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種輕微的忐忑感，哈利在代表團的簇擁下，走出了機場。從成都到順天的路途太過遙遠，以至於他不得不借助麻瓜的交通工具，這對於土生土長的老米字旗來說是一件既新奇，又隱約感到有些丟份的事情。
    迎接他的車隊開始向市中心駛去，哈利對汽車並不陌生，他有些茫然地望向窗外，順天的城郊聳立著大量的工廠，冒出久久不見消散的白煙。在工廠與工廠之間，一片片荒地上矗立著不明所以的高聳塔架，若幹破舊的棚屋點綴其間，不知道那裏是否有居民。
    漸漸地，他們接近城區了，四周開始出現二層三層的小樓，又轉變為七八層高的大型建築，接著，一些高樓大廈也開始從遠方來到他的身邊，又在汽車的行駛中不斷被甩到身後。
    “我們到市中心了嗎？”哈利問道。
    “還要一會兒，我們還沒有進五環。”林霜河解釋道，“到時候你會看見的，順天城的城牆不高，但是護城河十分寬闊，我們要至少十分鍾才能過橋。”
    “要這麽久嗎？”張秋質疑道，“我們為什麽不用飛路網？”
    “老祖閉關，白玉京戒嚴，內外城的網道斷開了。”司機替她解釋道，“所以我們用凡俗的方式進城。”
    “戒嚴？”張秋忽然坐了起來，“那是不是說，我們也不能上去？”
    “是的，我們在順天的行程是全程在凡俗界。”林霜河說道，“你可以和哈利一起住禮賓院，和丞相的會麵是在明天下午，今天你可以帶他在街頭走一走。”
    張秋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對這裏壓根不熟！”
    “所以，順天城的魔法界有單獨的名字嗎？”哈利有些聽懂他們的話語了，“並且我們暫時進不去？”
    “是這麽回事。”張秋歎了一口氣，“而且它常年飄在天上，從物理上分開了巫師和麻瓜，所以天朝巫師對麻瓜的態度會更加輕蔑。”
    “我承認有一點輕蔑，但並不是惡性的那種，更多是，憐憫。”林霜河開始努力設法挽救外交形象，“我們一直教導有能力的人以救濟天下為理想，也就是說，大部分巫師都認為自己有義務幫助麻瓜，盡管很多人會說這是一種輕蔑的施舍，但事實是我們的確幫助了他們……”
    “我理解。”哈利沒有太在意這一點，“隻是我對魔法界飄在天上這一點比較好奇。”
    “凡俗界也快了。”司機忽然說道。
    “什麽？”這次，就連一直滔滔不絕為他們介紹天朝文化的林霜河也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司機是一個消息十分靈通的中年人，他平淡地說道：“天竺軍隊已經進入烏斯藏，前鋒部隊離日喀則隻有不到四十公裏了。”
    “他們真來呀？”
    “或許就這幾天了，日喀則淪陷的消息會傳到順天，丞相一定會決議開戰的。”司機用一種看熱鬧的語氣說道，“這位外國朋友來得正是時候，你或許能看到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機會看到的盛景。”
    哈利的注意力一直都不在盛景上，他隻是對於戰爭的爆發感到驚訝，因為他在西方一點消息都聽不到。
    “什麽叫日喀則淪陷？”哈利有些緊張地問道，“天朝遭到侵略了嗎？”
    “亞納耶夫宣布鐵幕的存在之後，我們進行了一次大規模兵力調動，將重心北移，並且和蘇俄頻繁產生邊境摩擦。”司機為他介紹道，“於是，在一些有心人的蠱惑下，安南、真臘、滿剌加三國組成聯軍進入廣西，圍困了南寧府；瀾滄和東籲分兩路進犯雲南，目前正和明軍對峙；天竺軍是攻勢最凶的，在沒有明軍的情況下，多次打敗三大法王的地方軍，日喀則應該是守不住的。”
    “這聽起來很可怕。”哈利咽下一口口水，“你們相當於一口氣在和六個國家交戰。”
    “八個。”林霜河補充道，“我們的主力部隊正同時與美蘇對峙。”
    哈利望向窗外，他知道自己快要進入順天城了，因為高聳的吊橋預示著即將抵達護城河。他為天朝的局勢擔憂著，忍不住問道：“這太可怕了，如果他們打到這裏，護城河還能管用嗎？”
    車上的另外三個人立刻哈哈大笑起來，而林霜河是最先回過神來的。
    “不可能打到這裏的，憑那些落後的軍隊，他們一輩子也別想看到順天府的城牆。”
    “他們會看見的。”司機平靜地說道，“孩子們，你們覺得護城河是用來做什麽的？你有沒有注意到，全部十六座進入順天府的橋，都是可以抬起來的？”
    “對，我們經常有大船運送貨物進來。”林霜河下意識地回應道。
