打仗的嗎?這要是能成,也太爽了吧!
    太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