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這簡直,老叟戲頑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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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下詔,宗伯問責。
幾道檄文很快到了荊州,劉表立刻召集了文武前來商議此事。
商議還沒多久,蒯越的兄長蒯良就露出了疑惑之色:“不對勁,這檄文和大漢宗正府的文書可是先後到達。”
“說明是一起發出,如此急切怕不是為了讓我們拿態度。”
“主公,在下覺得,這恐怕隻是為了告知百姓而已,並非是要主公回應。”
“什麽意思?”劉表心裏一抖,也是很快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蒯良這話說得在理,蒯氏兄弟兄長善策全,而蒯越善奇謀。
在大局上,蒯良眼界終究是要高一些。
蒯良深吸一口氣,連忙說道:“現在不必再多商討如何回應許都,應該立刻布兵南陽,沿新野、樊城至博望,建造土牆為隔,投入兵力阻擋曹操。”
“那許澤如何是好……”劉表又問道。
“唉,曹操如此,便是為了救許澤,順帶謀我荊州北部,他用兵一向是有多個目的,絕不會隻出一地,定是要讓你左右為難有所取舍,是以在這不斷舍棄之中,逐步蠶食。”
“可眼下,形勢如此,我們自然不可能全數化解,隻好舍小而求全也。”
所謂舍小,自然是江夏附近的戰事,那就交給黃祖了,他們幫不上任何忙。
黃家在襄陽的勢力不大,劉表身邊主要是蒯氏和蔡氏的人。
這兩家都有明哲保身之意,所以不會為了他說話。
可是,黃祖鎮守的江夏,卻多是劉表傾注了心血打造的兵馬,這些年也是立有功績的。
若是舍去,自己日後的權威亦要遭削弱。
如今我已年邁,再無江夏掌控在手,恐為蔡、蒯兩家奪權也,子嗣如何能承此位啊……
劉表心裏悲涼,他沒撐到自己兒子輩裏能有獨當一麵的人才出現,便要麵臨大難。
本來想著厲兵秣馬,阻隔曹操的擴張之路,和許都天子保持交好,實在不行逐年殷勤朝貢,可現在還沒到這一步,就直接開戰了。
真正的進退兩難。
這黃祖,可真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啊。
實際上,黃祖在行事之前已經密信一封送給了劉表,言明這件事的利弊,還有勢在必得的情勢。
之後的行動,都是劉表親自默許的,那誰能想到結局會是這樣。
劉表自己也明白,怪不著黃祖,畢竟當時何止此事,一切都不會發生。
“也,隻好如此了,就聽子柔之言……”他輕歎了一聲,唯有如此安排,才能圖得暫時的安寧。
荊北還是荊南,總得要顧一頭,否則容易兩邊都顧不上,損失反而會更加巨大。
“子柔可有推薦的人?你親自去南陽為監軍如何?”
“在下舉薦韓嵩,他為河南府出身,非常清楚魯陽、葉縣一帶的地形,對北方也會頗有風範。”
“他的好友劉先,亦可相助,兵馬可令吾弟調集部曲前去。”
“也好。”
劉表知道這些人都是身懷大才者,心性才能都不一般,交給他們自然無礙,於是心累的擺了擺手,就此決議。
……
事情和蒯良推測的分毫不差,這兩份文書果然不是送來讓他給予回應的,分明就是告知沿途百姓。
因為三日不到,曹操的先鋒大軍就已到了葉縣,並且南下猛攻,直至博望坡。
山形地形這些年好似都有軍情收集,早已經是了如指掌。
是以葉縣立刻出兵南下,至博望坡和荊州守軍一場大戰,半日便丟失地形,敗退而回,蒯良隻能聚五千精兵在新野北麵打造土牆來阻擋,勉強止住了高順的步伐,讓他後退等待援軍。
但是如此也失去了正麵交戰的地形,隻好據城而守,等待荊南的戰事消息。
看是否能夠抓住許澤,或是許澤麾下的些許關鍵人物,若能做到的話,事情還有轉機,可以再與曹操和談。
“希望能有所建樹吧……”蒯良和幾個文臣商議的時候期盼的說道。
劉先、韓嵩聽完分析亦是覺得在理,黃祖上萬兵馬,不至於抓不到許澤下屬吧?
