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糊的人形輪廓之上，一種無形的波動悄然散開，如同水銀瀉地，瞬間籠罩了張凡和李虎。
    “這家夥……在幹什麽？”張凡心裏咯噔一下，一種赤身裸體被人用放大鏡仔細審視的感覺油然而生，從身體到能量，甚至連靈魂的波動，似乎都在對方的“觀察”之下。
    李虎悶哼一聲，體表的紫黑色光芒瘋狂湧動，試圖將這股探查之力排斥在外，但那光芒卻被死死壓製在身體表麵，形成一層薄薄的、劇烈顫抖的“膜”。他聲音艱澀：“它在……解析我們。從能量構成到存在模式，無孔不入。”
    話音剛落，張凡左臂的混沌同化臂猛地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拆解感”。並非疼痛，而是一種構成自身力量的根基正在被強行剝離、還原的錯位感。那些與他性命交修的混沌之力、共鳴晶體能量、七彩金屬片特性，此刻仿佛要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意誌打回最原始的混沌粒子。
    “我的胳膊！”張凡心中大駭，這比直接砍他一刀還難受。
    “我的虛空領域也快扛不住了！”李虎咬緊牙關，雙眸中的紫黑色光芒急速閃爍，明滅不定，顯然已是強弩之末，“這鬼東西的力場……太他媽詭異了！”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張凡的腦海中，或者說與他靈魂綁定的氪命係統麵板上，突然閃過幾行斷斷續續、像是被強行幹擾後殘存的字符信息。緊接著，趙騫那帶著電流雜音、焦急萬分的聲音艱難地擠了進來：“……警告……典……典獄官……非……非生命……是……宇宙……法則聚合體……專職……修正‘宇宙bug’……比‘群星’……更高級……無……無解……”
    “宇宙bug？”張凡一瞬間有些哭笑不得，鬧了半天，自己和李虎在人家眼裏，就是兩個需要被清理的程序錯誤？這算什麽事兒啊！老子好不容易活到現在，可不是為了當個bug被刪除的！
    那模糊的人形輪廓似乎完成了“數據采集”，它緩緩抬起一隻完全由純粹光線構成的“手臂”，然後，一根同樣由光線凝聚而成的“手指”，隔著遙遠的距離，輕輕指向了張凡。
    “張凡，小心！”李虎嘶吼出聲，拚命運轉虛空之力，想要阻攔，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在那根手指麵前渺小得可笑。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宣泄，也沒有毀天滅地的恐怖衝擊。
    張凡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真實，他與這個維度的“聯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硬生生掐斷了。他的身體，從腳下的戰靴開始，正一點點變得透明、虛幻，像是要被直接從“存在”這個概念之中徹底抹除。
    “我……”張凡想破口大罵，卻發現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喉嚨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這就是“宇宙法則級”的攻擊方式？連個像樣的抵抗機會都不給？
    意識開始模糊，身體的掌控感飛速流逝，他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徹底“格式化”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沉寂在他丹田氣海深處，那枚剛剛到手還沒捂熱乎的“維度之心”，驟然爆發出刺眼至極的純粹白光！
    嗡——！
    白光如同擁有生命一般，瞬間流遍張凡四肢百骸，與他左臂的混沌同化臂產生了前所未有過的強烈共鳴。手臂上那些古老神秘的暗金色紋路自行亮起，發出低沉而玄奧的嗡鳴。
    幾乎在同一刹那，李虎體內的虛空之力也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白光引動，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與張凡身上的白光遙相呼應！
    三股性質截然不同，卻又在某種玄之又玄的層麵上相互吸引的力量，以張凡體內的“維度之心”為核心，在他和李虎之間，形成了一個奇妙而穩定的能量循環。
    一圈肉眼可見的、散發著柔和白光的漣漪以兩人為中心擴散開來，形成了一個直徑不過數米的小小區域。在這片區域之內，張凡那正在飛速虛化、趨近於“無”的身體猛地一頓，然後，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凝實回來！
    “嗯？”
    那一直毫無任何情緒波動，如同絕對冰冷機器般的維度典獄官投影，那片平滑如鏡的“麵部”，似乎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停頓？仿佛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對這低階“異常點”竟然能產生的抵抗，感到了那麽一絲微不足道的……意外？
    這是它在執行“修正”程序以來，第一次在如此低層級的異常目標上遇到阻礙。
    李虎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他看著自己周身重新穩定下來的虛空之力，又看看安然無恙的張凡，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難以置信：“這……這是怎麽回事？我們……我們擋住了？”
    張凡也有些發懵，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維度之心”、混沌同化臂以及李虎的虛空之力，三者在剛才那一瞬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卻異常堅韌的“現實穩定錨”，硬生生扛住了維度典獄官那種修改現實、抹除存在的法則之力。
    “好像……是‘維度之心’的功勞。”張凡感受著體內那顆晶體源源不斷散發出的溫和而堅韌的力量，心中稍定。這玩意兒，真是個寶貝！
    然而，還不等他們鬆口氣，那維度典獄官的投影在經曆了短暫的“程序卡頓”後，原本投向他們的那種漠然“注視”，陡然變得……專注起來。
    如果說之前，它隻是在按照既定程序自動清理兩個不起眼的“bug”。
    那麽現在，就像是係統管理員被這兩個“頑固bug”的抵抗行為所驚動，親自下場，並且將他們的清除優先級，直接調到了最高！
    “咳，高興得太早了。”張凡咧了咧嘴，想擠出一個輕鬆的表情，卻發現嘴角比灌了鉛還重，“它好像……更認真了。”
    李虎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去，他盯著那人形輪廓，聲音裏帶著一絲苦澀：“麻煩大了，這下，怕是真的成眼中釘、肉中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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