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間內，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張凡盯著自己那隻逐漸失去人類形態的左臂，晶化的部分閃爍著幽幽的藍紫光澤，一種源自骨髓的寒意和力量的躁動感交織在一起，讓他頭皮發麻。
    外麵的世界在瘋狂備戰，每一秒都可能是最後的寧靜。但他清楚，常規的防禦麵對“星辰”那種層級的存在，恐怕和紙糊的沒什麽區別。
    必須知道，下一次來的，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模擬器。”他在心裏默念，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給我推演，用最高權限，推演‘星辰’下一次可能派來的東西，極限推演，我要最壞的結果。”
    腰間的模擬器無聲地震動了一下，冰冷的機械音在意識中響起。
    【極限威脅推演已啟動，消耗壽命：三個月。】
    三個月……張凡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攥了一下。剩下的時間本就不多了，這一下子又剜去一塊。就為了看個死刑預告？操。
    【正在分析“星辰”組織行為模式、已知高維幹涉案例、能量波動特征……構建威脅模型……】
    【警告：偵測到無法解析的高維數據冗餘，模型推演存在極大不確定性……嚐試繞過……】
    【推演完成。】
    眼前仿佛閃過一片混亂扭曲的光影，混雜著無法理解的符號和令人心悸的能量讀數。那不是具體的形態，更像是一種……概念的集合體，冰冷、龐大、超越認知。
    【潛在威脅評估：存在超越當前已知最高等級s級）的個體或力量形式。】
    【目標特征基於模糊數據推演）：可能為高維實體投影、深度高維能量改造生物、或具備類似性質的存在。能力可能涉及：現實扭曲低概率）、精神操控高概率）、局部時空擾動中概率）、概念級攻擊極低概率，但後果為毀滅性）。】
    【對抗成功率評估基於燈塔安全區現有全部力量，包括‘虛空異能者’李虎及使用者當前狀態）：接近於零。】
    “……”張凡喉嚨有些發幹。
    接近於零。
    不是百分之十，不是百分之一，是“接近於零”。
    他一直知道“星辰”很強，但之前的王天成、那個所謂的“使徒”，現在看來，恐怕連對方的試探性棋子都算不上。這才是真正的……玩家要下場了？而且一上來就掀桌子？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以前的勝利，就像是在二維平麵上打贏了另一隻螞蟻，而現在，有一隻腳，從三維空間踩了下來。
    “那……怎麽打？”張凡下意識地問，聲音有些沙啞。
    【對抗超越s級存在，常規物理打擊、能量攻擊效果可能微乎其微。關鍵可能在於：】
    【1.維度幹涉：利用特殊能量或技術，幹擾其在高維度的穩定存在或能量傳輸。】
    【2.概念鎖定：識別並攻擊其在高維層麵的‘錨點’或‘核心概念’信息不足，無法詳解）。】
    【3.特殊能量對抗：使用具備高維特性的能量進行直接對抗或牽製。】
    【提示：使用者異化的左臂能量屬性未知，具備高維反應特征）與‘虛空異能者’李虎所掌握的虛空能量，是目前燈塔安全區唯一偵測到的、可能對該層級威脅產生有效幹涉的力量源。】
    唯一的……力量源？
    張凡低頭看向自己的左臂。這鬼東西，這詛咒一樣的玩意兒，居然成了唯一的指望？還有李虎那不穩定的虛空力量……
    他明白了。槍炮、工事、人海戰術……麵對這種敵人，可能連給對方撓癢癢都算不上。必須得用“魔法”打敗“魔法”，用高維對抗高維。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絕望嗎？有點。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逼到懸崖邊上的狠勁。
    他推開隔離間的門，刺眼的燈光讓他眯了眯眼。外麵的喧囂似乎更加清晰了，那是生命在絕境中掙紮的聲音。
    ……
    指揮部。
    煙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有些刺鼻。
    林婉清眼下有著濃重的黑影，顯然是連續工作的結果。李虎坐在椅子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裏憋著一股勁，看到張凡進來，掙紮著想站起來。
    “坐著吧你。”張凡擺擺手，走到會議桌旁，直接將剛才模擬器推演的結果，用最簡潔也最殘酷的語言複述了一遍。
    沒有提模擬器，隻說是基於對“星辰”和上次“使徒”戰鬥數據的分析推測。
    當聽到“超越s級”、“成功率接近於零”這些字眼時，林婉清端著水杯的手微微一頓，水麵上蕩起細微的波紋。李虎則是猛地攥緊了拳頭，骨節發白。
    “超……s級？”林婉清的聲音有些幹澀，“那是什麽概念？”
    “概念就是，”張凡看著她，“我們以前遇到的所有麻煩，加起來可能都不夠給它塞牙縫的。”
    “操！”李虎低吼一聲，胸口起伏，“那還打個屁！直接等死算了？”
    “等死？”張凡瞥了他一眼，“你小子什麽時候這麽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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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虎被噎了一下，梗著脖子：“我不是慫！凡哥，這他媽……這怎麽打？拿頭去撞嗎？”
    “常規打法，確實是拿頭去撞，而且撞不破。”張凡坦誠道，“槍炮的效果會非常有限，甚至可能完全無效。我們需要……不一樣的手段。”
    他看向李虎，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隱隱作痛的左臂。
    “模擬……我的分析推測，”張凡改口道，“對抗這種東西，關鍵可能在於更高維度的幹涉，或者說，用特殊的能量去對抗。目前來看，我們手裏唯一的牌，就是你的虛空力量，還有……”他頓了頓，抬起左臂，“我這隻越來越不像人手的東西。”
    林婉清的目光落在張凡的左臂上，眼神複雜，擔憂、驚懼，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李虎也愣住了，看看張凡的胳膊，又感受了一下自己體內那股時而溫順時而狂暴的暗紫色能量，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李虎似乎明白了什麽，“隻有我們倆，能對付那玩意兒？”
    “不是對付，是‘可能’對它產生‘影響’。”張凡糾正道，“能不能贏，天知道。但這是目前唯一的方向。”
    指揮部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設備運行的低微噪音。
    絕望的陰影並未散去，反而更加沉重。但同時，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也開始在三人之間彌漫。
    “我明白了。”林婉清先開口，她揉了揉眉心，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常規防禦體係不能放棄，至少能為你們爭取時間和空間，也能保護其他人。我會調整部署，優先保護能源和關鍵設施，同時製定最大程度減少傷亡的避難方案。”
    “好。”張凡點頭。
    “凡哥，”李虎看向張凡，眼神裏重新燃起凶悍的光芒，“你說吧，要我怎麽做？這力量，我還沒完全搞明白，但隻要能幹死那幫狗娘養的，讓我幹啥都行！”
    “你需要盡快穩定並提升對虛空力量的掌控。”張凡看著他，語氣嚴肅，“這不是訓練，是玩命。我會想辦法幫你。至於我……”
    他再次看向自己的左臂，那晶化的光澤仿佛活了過來，映照著他眼底的決絕。
    “我得抓緊時間，搞清楚這隻手到底能幹什麽，以及……怎麽讓它為我所用，而不是先把我吞噬掉。”
    時間，不多了。
    這場賭上一切的戰鬥，他們別無選擇，隻能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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