……
小湯河戰場。
黃祖疲憊的回到駐地,聽著遠方此起彼伏的交戰聲。
許澤在小湯河一線的山林、小溪邊築起了土牆,本來那一片經大火焚燒之後,許多道路就已毀去,現在堆的好似斷壁殘垣。
他軍中有善射者,船上有大量的弓箭為補給,配備了刀盾精銳數百人死守土牆,為首那人又悍不畏死、才能過人,是一等一的猛將,可居然……名氣不大。
就靠著這點人,硬生生的阻擋了八日,讓黃祖不能進去一步。
這種戰場,十分窄小,能夠容納的兵士也就千餘人,雙方擠進去便是對等的人數,除非能夠翻越兩側的山坡、河水。
否則己方就是多後補人數而已,可是這些人補上去也是被殺,那土牆都快堆到麵前了,占據高處的弓箭手可以精準射殺,壓得他們反而抬不起頭來。
這時候還傳來了士嶽被捕的消息,交州兵馬已經撤了。
“現在成了我荊州和許澤的事了!”
“八日,已經八日了!!!”
韓騏趕來,在帳中坐立不安,“那人真不是許澤嗎?我曾經親自見他一刀就殺了鄧龍,那武藝和衝勁,不像是誰的下屬,這種人哪怕是在江夏也絕對是大將。”
黃祖虎目一瞪,道:“不是!許澤麾下猛將如雲,早就跟你們說過千萬要小心!”
“此人我也不知道是誰,打到現在,連一個俘虜都沒捕到過!”
哪怕交兵的時候趁亂抓一兩個出來,人家都是拚死多殺五六人再赴死。
有一個甚至殺了十五六人,殺了幾十步才倒下,他這親衛太恐怖了。
若非是親手交戰,誰敢相信?這樣的兵馬要是有幾千人,再給他們戰馬、軍械,怕是要橫掃我荊州無敵手了。
“我們現在還不如士嶽呢,好歹士嶽還是被許澤親手擒下的,可現在我都沒看到許澤的臉!”
“報!”
兩人正在爭吵間,門外忽然傳來急促慌亂的聲音,宿衛趔趄進帳,麵色煞白,抱拳道:“前方急報,許澤親自領精兵,從陽海山而出,已攻下了興安,生擒了守將!”
“已用天子符節、詔書,招降了附近三個縣!百姓、軍士皆降,我們的人已經被趕出零陵了。”
“啊???快快快,快去零陵!”
黃祖大驚失色,冷汗直流,起得太急了甚至還眩暈了一下,他哭喪著臉喊道:“他怎麽會出現在零陵!!?”
他帶著韓騏跑出來,準備催軍回救,結果剛好碰上趕來的另一撥哨騎。
那人下了馬快速狂奔滿臉土灰,到黃祖麵前撲倒在地:“將軍,江夏失守了……周瑜、孫策、吳景、孫賁親率大軍從潯陽延江偷襲,一把火燒了我江夏大營,三萬大軍,十六萬石糧草,付之一炬啊!”
“啊!!”
黃祖心裏發堵,頭暈目眩,眼神已經完全渙散了。
孫策也來了……
他兩眼一黑,栽倒了下去。
等醒來的時候,床榻前全是人。
黃祖驚起追問:“哨騎何在,江夏如何了?”
“將軍,如今不單是江夏,長沙……長沙郡告急,趙雲率三千精騎在長沙攻城拔寨,連破四城,已快無人能敵了……”
“噗!!”
黃祖聽完,一口老血噴了出來,倒在床榻上彈了幾下,又昏死過去以逃避現實。
此刻他才明白,許澤鎮守小湯河,是明知有詐還要來。
這簡直是老叟戲孩童般的遊刃有餘。
奸詐狡猾也!
不知道現在去向主公搬救兵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