    “算了，百聞不如一見。”司機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對於天朝的國策，哈利隻能更多地予以尊重。盡管他會質疑常規戰爭的不道德，但這個國家的人似乎普遍熱衷於對外戰爭，這一點他在張秋身上已經看到過好幾次了。
    當天下午，哈利和張秋在街上閑逛的時候，他更加深刻地領會到了戰爭造成的影響，幾乎每一個茶館或者酒館都有人慷慨激昂地發表演說，民眾作戰熱情十分高漲，並且時不時就會有一隊身穿軍裝的士兵從大街上快步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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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都是宣傳罷了。”張秋不屑地說道，“三大營從來不會進入生活區。”
    “哦？”
    “我看見過一次，順天的另一個相位，那裏駐紮著所有的軍隊，還有各種琳琅滿目的大型武器。”她比劃著，“你或許不太理解，但你可以想象有求必應屋——那個藏東西的房間會因為變換而暫時不能進入，但裏麵的東西都不會消失。”
    “你的意思是，有一個大型法術籠罩著順天城，把所有的軍隊都藏在，”哈利努力想象著那種場景，“順天城的另一個房間當中？”
    “沒錯，而他們這麽費力地宣傳……”她說著說著，又沉默了，“或許天朝的丞相和哈克一樣，也是想利用你。”
    “可是我有什麽好利用的呢？”哈利很快就回過味來了，“或許他真正的目標是你。”
    “顯然，你們的麻瓜政權正用盡一切手段來向所有人解釋戰爭的正當性，而且他們還需要讓國內各方勢力誤以為已經得到了玄君的支持，”哈利清醒地說道，“所以他們才會封鎖首都的魔法界，而一旦魔法界被封鎖，在魔法界之外，你就成了唯一可以代表玄君的人，不是嗎？”
    “是這麽回事，但我覺得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張秋在短暫的沉吟之後，釋然地捋了捋頭發，“如果將來不列顛需要一些援助什麽的，我相信丞相會比師父大方得多。”
    第二天下午，哈利見到了這位天朝的丞相，也終於可以問問他的真實意圖了。當然，哈利更想知道的是，他有沒有謀劃著一起探尋玄君的小小秘密，以及究竟為什麽如此迫切地想要和哈利會麵。
    “波特先生，我可以很認真地對您說，我們舉國上下對玄君的態度是十分尊重的，即使它摻雜著一些複雜的情緒，但一定是尊重為主的。”丞相很爽快地回答了第一個問題，“如今所作的一切，就好像是調皮的孩子在爺爺午睡時去院子裏玩，或者去他的書房翻翻東西，請您理解我們並非真正反對玄君。”
    “我可以理解，首相先生。”哈利還是以自己的習慣來稱呼，在他看來丞相和首相沒有本質區別。
    “是的，這是第一件事，也是不那麽重要的事，我們當然很歡迎你繼續探索玄君年輕時的作品有何隱喻，也向你承諾我們會盡可能提供幫助。但第二件事才是我更想說的，我認為也是更加重要的。”丞相說道，“我們想要利用這次機會盡可能削弱蘇俄，最好能迫使他解體，而這件事必須要借助魔法界的力量才行。”
    哈利頓時警鈴大作，他從沒有想過和亞納耶夫正麵為敵，不僅是因為實力對比，更重要的是，他願意相信對方正在努力踐行某種崇高的理想。
    “先不必急著否定，波特先生，我希望你配合做的事情其實非常簡單，那就是用你們的思路和技術去試著複現我們的成果，最好是和魔法國會一起，因為這會是一個十分浩大的工程。”丞相提出了一個看似毫無風險的建議，“這種技術對於常規戰爭來說是顛覆性的，一件令人不得不拜倒在其力量之下的奇觀武器，而所需要用到的魔法知識卻非常簡單，據我所知你們一年級的學生都可以熟練念誦那個咒語。”
    “奇觀，武器？”哈利回味著這看似完全不相幹的兩個詞匯。
    “它本質上隻是一個奇觀，但卻可以發揮出強大的威懾力，迫使任何見到他的人臣服在那種巫師偉力之下——你很快就有這個機會見證了。”
    “所以那到底是什麽？”
    “浮空城。”丞相露出了瘋狂的笑容，“時隔六朝二百二十四年，我們將見證紫禁城再次升空，我們將用淩霄天闕向這個世界宣告……大明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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