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這個毒士,讓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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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且說來,你想怎麽做?”
“除卻三將軍那裏之外,還想請玄德公以宗伯的身份,寫一封私信給劉景升,勸他早日朝貢許都,不可再遲疑。”
這些年劉表都是以南方初定,賊寇頻生為由,耽擱了兩年不來朝貢。
朝廷都選擇了原諒他,知道劉表也在試探,而且他這樣盤踞著,應該是想要功績。
說白了,荊州過不下去了歸降,和荊州坐擁三百萬民,三十萬兵馬,十年糧食以及商貿興旺再回歸大漢治理,那完全是兩個光景。
故此荊州現在還有觀望之意,並不算奇怪,境內定然還有不服的聲音,畢竟他們往西走,還能進益州呢。
劉璋、劉表好歹還算是宗親,若是聯手不奉天子之命,想做另一個光武呢?
這十幾年來,未必沒有動過這種心思。
“他不會同意的,”劉備直接給了答案,“景升兄身後是荊州四族,那些家族盤踞多年,各有想法,未曾到抉擇的時候,不會輕易的臣服,我料,會有別的理由。”
“這無妨,”賈詡坐正片刻,思量了一會,反倒平和下來,笑道:“宗伯一向對君侯極好,老朽亦是將他視若親人。”
“有些事,非是老朽心狠。”
“那是自然,先生想說什麽便說,備絕不會無端揣測,”劉備一聽就知道他在說“事先”的漂亮話,說一大堆就是為了之後的難聽話。
賈詡接著道:“老朽聽聞交州賊子欲害君侯,心急如焚,派出了兵馬打探交州來使的行進路線。”
“知曉是從長沙郡向北,過襄陽而走南陽,又自新野達博望,最後從葉縣進豫州,走魯陽到許都,一行千裏隻怕有數月之久,是以欲在半路截殺,將之在荊州境內捕獲。”
“如此便可將罪責推給劉景升,讓交州和荊州不和,此後宗伯一封書信至襄陽,便可讓劉景升或是四族的官吏有所考量。”
“願意幫許君侯的,自然會南下出使,去和交州商談此事。”
“這時,老朽會派人在交州散布流言,就說這些年陛下向交州送去過十幾封詔書,未得回複。”
“同時向荊州布流言說交州使團說明未曾朝貢的緣由是荊州北行的道路不通。”
劉備一聽眉頭大皺,順著賈詡的這些隻言片語去想,發散之後發現全都能連得上。
三弟再帶兵出現在交州邊境晃蕩,看起來就像是暗中和荊州聯合,準備兵馬齊進,一舉奇襲。
交州會如何應對?說不定直接扣下荊州的使者,那衝突一瞬間就起來了。
然後他們就會發現,去往許都的使團沒了,在荊州全死了,那還需要想是怎麽死的嗎?
肯定是荊州人幹的啊!他們不願意自己腹背受敵,仍有自立之意,所以直接扣押交州使團。
不需要多做什麽,從頭到尾就是在荊州境內殺一幫人而已,然後馬上就可以挑起兩個擁兵自重的州郡大戰。
這賈詡……
還不是你心狠,你心也太狠了。
劉備思來想去,這種事他幹不出來,因為不知要死多少百姓、軍士。
可是慈不掌兵的道理他也明白,想來想去,劉備笑道:“方才先生所言,就當沒說過,備這裏寫一封書信給景升兄,勸他朝貢便是,這本就是備分內之事。”
早知道不問了,不想了。
有時候知道得太多其實並不快樂。
“還望先生,切莫造太多殺孽,皆是我大漢子民啊……”
賈詡早已知道劉備心懷百姓,於是鄭重拱手道:“宗伯可知曉,君侯在範陽講學之後,聲望已無可阻擋,隻要他無恙,天下子民隻會越來越好。”
“說得對,”劉備長舒了一口氣,動筆寫下了兩封書信,一封給賈詡拿著。
另一封去荊州的,則是待一段時日後,再送出去。
待賈詡走後,從小院的外廊拐角走來個儒生,嘖嘖感慨:“主公啊,這種人實在是太可怕了,竟也會心甘情願的跟著許子泓。”
“可見許子泓又是何等的可怕,甚至算計兩州之地,都不需要許君侯授意。”
這種謀士,實在是太棘手了,簡雍這人很實在,方才他在聽的時候,就已經在暗暗比較了,自己若是和賈詡對上,估計十死無生的局。
怎麽被算死的都不知道,流言計、人心計半點不如,而且他計策都沒說全,隻是大致說明而已,個中細處的謀劃定是巨甚繁雜。
這和許澤不同,許澤的計策有陽謀也有陰謀,但是很獨特。
有些計策需要許澤身先士卒,搏殺出來,達成一種“能人所不能”的奇計之感。
也就是別人是做不到的,那種計策,事後是讓人敬佩的。
但是賈詡這種不同,他隻出一步,卻要算到接下來的幾十步的所有事情,包括你會如何應對,可能都在算計中,稍微一想,就讓簡雍頭皮發麻。
劉備看向賈詡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他說得對,荊、交兩州,越早收回來其實越好。”
劉備笑看簡雍,懶意的向後靠去,道:“荊州、交州、揚州,三地接壤,中間是大片的山脈荒地,比流放之處還不如,道路險阻,連山賊都不願意在這種地方落草。”
“真要治理,耗費十年都未必能有成就,不過這種地方交給許子泓,就總能有獨特的繁盛,三弟在那裏立功,日後我們也算有個退路。”
簡雍聽到這個理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心裏對劉備更加敬佩,不愧是阿備,行事向來很是長遠。
“明白了,主公英明。”
劉備隨意的擺了擺手,“這些茶水酒水留著,晚上牽招要過來,等著和他小敘一番,我先去衙署看看還有何事,無事咱們就溜了。”
“好,”簡雍聽完哭笑不得,在許都裏身居高位、地位尊崇,又不需要和百姓打交道,倒是讓阿備你如魚得水了。
……
石苞不知睡了多久,昏昏沉沉的醒來,隻覺得舒適不已。
本來白天時太陽穴已在鼓起猛跳,整個人行走恍惚,現在好似重新活了過來,渾身有一種從冰窖裏又置身暖爐旁的慵懶感。
還得是君侯府上的軟榻,絲綢的冰涼被子,蜀錦榻席,房內還有令人心靜的熏香。
稍加深吸,感覺在竹林安睡一般,寧靜祥和,若日子始終都是如此,的確不會被世俗所亂了心神。
真好。
他正感受時,察覺到身旁有人,馬上就坐起了身來,仔細辨認後,看是個和善的老者。
而隻一眼,石苞就莫名的感覺不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