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站起來,我陪你打一整天

字數:8028   加入書籤

A+A-


    文峙還在思考,要如何做到數十人頂住二三百人的猛衝,畢竟即便是被牽扯走了幾千人去山穀外,裏麵還是留有不少人。
    沒想到,思考間許澤早就已衝在了眾人之先,直接砍翻了一堆人,沒有任何精妙的技巧可言,就是返璞歸真的平揮。
    可他的刀,就是比別人迅猛,往往人家架勢都沒有擺好,許澤的刀已經破開了身前的各種防備,撞在了胸腹、麵門上,又因承潁跟了許澤十年,有數次精鍛,已是更加鋒利堅韌。
    越人這些皮甲根本阻擋不了,哪怕是有人橫刀格擋,也會被直接轟開,帶著斷骨的深刻刀痕被摔飛出去,立即身死。
    刹那間,許澤已殺出了一條血路,太史慈、陳到也十分配合,緊隨其後護衛左右,他們好似一把利劍,在戰場上猛衝收割,無人可擋。
    文峙甚至都沒來得及殺幾個人,戰鬥基本上就一麵倒的結束了。
    “將這些人繳械,捆縛!子義隨我登高樓!”
    許澤取得了箭簍,背起弓箭,和太史慈以及一眾精銳箭手攀登穀中的箭塔而上,將其上早已被射殺的越人屍體踢落下去,讓大部分人伏於欄杆之後。
    俄頃,遠處果然有敗兵到來,幾個小首領帶著人趕回來相助,剛到門口,許澤一聲令下,十幾名箭手起身,張弓搭箭淩厲射去,這幾個越人首領還沒明白怎麽回事,當即飲恨。
    緊接著左右夾擊,遠處又有兵馬趕來,輕鬆將這些亂作一團的巫人鎮壓,戰事在半個時辰左右快速結束,許澤跳下箭塔,走到了騶荊的麵前,踢了他一腳。
    “你是族中的大巫對吧?”
    “司職四季勞作之事,懂得星象、天象、航海之術?”
    騶荊深吸一口氣,卻不想說話,在他心中,眼前這個壯年男子像鬼一樣恐怖,和當年掃除騶氏一族,將越人滅國的那些將軍一樣讓人畏懼。
    以前隻是在族史之中聽見過這樣的事跡,可是萬萬想不到,今日卻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騶荊原本是閩君,年歲大了之後才將位置讓給更加精壯勇猛的騶郢,所以知道族中的那一條航海線,是根本命脈所在,甚至還超過了銀山和東冶城的鐵匠。
    眼前這個男人留自己一命,也許就是為了得到航海的線路和方法,日後能夠靠著騶氏曾經騶出的海路,去往夷州。
    畢竟,閩越之地和夷州乃是隔海相望,看似很遠,但隻要了解季節,選好航向,到達也並非不易,而夷州對騶氏不會防備太深。
    “我不懂,我不是。”
    鄒荊直接否認,但是這話在許澤聽來十分蒼白。
    他索性笑道:“不是就好,我這人心中扭曲,喜歡在戰後折磨人,你這穀中養了很多毒蛇,把你和毒蛇關在一起,看看這些毒蛇將你吞噬殆盡,似乎有趣。”
    “以前有種刑叫蠆盆,隻聽說過未曾看過。”
    “你……”
    騶荊知道那些毒蛇的毒性,若是以這種死法,估計會非常的痛苦。
    “你要航道做什麽?”
    鄒荊問道。
    “當然是至夷州,”許澤也是直言不諱,“我取你們東冶城是為什麽?為的便是這和夷州隔海相望的島嶼,在島上練兵、造船,為征夷州做準備。”
    “夷州之地,多年走私,不奉朝貢之事,為邊附宵小,不征待何時?”
    許澤說這些話的時候輕鬆不已,聽起來就好像是勢在必得一樣,讓鄒荊感覺到了一股不凡的氣勢。
    這人的背後,好似有很多身影氣息在明滅飄動,如同很多大人物一樣,有非凡的誌向和氣勢,恐怕是當世英雄也。
    “敢問,足下是何人?”鄒荊用蹩腳的漢話說道。
    “揚州州牧許澤,有沒有聽說過?”
    “啊?!”
    鄒荊愣了很久,心緒始終是不能平靜,主要是不知道為何一個州牧,會親自到這種惡劣的戰場上來,若是沒看錯的話,他這些精銳猛士雖然悍不畏死、作戰勇猛,可是方才也有不少人在穀寨之外嘔吐眩暈。
    這是多變的天氣、山林的瘴氣還有大量的蚊蟲所帶來的襲擾,一般人的體魄很難抵抗,或許會在大戰勞累之後,遭到毒氣侵襲。
    稍有不慎,就會死。
    但是這州牧,好像不太惜命……
    揚州有多大?
