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徹底瘋了。
    刺耳的警報聲像是要撕裂人的耳膜，閃爍的紅光將每一張驚恐的臉都映照得如同地獄惡鬼。
    “聯係不上！司令，所有外部衛隊的通訊都被切斷了！”一名通訊官的聲音帶著哭腔。
    趙承誌一拳砸在控製台上，堅硬的金屬台麵都凹下去一塊。“怎麽可能！備用線路呢！”
    “沒用！不是信號幹擾……是，是沒人接了！”通訊官調出一塊監控畫麵，上麵是b12區的走廊，幾名衛隊士兵被數十個雙眼通紅的居民圍攻，很快就被那瘋狂的人潮所吞沒。
    趙承誌的後背竄起一股涼氣。
    完了。
    王海這個瘋子，他不是要孤立英雄，他是要毀了整個燈塔！
    與此同時，火種源實驗室。
    “警告，主能源供應已中斷。備用能源啟動，預計可維持五十八分鍾。”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中，林婉清看著主控台上一路跌到穀底的能源條，雙手撐在台麵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一個小時不到……
    死守在這裏，和等著被王海撬開鐵罐頭，沒有任何區別。
    她看了一眼醫療艙裏毫無聲息的兩人，腦子裏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
    坐以待斃？
    那不是她的風格。
    “普羅米修斯，權限認證：林婉清。指令：開啟‘冥府三頭犬’七號至一號閘門。”
    “指令確認。正在開啟所有物理封鎖。”
    沉重的合金閘門在一連串巨響中緩緩升起，露出了外麵那條通往地獄的走廊。
    林婉清沒有絲毫猶豫，抓起一個數據記錄儀就衝了出去。
    剛拐過一個彎，七八個眼神渙散、口中念念有詞的暴民就迎麵撲了過來。
    “殺了她……”
    “她和汙染源是一夥的……”
    林婉清沒有後退，反而迎了上去，將手中的記錄儀高高舉起，按下了播放鍵。
    一道冷靜而殘酷的聲音瞬間在走廊裏回蕩。
    “……副隊，我們真的要關掉穩定力場？”
    “這是王主管的命令，執行。”
    極其簡短的兩句對話，卻是她剛剛拚命從被物理損壞的服務器緩存裏搶救出來的，最致命的證據。
    撲過來的人潮動作猛地一滯。
    “聽到了嗎！”林婉清的聲音蓋過了錄音，“讓你們頭痛欲裂、讓你們控製不住自己的，不是醫療艙裏的英雄，是王海！是他，親手關掉了讓我們所有人保持理智的穩定力場！”
    幾個暴民臉上的瘋狂褪去了一絲，轉而露出痛苦和迷茫的神色，抱著頭蹲了下去。
    林婉清沒有戀戰，趁著這個空隙，從人群的縫隙中穿過，朝著指揮中心一路狂奔。
    當她踹開指揮中心大門的時候，看到的是更加荒誕的一幕。
    王海站在原本屬於趙承誌的位置上，正用著代理司令的口吻，對全頻段下令。
    “所有作戰單位請注意，放棄對內部暴亂的無效鎮壓！你們的任務隻有一個，集中所有重火力，立刻轟開火種源實驗室的防禦閘門！重複，立刻轟開……”
    他要用這種方式，徹底坐實張凡和李虎就是“亂源”的罪名。
    “王海！”
    林婉清一聲怒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她幾步衝到主控台前，將自己的記錄儀狠狠地插進了公用接口。
    “你想聽聽這個嗎？”
    下一秒，王海和他親信的對話，清晰地響徹了整個指揮中心。
    所有還保持著理智的軍官，全都愣住了，他們難以置信地看向王海。
    趙承誌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鐵證如山。
    然而，預想中王海的驚慌失措並沒有出現。
    他反而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後合，笑聲裏充滿了不加掩飾的狂熱與嘲弄。
    “林婉清啊林婉清，你還真是天真得可愛。你以為，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有什麽用嗎？”
    在所有人驚駭的注視下，王海一把扯開了自己製服的領口。
    那裏，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如同活物般蠕動著，其詭異和深邃的程度，遠超張凡和李虎身上的詛咒！
    他根本不是被蠱惑，他從一開始，就是詛咒最虔誠的信徒！
    “什麽淨化？什麽隔離？愚蠢！”王海張開雙臂，如同一個迎接神跡的教主，“混亂不是毀滅，是篩選！是進化！是‘原初混沌’賜予被選中者的無上神恩！你們這些即將被淘汰的垃圾，怎麽可能理解這份偉大！”
    “瘋子！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趙承誌怒吼著，拔出了腰間的手槍。
    “晚了。”
    王海嘴角的笑意更濃，他猛地一拳砸在身前一個不起眼的控製模塊上。
    “來，一起沐浴神恩吧！”
    嗡——
    一道無形的波動以他為中心，瞬間擴散至整個指揮中心。
    這不是物理攻擊，而是直擊心靈的汙染！
    “啊——！”
    “我的頭……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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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中心內，那些剛才還在為真相而動搖、內心產生過恐懼和猶豫的軍官們，瞬間慘叫起來。黑色的紋路從他們的眼角、脖頸處瘋狂蔓延，他們的眼神在短短幾秒內就失去了理智，變得和外麵的暴民一般無二，甚至更加狂熱。
    他們轉過身，用一種看待“異類”的眼神，望向了僅剩的幾個還在苦苦支撐的同僚。
    趙承誌也被那股波動震得連連後退，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低頭時，一條猙獰的黑斑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臂上。
    “你……你早就預謀好了一切……”
    “當然。”王海走下指揮台，兩名已經被徹底轉化的親衛立刻上前，像抓小雞一樣製住了拚命掙紮的林婉清。
    王海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張寫滿不甘和憤怒的臉。
    “孤身一人，想來對峙？勇氣可嘉，可惜……沒用。”
    他拍了拍林婉清的臉，然後轉身，重新走回了屬於司令的位置。
    他愜意地坐下，雙手交叉，通過巨大的全息屏幕，將燈塔核心能源爐的結構圖調了出來。
    “好了，清除了雜音，現在是獻祭時間。”
    他看向指揮中心裏僅存的幾個“正常人”，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
    “讓這座苟延殘喘的燈塔，在淨化的火焰中，迎接我主的降臨吧！”
    他的手指，緩緩地，伸向了那個代表著“核心過載”的紅色虛擬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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