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咳咳……”
    李虎一屁股癱坐在碎石地上，吐出一口帶著塵土的唾沫，胸膛劇烈地起伏，像個破舊的風箱。他扭頭看著身後那個被整個吞掉的山體，隻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活下來了……老板，咱倆這命也太硬了點。剛才那一下，我真以為要被壓縮成一張照片了。”
    張凡撐著膝蓋，大口喘著氣，汗水順著下巴滴落。他的狀態比李虎好不了多少，剛才最後關頭的極限衝刺，幾乎榨幹了他每一分體力。
    但他沒有回應李虎的感慨。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那條黑金色的手臂，此刻正發生著某種前所未有的奇異變化。
    痛。
    以往，【維度典獄官的詛咒】每次發作，都伴隨著深入骨髓的劇痛和生命力被抽走的虛弱感，像是有無數隻冰冷的螞蟻在啃噬他的靈魂。
    但現在，那種感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體驗。
    手臂上那些繁複詭秘的詛咒圖騰，非但沒有暗淡下去，反而亮得驚人，像是一條條被點燃的黑色引線。可這一次，它們不再是單向的掠奪者，更像是一個……轉化器。
    一股股精純、冰冷、帶著混沌特質的力量，正從那些圖騰深處源源不斷地湧出，順著新生的地脈脈絡，緩緩注入他的身體。
    這感覺……
    張凡的念頭在腦海中飛速閃過。
    【檢測到‘維度典獄官的詛咒’正在發生根本性變異……】
    【融合‘地脈之核’特性……融合‘原初混沌’法則氣息……】
    【變異已完成！詛咒特性已更新！】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接連響起，但最後一條信息，卻讓張凡的心跳都停滯了一瞬。
    【新特性·混沌轉化：詛咒將不再直接剝奪宿主壽命。其產生的負麵能量，可被‘混沌同化臂’緩慢轉化為純粹的混沌源力，用以補充宿主消耗或強化自身。當前轉化效率：10】
    【警告：轉化過程將對宿主精神產生持續性高強度負荷，請謹慎使用。】
    張凡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攥緊了右拳。
    感受著那股從詛咒中轉化而來，雖然微弱但卻真實不虛的力量，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個一直以來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這個隨時可能要了他性命的終極詛咒，這個讓他不得不瘋狂氪命求生的根源……
    現在，變成了他的充電寶？
    “老板？老板你沒事吧？咋不說話？”李虎湊了過來，看著張凡臉上那種古怪的、說不清是哭是笑的表情，心裏有點發毛，“你別是剛才被嚇傻了吧？還是那玩意兒有啥精神攻擊的後遺症？”
    “後遺症？”張凡抬起頭，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有，天大的後遺症。”
    “啊？”李虎更慌了，“啥後遺症？還能治不？”
    “治不了，也不用治了。”張凡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黑金右臂，感受著那股全新的力量循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席卷全身，“從今天起，它不吸我的藍了，開始給我回藍了。”
    李虎琢磨了兩秒鍾才反應過來這話裏的意思，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
    “我靠？！你的意思是……這要命的玩意兒，現在成補品了？！”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臥槽！”李虎憋了半天，就蹦出這麽一個字，他圍著張凡的胳膊轉了兩圈，想摸又不敢摸，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這他媽也行？捅了地球的腰子，結果把自己的腎給治好了？老板你這運氣……不，這命格，簡直是閻王爺的克星啊！”
    就在這時，林婉清急促的聲音通過內置通訊器，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急切。
    “老板！情況正在急劇惡化！全球所有幸存者基地的能量監測設備，在三分鍾前同時過載燒毀了！”
    張凡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
    “說重點。”
    “重點是，根據‘文明搖籃’數據庫在過載前傳回的最後模型推演……”林婉清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地心那個被驚醒的存在，它的蘇醒進程不是線性的，是……爆發式的！它的意誌正在以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沿著地脈網絡向地表輻射！”
    “輻射的結果是什麽？”張凡追問。
    “結果就是……法則汙染。”林婉清的語速極快，“全球範圍內的物理常數正在出現微小的、不規律的波動。雖然目前還很輕微，但這個趨勢一旦持續下去……根據推演，最多不超過十二個小時，它的意誌將徹底覆蓋地表。屆時，整個星球……可能會變成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李虎聽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插嘴：“啥意思？變成啥樣？天上掉岩漿？還是海水飛上天？”
    “比那更糟。”張凡替林婉清回答了這個問題，他的目光投向遠方震動不休的地平線，眼神裏沒有了之前的驚慌，反而多了一種奇異的光彩，“意思是，它可能會覺得‘重力’這個設定不順眼，然後隨手把它刪了。”
    李虎的臉當時就綠了。
    刪……刪除重力？
    那大家豈不是都要上天了？物理意義上的那種？
    這還打個屁啊！人家是遊戲管理員，他們頂多算個開了掛的玩家，管理員要封你號，你開什麽掛都沒用啊！
    “老板，我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張凡打斷了他，他低頭看著自己那條閃爍著黑金光芒與詛咒符文的手臂，“風險和收益，從來都是對等的。我捅了馬蜂窩，差點被蜇死，但也順手把整個蜂巢都端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右臂，因為吸收了“地脈之核”，又因為和“原初混沌”產生了共鳴，已經和這個星球的底層法則產生了某種微妙的聯係。
    那個所謂的“深淵之主”想改寫世界，就等於是在修改張凡手臂裏也同樣擁有的“代碼”。
    “它在變強，我也在變強。”
    張凡抬起頭，感受著腳下大地的脈動，那股來自地心深處的恐怖意誌，仿佛一頭正在蘇醒的巨獸，每一次呼吸都讓世界為之戰栗。
    “正好。”他輕聲說道，語氣裏帶著一股讓李虎都感到陌生的瘋狂與戰意。
    “看看是它改寫世界比較快，還是我……吞了它比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