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和談的時候，到底幹了什麽？”
    曹洪來了興致，又加緊追問起來。
    許澤瞥了他一眼，樂道：“把袁紹罵了一頓。”
    “嘖，子泓，不是洪叔說你，其實袁紹和吾兄自小真是親如兄弟，一同長大的頑友，你個小輩這麽罵，終究是折了他的臉麵，怪不得生這麽大氣，把我們這麽多將軍叫來教訓。”
    曹洪伸出手輕拍許澤的肩膀：“唉，等會挨罵就自己承受吧，你記住，會惹事的人必須要能承受得住後果，要禁得住罵才行。”
    “嗯，對對對，”許澤連連點頭。
    這時候，曹操的威嚴之聲打斷了他倆交談：“子廉，你在說什麽？”
    “沒，我和子泓說些軍務。”
    曹洪連忙站正，等著曹操說事。
    主位上，曹操翻看了厚實的冊本之後，長歎了一口氣，啪地合上之後，掃視眾人道：“此次北行，不光是和袁紹和談，還見證子泓講學、推崇主張，力壓袁紹麾下大儒，當日記錄之言行足有十本。”
    “想來，不日之後便會傳回許都，由禦史台親自整理，此時是子泓的弟子孔明在負責，待事成之後，本相會稟明天子，征辟他為秘書郎。”
    這是個清得不能再清的官職，掌管皇家圖書、典籍、文書起草等，但不是權力中樞的詔書起草，就是簡單的文書。
    要緊的是，辦完這件事諸葛亮可以繼續跟在許澤身旁，掛職秘書郎即可。
    但是這個官職地位高，是大部分高門子弟的起家官，幹一兩年任期，有一個經曆，便可升為丞相府文學掾、中書郎或者五官中郎將文學掾了。
    至於想去何處，孔明可以自己選。
    曹操沿途和諸葛亮說了些話，問了一些治國的策略，然後就毫無征兆的喜歡上了這個年輕人，要麽說許澤收徒的眼光毒辣，這麽個博學多才的年輕人，性子還很淡雅，出身又正，且家族祖上還很不錯。
    居然被他找到了並且收為弟子！
    狗運！
    曹操這番話說出來，曹洪猛地轉頭盯緊了許澤，眼皮一下都不帶眨的，盯得許澤都萬分不好意思，甚至有所懷疑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容。
    講學？！
    禦史台整理？！
    那特娘的不是要把青州學派當成官學了嗎？！子泓提出了什麽主張？他不是去痛罵袁紹了嗎？！難道說，是先提出主張，然後再舌戰群儒，而後痛罵？
    我的乖乖，那這還有什麽好生氣，應該是得意洋洋、揚眉吐氣才對嘛！現在還把我們叫過來裝得這般陰沉，好似雷雨將至似的。
    嘁，真是。
    曹洪剛暗笑，然後馬上發現不對勁。
    不對！
    大兄從來不會這樣假裝，若是欣慰必然是豪邁放聲，豈會扭捏作態，他是真的因為某事而生氣！
    這時，曹操繼續說道：“可是，這北來之後，也看到了一些令吾心痛的事——”
    噗通！
    話音剛落，曹洪直接跪倒在地匍匐於前，朗聲道：“丞相恕罪！洪知錯也！”
    許澤：“？”
    曹操：“……”
    夏侯淵、曹純等人見他如此，也是馬上單膝跪地，抱拳行禮，低頭不敢言。
    曹操見狀笑了：“你們倒是機敏。”
    “子廉，你說說占了多少良田？”
    曹洪抬起頭，滿頭是汗，言語支吾的道：“一，一萬三千畝……宅邸六間，商隊三支，還有一萬餘斤黃金，皆是冀州各家族贈予，換取了不少關稅減免，還承諾今年案比時，予九千六百的名額。”
    他老早就已經想好了，這件事大兄日後肯定是會知道的，一旦被當眾問及，那就全撂了，若是私底下問話，就說出去一半。
    先把罪認了，然後再拿這些年的功績去抵，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想來不會惹出什麽禍端來。
    曹操聽完之後怒極而笑，臉色陰沉得更加可怕，搖頭道：“很好，你們先出去，每個人依次入帳，將如今冀州所占財資述明，我手中有上千暗探查來的冊本，大致可知數目，諸位切莫隱瞞。”
    “唯，”幾名將軍對視一眼，麵色難看。
    那三十六名外姓的將軍更是麵如死灰，他們可沒有這親屬的關係，若是被盯上根本難以逃脫罪責，今日能不能活著出去還不知曉。
    幾人退出之後，名義上官職最大的便是呂布了，呂布進帳不到幾個呼吸就出來了，什麽事都沒有，接著便是夏侯惇、夏侯淵兄弟，兩人亦是不到半炷香，有說有笑的出來。
    曹洪見快到自己了，連忙走到許澤身旁，小聲道：“子泓，等會你幫我進去說點好話如何？”
    “嘖，我的叔叔子廉誒，”許澤看了他一眼，“你這樣的恩寵，何須我多言？”
    “會惹事的人必須要能承受得住後果，要禁得住罵才行……”
    “你，你這！”
    曹洪一聽這話，熟悉得不行，自己剛說給他聽的！
    不幫就算了，還說這話來揶揄我是何意！？
    “子泓，我一直待你不薄啊，”曹洪拉了拉許澤的衣袖，姿態已經放得很低了，末了又補了一句，“你仔細想想，之前他們老是說你貪腐的時候，隻有我和子和幫你說話，覺得你肯定不會被人抓到把柄，對不對。”
    許澤不愛聽這話，咋舌道：“我以為你會說我肯定不是那種人。”
    “對啊，你當然不是，你怎麽會是貪腐之人呢？你對百姓的恩德僅次於蒼天！”
    許澤點了點頭：“我的叔叔子廉，我希望你說那些錢隻是百姓暫存於我家的。”
    “嗯？我怎麽沒想到這種理由，”這話給曹洪醍醐灌頂了，簡直是瞬間清醒，“其實那些房產、田產也隻是暫放在我這裏，日後我會還給原主的，子泓你信我。”
    許澤和典韋相視一樂：“這話你和丞相說去，看他信不信你。”
    “那就是要我死！”曹洪還是泄了氣，敢說個屁啊，“子泓，給我個機會。”
    以前沒得選，現在隻想做個清官是吧？許澤聽完更樂了，這哀怨口說得……
    不過看他這麽著急，而且也的確和自己無甚衝突，宗親裏麵和自己不對付、有私怨的其實也就是夏侯淵而已。
    許澤想了想道：“你到時候，主動提出將這些錢用於征籌之事，那日後征籌有所得，還能賺一筆惠及百姓，若是沒了就當做從來沒有，丞相最多罵一頓。”
    “可以，可以可以，”曹洪連連點頭：“哪一項籌？你說來聽聽。”
    “征夷州。”
    許澤擠眉弄眼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