    鄒荊在心裏默默的盤算著,他們閩越之地,大概占會稽郡的四分之一,當年漢朝曾經劃分過郡地,將他們閩越劃入其中。
    當時的閩君不敢有違,可後來早就不奉詔朝貢了,交州就更不必說了,根本就不理雒陽朝堂,隻是催得緊了才送一點朝貢挽尊。
    而會稽郡,隻是揚州六郡之一而已,還不是最繁華的那一郡。
    根據傳言,若論繁榮恐怕還要排在倒數。
    那麵前的這個年輕後生,是六郡之主,也就是二十餘倍閩越之地,卻親自來伐閩越。
    我越人是翻了天條了嗎?
    可惡!
    “汝,為何非要滅我閩越人!”
    許澤聽這話樂了:“勿謂言之不預,我早就發了三道詔書,警告是一次比一次言重,那時候歸順還能共富,可你們根本就不聽。”
    “那時候是誰回複使者,讓我揚州出兵的?真出兵你們又不樂意了。”
    “州牧!”騶荊起身不便,雙腿無力,隻能抬起手勸說一番:“這件事,不是小老幹的!小老早就不是閩君了!”
    “還閩君?暖君!”許澤囂張的看了看四周,“無非是借助這些天然的屏障,躲藏於山林之間的鼠輩罷了。”
    “見不得半點光亮。”
    騶荊不敢反駁,心中滿是震撼,被人踩在臉上說出這種話,實在是莫大的侮辱,可是他卻真有後悔。
    久聽越商說,揚州來了個舉世無雙的州牧,其才學才思沒有人可以比擬。
    揚州很多地方都歸附了這位州牧,因此得到了富足的發展,商貿變得通達。
    若是當初騶氏也能歸附揚州府,說不定現在東冶城還是騶氏的,連銀山都不會失去。
    “州牧,小老,小老如果交出航圖、拿出信物,為州牧做向導,能否放過我騶氏?”
    許澤笑道:“不關我的事,你去求一個叫孫策的人,不要求我。”
    “我是幫他助陣來的,你們越人和會稽的恩怨,決定權在他。”
    “哦,哦……那個孫策。”
    騶荊知道這個人,年輕有為,就是脾氣不好,前段時日很多人想要刺殺他,也不知道他惹了什麽大人物。
    現在看來,這大漢中原確實很複雜……水太深了,不是區區閩越能夠抗衡的。
    騶荊又在默默地算著,許澤這種天神下凡一樣的猛將,竟然還要聽那個孫策的意見。
    而孫策,被北方的人追殺到江東,那麽許都天子身邊還有多少能人?不敢想象!
    此時的騶荊,已經陷入了懵亂之中,對大漢的局麵完全失去了判斷,他覺得以往閩越打聽到的消息,實在是太遲後了。
    那些商人走南闖北,用這些假消息來騙人!讓我們以為大漢很亂,沒想到時隔多年,又成為了雄偉的天塹奇觀!
    ……
    武夷山內。
    鮑邵、陸議追趕著騶郢的大部隊,通過小道伏擊,蛟龍猛士的堵截,將他逼去腹地山穀。
    孫策在尾隨時亦是發現了三個駐兵之地,將在外的埋伏拔除之後,輕鬆破陣,斬獲無數。
    騶郢奔逃的路線,本來是要將孫策引到這些伏擊點,讓他損失慘重,然後自己回去山穀內和大巫會合,再一起撤走。
    這種打法已經沿用多次了,每一次都能奏效,邊境的漢軍將領都束手無策,隻有那賀齊有能力,每一次都可以敏銳的察覺到埋伏,約束手下從不深追,是故沒有過遭到伏擊的敗績。
    可是現在,那群能翻山越嶺的猛人來了之後,竟可順著自己的逃跑的道路,察覺到伏擊點,然後從山林各處攀爬而上,用鉤爪一類的鐵製器具,穩穩抓住山壁,奮力攀爬,自各個方向宛如潮水,直奔伏擊點。
    是以根本不能阻擋,有兵馬能背刀盾翻山越嶺,有這種體魄、才能,如何能抵擋得了。
    騶郢反倒成了向導。
    可是他又不得不朝著這些路奔逃,從別的地方逃走,更容易迷路。
    所以節節敗退,又不得不繼續頑抗。
    騶郢想著,等到了毒蛇穀就好了,大巫的蛇陣、毒瘴可以攔住不少人,然後順著道路撤走,便可逃出生天。
    待回去之後,再和士稷解釋今次之戰,實在是力不可為也,敵軍太多。
    前方,拐過一個彎後,騶郢和部將棄馬而下,鑽入了林子深處,隻要越過這一片茂密的樹叢,便可鑽進秘徑,然後進入毒蛇穀。
    沒想到剛要跑進去的時候,一道箭矢從身側射來,剛巧在他身體幾尺無力的垂落。
    百餘步之外有一匹仿佛戴著銀魁般的雪白戰馬,毛發飄揚、追風而來,馬背上一個青年手持環手刀,英俊非常,高喊道:“將那閩君留給我,今日我必斬其首!”
