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許子泓,我再也不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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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不喜看這些賬目,讓賈璣直接說結果。
賈璣躬身後道:“在下比對了三家出入賬目,除卻每年俸祿之外,換算下來,衛覬家宅有三千六百五十金入賬,裴徽家中有兩千七百六十金,樂詳家中有一千七百金。”
“這些錢財,大部分是五銖銅錢、布匹,少量的糧食。”
“衛覬家新得田產,匯算那些地契文書,大約五千畝,裴徽家中三千畝,樂詳一千五百畝,每畝都是遠低於市價購得。”
“而支出的賬目……”
賈詡一口氣說出了很多,讓在場的官吏逐漸來了興致,聽得很仔細。
因為他們也明白,這種事也許用不了多久,也會到他們頭上。
那時候被查家宅,算賬簿的時候,可得注意一下這年輕人的著重處,他怎麽查、查那些地方、何處會有可疑。
聽半天之後,每個人心都懸了起來,因為這年輕人很恐怖,有些數字支出很小很細,可是他卻能記得一清二楚。
甚至他可以猜測這些錢拿去做什麽。
聽到後麵,這三本賬裏麵,有幾筆支出,和另外兩家的收入,竟然是總和關係。
也就是一家得錢之後,分給兩家,用布匹、金銀買賣的方式,做賬的時候把錢稍微虛高一些,那些虛高的部分就是總賬目。
在許都,這些交易可都是能查到的,因為涉及了稅律。
而他們若是直接給予的部分,在收入賬目上也會留密賬記錄,否則日後不好說。
三家聯手行事就是這樣,講究一個嚴絲合縫,誰都不肯讓步半分,這一點完全不如許君侯。
許澤分出去或者拿進來的錢,很多都不記賬,轉手就沒了。
也就是民間老愛說的“糊塗賬”,但賈璣知道那些糊塗賬在哪裏,基本都在軍營。
推己及人,這三人可能也有這種現錢相互贈予,金銀或者珠寶儲藏的錢財,不在賬上。
想到這,賈璣道:“綜上,三人往來互惠乃是實情,在賬簿上便可窺見一斑。”
“而私底下還有多少互贈的錢財,未嚐得知。”
“互贈的怎能算進來呢?如此算計豈非酷刑?難道日後不可互贈錢財了?有些同僚私交本就極好,難道君侯未曾贈予誰錢財嗎?”
賈詡往身後看了一眼,冷靜的道:“在下,隻是提此一言而已,未曾言罪,足下何故慌亂?”
“未曾慌亂,隻是覺得錙銖必較何等可憎,此為矯枉過正也。”
他們是怕日後真的這麽算,那誰都要遭殃,絕對不能開這個口子。
“是啊陛下。”
“陛下明鑒,絕對不能這麽算!”
“若是如此,滿朝文武都有罪責,有些錢財是說不清的。”
一時間,朝堂反對之聲宛如浪潮,人人惶恐不安,想要用這種壓力讓劉協嗬斥賈璣。
劉協聽得心煩意亂,擺手吼道:“好了,朕豈會不知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
他看了賈璣一眼,心裏略有失望,這孩子還是年輕了些,審對賬簿的能力出眾、籌算的能力亦是頂尖,隻可惜城府差了些。
不如那個孔明讓人舒服。
劉協依稀記得前段時日孔明來談及心學的編纂時,隻是說完了總綱和幾個至理,馬上就讓三公九卿點頭誇讚,說他條理分明、思路通達,有名臣之風。
賈璣等他們吵完鬧完,方才淡定的繼續說道:“三人家中收入巨甚,遠超其任上俸祿所得,然千石足養一族人,卻得萬石之財攬富。”
“多出之財應為學府所得,講學得財多於任上十倍,如何教導學子?”
“日後是教導求官,還是求學?”
“學子入學府,需掏空家產以媚師長,而後為官吏之後怎會清廉?自然是要掙回家產,去何處掙?”
賈璣不歎氣也不加情感,隻是冰冷的將事實扔在麵前:“那自然是從百姓手裏搶。”
“征稅征役的時候動一點點,上繳的賬目改些許數字,幾乎就能將家產掙回來。”
“簡直觸目驚心,”賈璣心裏默算了片刻,笑道:“北臨學府一年所獲便有數萬良田,上萬金錢財,萬石糧食,數不盡的布匹、珠寶,便算是三千萬錢。再讓這些學子推舉為官吏,他們又回去地方縣鄉攬回付出,年年如此,逐年累加。不出十年,這個數字就會達十萬萬。”
“這塊匾額掛上去時,許君侯曾和在下說過,若是大漢從長樂殿就爛了,那大漢也就爛了,外麵的百姓會裹上黃巾,再把我等的骨肉拆離、生吞活剝。”
“這三儒以鬻學之行而鯨吞的,隻是各家的家產而已嗎?恐怕,鯨吞的是大漢的心學,是君侯南方治富的所得,是丞相辛苦收複的疆域,是陛下複興盛漢的雄心!”
長樂殿上,鴉雀無聲。
許澤都驚了。
今天的賈璣,話太密了!你爹要是在場早就捂嘴了。
好家夥,他藏了一輩子都躲在幕後,幹什麽事都想要當個影子,沒想到今日有子如此,喝問百官!
牛!
而且,這一段話還是用危言聳聽的手法,把他們嚇得一愣一愣的。
為什麽說危言聳聽,因為許澤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的,誰吸大漢的國運,那就是間接要他的命。
“說得好啊,”劉協深受觸動,特別是最後那幾句話,他看向百官道:“今日測算在此,實在令朕痛心疾首,諸位還有什麽要說的?”
許澤道:“今日之言,隻談及北臨案,不涉及所有官員,諸位有私贈、有營生,都不會被責罵。”
“唉,其實無非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已,賺錢的事這麽多,何苦去吸百姓的學呢?”
韓融張大了嘴巴,呆若木雞,一直未曾回過神來,他此刻還不知道如何回應。
許澤衝他們笑道:“今日賬簿可為比對,在門口匍匐的那些管家、門客便可拉來審問,另外,我已派人去各地搜尋售賣田產的家族,恐怕還牽扯了強賣良田的事。”
“當年,強買強賣田土之事,連我都遭到過十庭杖,諸位還要不要求情?”
“敢不敢和許某打個賭,看是否能查到點什麽。”
這句話堵死之後,他們麵麵相覷都不願再說話,韓融甚至在心裏發誓,許子泓如此做派,令他丟盡臉麵。
從此之後,老夫再也不去月桂樓閣了!
這時,楊彪站了出來,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君侯剛才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何道呢?”
許澤嘴角一揚,還得是你,彪子。
甚合我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