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籃……”
    李虎咂摸著這兩個字，感覺牙花子有點疼。
    他扭頭看了看身旁那個叫塞拉菲娜的女人，又看了看張凡，最後目光落在那深不見底的巨大坑洞上。
    “這名字聽著挺溫馨，怎麽感覺跟個巨型墳場似的？”
    塞拉菲娜沒有理會李虎的吐槽，她率先走向坑洞邊緣，縱身一躍。
    她的身影在墜落中被下方透出的柔和光芒吞沒。
    “喂！就這麽跳下去了？”李虎有點懵，“也不說一聲有多高，萬一摔成肉餅怎麽辦？”
    張凡瞥了他一眼，“你一個玩空間的，還怕摔死？”
    “這不剛恢複嘛，心裏沒底。”李虎嘟囔著，活動了一下筋骨，虛空之力在周身流轉，感覺確實比剛才舒暢多了。
    他看向張凡，“走著？”
    張凡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跟著跳了下去。
    失重感傳來，但很快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
    三人平穩地落在一片閃爍著七彩流光的廣場上。
    李虎抬頭向上看，隻能看到一片深邃的黑暗，巨獸留下的坑洞入口已經變成了一個遙遠的光點。
    而他們的四周，則是一片超乎想象的宏偉景象。
    無數高聳入雲的尖塔直插穹頂，表麵流淌著肉眼可見的能量紋路。造型奇特的建築鱗次櫛比，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科技美學。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純淨而溫和的能量，吸入肺中，連日來的疲憊都仿佛被洗刷了不少。
    “乖乖……這幫人是住在水晶裏嗎？”李虎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半天說不出話。
    這地方，和他想象中那種陰暗潮濕的地下避難所完全是兩個概念。
    張凡的感受則更為直接。
    他的混沌同化臂像是泡進了溫泉裏，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這空氣中彌漫的七彩能量，與他之前在地球上吸收的“文明搖籃”碎片同源，甚至更加精純。手臂上的黑金色符文自發地亮起，貪婪地吸收著這些無主的能量。
    “這邊走。”
    塞拉菲娜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她像一個盡職的向導，帶領他們穿行在這座寂靜的地下城市中。她對這裏的每一條道路、每一座建築都了如指掌，仿佛閉著眼睛都能走。
    “你們這兒……就剩你一個活人了？”李虎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塞拉菲娜的腳步頓了一下，但沒有回頭。
    “在你們到來之前，是的。”她的聲音很輕，卻在這空曠的城市中顯得格外清晰。
    一路上，他們看到了許多漂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有的像是指路牌，有的則循環播放著一些古老的影像片段。
    張凡的目光被其中一幅巨大的全息壁畫吸引。
    壁畫上，無數閃耀著七彩光芒的艦隊穿梭於星海之間，播撒著生命的種子，構建著一個又一個璀璨的文明。那是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繁榮與強大。
    “你們文明……以前這麽厲害？”李虎也湊了過來，滿臉的不可思議。
    塞拉菲娜停下腳步，抬頭仰望著那幅壁畫，天藍色的眼眸中倒映著先祖的輝煌，也流淌著無法言說的哀傷。
    “我們曾以為自己是宇宙的園丁，直到我們遇見了真正的‘收割者’。”
    她領著兩人走進一座類似資料館的穹頂建築。大廳中央，懸浮著無數散發著微光的數據晶體。
    “這裏記錄著我族的一切，包括……我們對‘原初混沌’的研究。”
    李虎好奇地伸手想去觸碰一枚晶體，卻被塞拉菲娜製止了。
    “別碰，裏麵的信息流足以衝垮你的精神。”
    “那怎麽辦？幹看著？”
    張凡沒有說話，他隻是走上前，伸出了那條黑金色的混沌同化臂。
    手臂輕輕貼在一枚數據晶體上。
    嗡——！
    無數信息洪流順著手臂湧入他的腦海。但在“法則解析”的能力下，這些狂暴的數據流被瞬間梳理、破譯、吸收。
    一幕幕塵封的曆史，一個個驚天的秘密，在他腦中展開。
    “原初混沌……不是一種生命，也不是一種意誌？”
    張凡喃喃自語，他的表情變得異常凝重。
    “它是一種……現象。”
    “現象？什麽現象？”李虎湊過來追問。
    “熵增。”張凡吐出兩個字，“宇宙級別的熵增。一種緩慢、冰冷，但不可逆的進程。它會吞噬一切法則，抹除一切信息，將所有維度，都拖入最終的、絕對的虛無。”
    李虎聽得一愣一愣的，“說人話。”
    “意思就是，它不是想弄死誰，它隻是想讓所有東西都‘死’，包括它自己。最終大家一起完蛋，回歸最原始的寂靜。”張凡用自己的方式解釋道。
    這個真相，遠比麵對一個有思想的敵人更讓人絕望。
    因為你無法戰勝一個物理規律。
