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的一隻手舉著酒杯，她和麥克拉根保持著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顯然他們的關係沒有取得什麽進展——這是哈利在張秋提醒之後才注意到的事情，他本來還以為兩人已經好上了呢。
    “這太明顯了，赫敏壓根不喜歡他。”張秋點評道，“我就說麥克拉根不會察言觀色，他連這麽明顯的道理也發現不了。”
    “但是，既然赫敏不喜歡，她又為什麽答應和麥克拉根一起來呢？”哈利有些困惑地望向神色越來越不耐煩的赫敏。
    “或許，她是想嚐試一下，給他一個機會？又或者赫敏是想氣一氣羅恩？”張秋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覺得是前者，但占卜說的是後者。”
    哈利也不知道該怎麽看待這個問題了，雖然羅恩和赫敏嘴上都說著滿不在乎的話，但他可不敢當真的聽。
    “我覺得可以回到最開始的那個思路去分析，”哈利轉過身子，他決定不再看這對互相折磨著的男女，“你之前不是說過，那個什麽代償，什麽來著？”
    “是，你這麽說就打開思路了。”張秋點了點頭，“最開始的時候，赫敏喜歡唐納德，而理智又告訴她不應該喜歡唐納德，於是她選擇和羅恩交往，來對自己畸形的愛慕進行一個矯正。”
    “而現在，她想要放下自己對羅恩的情感，因此選擇了接受麥克拉根的追求，是的，她還隻不過是在逃避……”張秋頭頭是道地分析著。
    “我告訴過你！”一陣尖銳的聲音傳來，哈利和張秋不約而同地轉回頭去，入目是赫敏用一根手指指著看起來有些愣住的麥克拉根。
    “你連朋友也不想做！”赫敏也意識到自己好像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她氣惱地一甩手，快步離開了這裏。
    “怎麽了，孩子，怎麽了？”斯拉格霍恩急匆匆地走了過來，而赫敏早已離開了會場，隻留下麥克拉根在原地，露出手足無措的表情。
    “我隻是，我以為，”麥克拉根磕磕巴巴地解釋道，“好吧，我想大概是她害羞了，大概是的。”
    “也許是，也許不是。”斯拉格霍恩略帶遺憾地說道，“不過不管是不是，我覺得你需要道個歉，不然她還會繼續生你的氣。”
    哈利有時懷疑也麥克拉根是否聽得懂人話，他覺得這孩子恐怕隻會進一步激怒赫敏，於是他上前拍了拍麥克拉根的肩膀，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別讓這些事影響了你的心情，考邁克，別忘了我們馬上就要開打第一場比賽了。”
    “啊對，我有好好訓練的。”麥克拉根伸長脖子望向赫敏離去的方向，“但赫敏是怎麽回事呢，我得和她再說兩句。”
    “我來向她解釋吧，有些事情非得女孩子說不可。”張秋也介入了，“我會替你邀請她來看比賽的。”
    “那就太感謝你了。”麥克拉根眼神發亮地說道。
    確保麥克拉根沒有傻乎乎地跟著之後，哈利和張秋從赫敏出去的那個門來到了走廊上。
    “她往哪裏去了？”張秋望著空蕩蕩的走廊說道。
    “或許回宿舍了？”哈利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們真要去找她嗎？”
    “是啊，我想問問清楚她的心思。”張秋歎了一口氣，“太別扭了，兩個都是。”
    他們一起沿著走廊朝遠處走去，身後傳來的音樂與談話聲，夾雜著張秋小高跟的噠噠聲，哈利忽然覺得沒什麽可擔心的——赫敏的情緒根本不是什麽重要的事，羅恩喜歡誰也不打緊，唯一真實的事情隻有這一件：他正和女伴走在一起，是的，這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
    “噓！”張秋停了下來，她張望了一圈，隨後把耳朵貼到了一間教室的門上。
    “在這兒”她用口型傳遞出這個短句，同時伸出手招呼著。
    兩人一上一下，以一種很不雅觀的姿勢偷聽著。
    “……我都很羨慕你了，赫敏。”
    一個令哈利覺得相當耳熟的聲音隔著門傳來，張秋小聲解釋道：“是瑪麗埃塔。”
    “有什麽可羨慕的呢？考邁克一點兒也不紳士，他總是自我感覺良好，但我看他就像是一個小醜。”
    “但他很壯，而且很帥氣。你不這麽覺得嗎？”
    赫敏沒有說話，屋裏好像冷場了。
    “唉，當然，和羅恩比起來還是要差點兒的。”瑪麗埃塔重新挑起了話題，“我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倒黴，我連禮服也買好了，可他突然就不答應帶我來了——真難受，可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羅恩也沒什麽好的。”赫敏生硬地說道，“就從他出爾反爾來說，他就不值得。”
    “或許也不能全怪他，我也應該早點下手的，其實去年就有好幾次機會可以和他搭話……”
