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兒啊,別吃他畫的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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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陛下公文,什麽案子?是那個石苞在北臨學府殺人的事嗎?”
    鍾繇覺得這種事都不需要審理,將石苞斬殺便是,還不用把許澤牽扯進來。
    宿衛回應道:“是北臨案,不過台閣送來的天子之命卻是徹查北臨學府鬻學收賄,查清錢財來路、去向,收回強征的田土。”
    “聽說,陛下雷霆震怒,說了句大漢華庭,豈容他人拆木售漆。”
    “那是很憤怒。”
    這話便是在形容賣官鬻爵的事,這件事如今早已是深惡痛絕。
    先帝時將此事搬在了台麵上,而且還自作聰明的搞出了一年任期製度,三萬萬錢買一個三公任一年。
    往往任上的官吏會更加瘋狂的斂財來償還自己的付出。
    亂世之後再新立,當然不可能延續此法,畢竟如今的新法一定是建立在斬舊上的。
    當今陛下雖不能說英明神武,可他所代表的天命治下,存活了近兩千萬子民,而且任用曹、許,未見衝突。
    得到了被儒生稱之為“初定”的光景,而代表這個初定到來的事件,便是建安六年冬,崔呂之媒,和許澤的“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盛景。
    現在對鬻賣官位,可謂是深惡痛絕!
    鬻學,就更加不能容忍了,因為這比鬻官爵更接近本源,在求學的時候就已經不對了。
    “寺卿,可要請少卿回來商議?”
    “商議個屁,”鍾繇也沒好氣的說了句粗俗的話,想了想道:“近日我要在庫閣翻閱卷宗,寫下立法策論,準備在秋後呈於堂前,故此不能被打擾。”
    “這一段時日,大理寺大小事務由子泓暫代。”
    “唯。”
    ……
    “君侯,”石苞從獄中出來,許澤讓人給他換上了大理寺的官服,佩戴之物一如往常,除卻額頭和嘴角有淤青,一切依舊。
    石苞低著頭,也不知道許澤用了什麽方法,但竟然能讓他直接被釋放,還搖身一變進了大理寺。
    這和台閣是截然不同的仕途,但最高點亦是九卿之位,也算是入仕了。
    也就是說,自己殺了衛晟和幾個子弟、門客後,非但沒有被殺頭,反而得了入仕的位置。
    “別高興得太早,要戴罪立功的。”
    許澤將此間事大致說了一遍,包括那三儒的罪行和猜測,讓石苞站在北臨學子的角度,找一個突破口。
    石苞沉思了良久,抬頭道:“君侯,以學生為例,學生家中本來有六十畝薄田,母親為了讓學生入學,便去舉債。”
    “後不能償還,於是收去了田土為押,再舉新債,後來就到了家徒四壁、命比紙薄的地步。”
    “你母親現在何處?”
    石苞平靜的道:“前年憂憤交加,已病故,死的時候學生亦是東奔西走,欠下債務料理了後事,又不敢守孝,立刻回許都求學、尋活計,為了活命。”
    “嗯。”
    這樣不守孝就回來,肯定是要被人背後非議的,舉孝廉、茂才就不太可能了。
    不過石苞哪裏還能考慮這麽長遠,能活下去才是當務之急。
    許澤聽完之後就樂了:“這樣看來,學府和那些舉債的還有勾結,束脩之禮、學堂年費大開口,暗中又明碼標價彼此心照,學子繳納不起就去和舉債的人借,最後侵吞家產來償還。”
    “這邊學子若是學有所成,日後還可以把付出掙回去,可是要給三族效力三年,這三年之內很快就要被捆綁各種利益,一入其中便再也出不來了。”
    石苞聽完,心驚肉跳。
    太清晰了,竟然隻言片語就直接推出如此完整的脈絡,而且馬上想到那些借債的人亦有勾結,心思之靈活令人恐懼。
    仿佛心無阻礙,心無遲滯,似君侯這樣的人,大理寺難道才是最終歸宿嗎!?
    他在一旁候著,也不敢多言,生怕吵了許澤思量。
    “典韋,去商會看有誰在,叫人來一趟大理寺,”許澤已經有了十足的猜測,現在便是需要找人問詢,繼而印證。
    “誒。”
    不到一炷香。
    商會裏跑來了一個籌算祭酒(特設官名),滿臉茫然但是不慌亂,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被請進大理寺,但是確定自己沒幹貪墨的事情,所以不慌。
    見到是許澤坐於中堂,心下大喜,連忙趨步向前,躬身道:“見過少卿,在下糜費,字子泊。”
    糜竺的族弟吧,許澤光是聽姓就明白了,籌算祭酒也是二三百石的官職,年俸不少,當然是安排衛糜自家族人來擔任。
    “有件事幫我本少卿查明白,去問問豫州有多少家刻意給人借債的,專為入學北臨學府的債為重,不要搞得人盡皆知。”
    “唯,在下立刻就去,君侯幾日內要結果?”
    “最快。”
    “好,天亮之前!”糜費轉身就跑一刻都不敢留,又不到半炷香,整個商會就亮起了燈火。
    商會和醉仙樓挨得很近,據值夜的守備說,當晚忽然有大量的商會吏員從樓裏麵跑回衙署去,不知道的還以為裏麵發生了什麽打殺的大事。
    天還沒亮,糜費就回來了。
    同樣也帶來了很多消息。
    “已可以確定,舉債確有其事,除了豫州、冀州、河內的豪族之外,查到有三個商隊參與其中,其中有一個商隊是清河張氏,因此牟利巨甚。”
    “君侯隻要抓捕,一定能搜查到往來書信,以及其中賬目,這類證據應當巨甚,燒之不盡。”
    “做得好,”許澤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你們糜氏的死士,去找那些流離失所的學子及家人,那是人證;文子嶽,帶校事府的人去一趟清河,讓華刺史幫我查處清河張家的賬目,找到舉債和地契的文書,那些是物證。”
    “整個事情的脈絡我已清晰,現在我去上朝,老賈你休息,壯憲和我去長樂殿。”
    “啊??”在後的賈詡聽完手一抖,下意識的道:“不好吧。”
    吾兒精於籌算、比對賬目,此乃是天份也,除此之外還博學多才,隻是不願展露,而且他為人無情無感,不會講情麵。
    肯定會得罪很多人,如此外顯會不會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年輕人有才能,有機遇,為何不上青雲?誰不想有一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時刻?!”
    “你的時刻在哪一日我不知道,但是壯憲,就在今日!”
    賈璣聞言眼睛大亮,修長身姿一震:“好啊君侯!赴湯蹈火啊君侯!”
    賈詡絕望的閉上眼。
    你,你不要被他影響……他畫的餅,會讓人失去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