    來人正是陸議,一日追逐交戰,他早就摸清了這幫人的路數,知道越人盛傳戰無不勝的閩君騶郢,其實也不咋地。
    這一日看他的馬術也稀鬆平常,比起安了馬鐙的自己,中間起碼差了一個鮑邵。
    “跟我來!”鮑邵根本不理會陸議,招手將青虎騎目光邀住,逐步減速,翻身下馬,落穩後抽刀狂奔。
    陸議方才射了一箭警告,然後光顧著展示人馬合一的儀態了,沒緊著衝鋒,現在看鮑邵已經上了,就做出了一番坐鎮指揮的模樣。
    出門在外嘛,麵子是自己給自己的,無需覺得尷尬,這一點在師父身上是非常顯耀的特質。
    騶郢看追兵已來,知道那將領箭矢射不到自己,譏諷一笑,繼續深入,哪知這時又有一道破空的箭矢裹挾巨力猛射而來,直接洞穿了一人後頸。
    騶郢驚恐的轉頭看去,隻見大路上孫策單騎狂奔而來,麵色陰沉,雙眸沉得可怕,仿佛下山覓食的猛虎,眼睛裏隻有獵物。
    “騶郢!!”
    孫策一聲暴喝,嚇得騶郢身邊的騶善餘直接跌坐在地,許也是這一日奔逃實在是勞苦,早就沒了體力和心思,隻想著往地上一躺,一了百了。
    也可能是想起了早年做奴隸的經曆,腦子裏浮現出被漢人所支配的恐懼。
    這孫策一來,等於是讓他已放棄了求生的念頭,這頭猛虎追上來了,哪裏還有逃的可能……
    騶郢看得氣憤不已,踹了他一腳拖著就往後走:“男子漢大丈夫,這像什麽樣,越過這個小徑,跳到溪畔河道,我們就跑出去了!先和大巫匯合!”
    他叫人架著族弟而走,剛走入密林,腳步立刻頓停,然後默默地走了出來。
    因為他看見個身披戰甲的壯年男子,手提一把精鍛特製的刀,笑著走出來。
    在他身後,還有數不清的身影,皆是浴血的氣勢,自家的大巫,就被人拖在地上,不住的哀嚎著。
    毒蛇穀,毒蛇穀已經破了……
    騶郢一眼看到了這壯年男子身旁的文峙,神情略微有些茫然。
    這個人,這個人……好生熟悉,好似早年見過。
    “是你!你是當年那小將——”
    “不錯,”文峙點了點頭,“我是那位都伯麾下的牙門。”
    騶郢後退了幾步,下意識摸著自己的麵龐,這個紮著馬尾、前發微散的人他記得很清楚,和砍傷自己的那名小將並肩作戰。
    “他還在這,不知道那個人又去了何處。”
    騶郢感受著四周皆有人走來,各個方位都已完全被堵死,這一次是真正的在劫難逃,而且還是死在了自己最為熟悉的武夷山脈裏……
    “老天要亡我騶氏,竟有如此多的豪傑,專為我騶郢而來!敗也無可奈何!”
    “大哥,大哥……”騶善餘嚇得麵色慘白,胃裏翻湧,手足無措的四處張望,“這,這人太多了,現在肯定不能落荒而逃了,大哥你快千恩萬謝,說不定能活命!”
    他想讓騶郢求饒,可即便是區區閩越之地,騶郢也開不了口,他雖然用陰謀詭計、反複無常,可也自認為是一地之君。
    怎能留下一個跪地求饒的結局呢。
    “唉,你們對付我騶郢,卻要出動這麽多猛將,也算是我的榮耀了。”
    “這裏,你們誰最大?可敢來與我單打獨鬥!”
    幾個人目光都看向了許澤,連孫策都遠遠地望向了他。
    這騶郢似乎還覺得自己挺有氣勢,一般這種時候,把他打得懷疑人生是最好的。
    這樣的事,專適合許子泓來幹,孫策心想。
    “為你?”許澤前行一步,一邊活動手腕一邊笑道:“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摟草打兔子?”
    騶郢一愣……他沒聽過這話,可是這形容得很形象,一聽就能懂。
    意思是閩越隻是兔子,他們是摟草的時候,順便就給滅了。
    “竟如此狂妄!”
    “來,”許澤招了招手。
    騶郢手持長刀,警惕的盯著他,而後大喝一聲狂奔而去,在沿途路上幾次轉換重心,甚至還虛晃了方向,身影極快的交錯直接,毫無防備的被一巴掌打在左臉,巨大的氣力把他打得昏天黑地,砰地砸在了地上。
    許澤居高臨下,又繼續招手:“再來,現在剛過正午,我陪你打到晚上。”
    騶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