    “誰說得準呢？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麽神奇，有時你感覺近在眼前的緣份，因為一時膽怯沒有說出口，結果回過頭來時才發現錯過了此生僅有的機會。”赫敏的語氣好像很是感慨，“又或者，受世俗影響太深，不敢叛經離道，但年少輕狂一次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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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上次秋介紹我做克魯姆的舞伴，我也沒把握住機會，現在恐怕他已經快把我忘了。現在想想，如果那個時候我大膽一點，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
    “大概吧。”
    “我那天緊張極了，其實我基本沒怎麽參加過舞會，這次也是，我都沒有資格。”瑪麗埃塔聽起來很是失落，“秋說這是克勞利的錯，但是我總覺得不是那樣，我感覺他們可能也不太看得起我。”
    “不至於吧？”
    “我真有這感覺，我也會想是不是羅恩覺得我不夠漂亮，顯得他丟臉，或者哈利本來就不喜歡我，隻是看在秋的份上——唉！有時我還覺得秋也看不起我，當然了，他們個個都是大人物，瞧不起我也正常。”
    “或許沒那麽嚴重，哈利隻是更關心那些大局啊、形勢啊什麽的，你還記得吧？阿諾德之前把他排到部長辦公室去實習的，他將來或許是想當部長。”赫敏寬慰道，“而羅恩，他單純就是還沒長大。”
    “長大，什麽才叫長大呢？”
    “我以前也沒資格說這話，但是最近我大概有點理解了，長大就是和自己和解。你會開始接受自己有做不到的事，有得不到的東西，你不會再對自己說假話，不會再試圖掩蓋一些情緒，這好像顯得我們很蠢，但是不要緊，人本來就是不完美的，無論是能力不足還是情緒不穩定，這都是正常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赫敏的語氣忽然又燦爛起來，“你在認識到這一點之後，依然會努力去做自己能做的事，去朝著有可能的目標前行，無論在感情上還是在學業上，我覺得都應該是這樣。”
    哈利低頭看了一眼張秋，她的表情依舊是平淡中帶一份戲謔。好吧，他想到，或許她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那是說，我應該……誒？等下，那你剛才的意思是說，羅恩還沒明白這些嗎？他還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或者是，他還在掩蓋某種情緒？”瑪麗埃塔驚訝地問道。
    “你或許沒有注意到過，羅恩總是陷入一種不自信當中，並且他還要想方設法掩蓋這一點。不自信是他一年級開始就有的毛病，這個虛張聲勢嘛，好像是四年級開始的。”
    “他有什麽不自信的呢？”
    “他缺愛，我和金妮談起過，羅恩在家裏總是不受重視，這使得他從小就有點兒自卑。但更慘的是，他去年經曆了一段相當失敗的感情，艾莉娜實在受不了那種忽冷忽熱的性格——當然，也是因為這個太過奔放的姑娘從來沒有試著理解和包容他。”赫敏對去年的那段故事有著自己的理解，“艾莉娜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愛自己，這恰恰是羅恩所欠缺的。他們的這種差別反映到現實中，就是他會有很多情緒是艾莉娜所不能理解的，反過來說，也就成了艾莉娜總是很難和羅恩共情，總之，唉，說起來這段孽緣的起因還得怪我，當時在布斯巴頓的時候研究換舞伴……”
    “也是從舞伴開始的嗎？”瑪麗埃塔好像關注錯了重點。
    “對，我感覺那是少有的，羅恩展現出勇氣的時刻，這就要說到他的另一個缺點，他把哈利看得比什麽都重。這或許不算是缺點，但是如果你想要和他交往，你就得忍受自己在他心裏至多排第二位。”
    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瑪麗埃塔再次出聲問道：“那你覺得，聖誕舞會的話，我還有機會嗎？”
    “別惦記那個爛人了，我把麥克拉根讓給你吧。”赫敏不屑地說道。
    “也是，這樣的話哈利也能幫幫我。雖然秋說他在感情上像塊木頭，但是感情之外的事沒有一件辦得不漂亮的。”瑪麗埃塔帶點兒憧憬地說道，“我可盼著今年好好交個男朋友呢。”
    “別太當回事，我隻是拿他做調劑，我覺得你還是多考慮下畢業後的去向比較好。”教室裏傳出一陣異動，像是赫敏從椅子上起來，“謝謝你陪我聊這麽久，我想我也該回去看書了。”
    “是我要謝謝你才對，你讓我一個無聊透頂的夜晚有了色彩。”
    在腳步聲響起的一刹那，哈利就已經拿出了隱形衣。他們靠牆站著，看著兩個女生一前一後地離開。先是穿著普通校服的瑪麗埃塔，隨後是穿著小禮服的赫敏。
    “壞了。”在赫敏的第二次回頭之後，張秋拉著哈利朝下蹲了蹲，“鞋好像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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