    “等等……”張凡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從海量的信息中，捕捉到了一個讓他心跳都漏了一拍的詞條。
    【維度典獄官的詛咒】
    “這玩意兒……是你們造的？”張凡猛地扭頭看向塞拉菲娜。
    塞拉菲娜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想到他能這麽快就解讀到核心信息。她點了點頭，“不完全是。那是我的先祖，與另一個更古老、更強大的‘秩序文明’聯手創造的終極武器。它的本質，是一個‘錨’，一個‘鎖’，一個用來定位並封印‘原初混沌’這種無形存在的工具。”
    她看著張凡胸口的位置，“而你，就是被選中的‘鑰匙’和‘信標’。”
    “我可去你的吧！”李虎當場就炸了，“合著你們拿我兄弟當活體炸彈用？用完了還要當導航？”
    張凡抬手攔住了激動的李虎，他想到了更多。
    “地球上的‘深淵之門’，也是你們的手筆？”
    “那是一個失敗的實驗場。”塞拉菲娜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愧疚，“先祖們試圖在那裏封印一小塊‘原初混沌’的樣本進行研究，但實驗失控了。封印泄露的力量，混合了被汙染的地球本土法則，最終誕生了一個竊取了部分封印權限的怪物……也就是你們口中的‘深淵之主’。”
    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張凡終於明白了自己這一路走來的所有遭遇。他不是什麽天選之子，更像是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工具人，一步步被引導著，走向最終的戰場。
    “繼續走吧。”塞拉菲娜轉身，“你們想知道的答案，都在最深處。”
    穿過悠長的廊道，他們終於抵達了這座地下城的核心。
    一個巨大到無法形容的環形裝置，出現在他們麵前。
    它靜靜地懸浮在巨大的空間中央，無數七彩的能量光帶在其中緩緩流淌，構成了一個穩定而深邃的漩渦。
    它的結構，與地球上那個混亂、邪惡的“深淵之門”驚人地相似，但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一個代表著創造與連接，另一個則代表著毀滅與吞噬。
    “維度通道。”塞拉菲娜的聲音帶著一絲自豪，“我族的最高傑作，理論上，它可以連接到宇宙中的任何一個維度坐標。”
    “能回地球？”李虎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來。
    “可以。”塞拉菲娜給出了肯定的答複，但隨即又潑了一盆冷水，“但激活它，需要兩個條件。”
    她看向張凡。
    “第一，需要一種絕對平衡的能量，一種將‘秩序’與‘混沌’完美融合的力量。”
    “第二，需要一個擁有‘維度典獄官’權限的生命體，作為開啟通道的‘鑰匙’。”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張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混沌同化臂，又感受了一下胸口那股冰冷的詛咒之力。
    混沌與秩序，詛咒與鑰匙。
    他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激活條件。
    “我明白了。”張凡的聲音很平靜，“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被安排好了。”
    “等一下！”李虎急了，“這玩意兒動靜這麽大，一旦打開，會不會把那個什麽‘原初混沌’給招來？咱們剛從狼窩裏出來，又要進虎口？”
    “會。”塞拉菲娜坦然承認，“激活如此強大的維度通道，產生的能量波動，就像在黑暗的森林裏點燃了一堆篝火，必然會引起獵人的注意。但這是你們返回自己世界的唯一方法。”
    回家，還是留在這片死寂之地慢慢等待滅亡？
    這根本不是一個選擇題。
    張凡的目光在巨大的維度通道上掃過，他的“法則解析”能力，在瘋狂地讀取著那些隱藏在數據晶體深處的信息。
    突然，他的動作停住了。
    他在一個被層層加密的文件夾裏，發現了一份被隱藏起來的、權限最高的絕密檔案。
    檔案的標題隻有兩個字。
    【弱點】
    張凡的呼吸停滯了一瞬，他迅速破譯了內容。
    【……‘原初混沌’並非無解，其熵增的本質，懼怕一種與之相對的、創造性的終極法則……我們將其命名為——終極序位。】
    終極序位！
    張凡的心髒猛地一跳。
    原來，還有希望。
    他抬起頭，看向那深邃的維度通道，眼中再無一絲迷茫。
    風險？宿命？工具人？
    那又如何。
    “激活它。”張凡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他要回家。
    他要回到地球，親手擰下“深淵之主”的腦袋。
    然後，他要去找到那個所謂的“終極序位”，把這該死的宇宙規律，也一並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