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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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豚子說明明是她先求著殿下賜名。可長樂和遇青都有了好名字,她卻沒有。妹妹頑劣,還請殿下贖罪。”
    桓含穆啞然失笑,他謝過長樂後便來敲門,“最先想的就是你的名字,想了百個都覺得不配,便接著想呢!”
    “百個都不配,合著就豚子最配!我算是知道了,豚子隻配叫豚子!” 院子裏的聲音高了八度還帶了哭腔。
    桓含穆把長樂留的門推開,回身關上了,吩咐人在外頭等。
    和他想的一樣,豚子坐在台階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哭鼻子。
    豚子知道太子先給苟兒起了名字,心裏就不好受,可苟兒姐姐得了好名字還有個大宅子,她也隻把著心裏苦澀咽下。
    但當她知道連阿蟲哥哥都得了名字,單單就她沒有。這心裏本就積攢的委屈一下就發了出來,這才把人趕了出去,自己在這獨自傷懷。
    桓含穆坐在了豚子身邊,豚子負氣轉頭不看他。
    他就擺弄那紮起來的小辮子。
    豚子的臉皺成了一團,嘴也撅得老高。突然轉過來,怒氣衝衝的看著桓含穆,不停在空氣裏揮著胳膊,躲開桓含穆擺弄小辮子的手。可還是不能消氣,隻得用腦袋用力撞向桓含穆的胳膊。
    還把自己的頭撞疼了,索性更生氣了。
    桓含穆被這氣鼓鼓的饅頭似的臉逗得哈哈大笑。
    突然他臉色一頓,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偶爾起了玩心,想和妹妹們敘下兄妹之情,卻隻得到了公主們的大禮的失望樣子。
    桓含穆把“證據”從懷裏掏出來給她看,是幾張紙,紙上寫的密密麻麻的字。全是桓含穆這些日子想出來的名字,又一個一個地劃掉了。
    豚子這才相信了桓含穆,一開始的氣急敗壞變成了心虛愧疚。
    “是你自己說的,願意等。今日下午你可說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豚子抱著自己的膝蓋,考慮了一會兒,挪的近了一些。
    “這些名字都念什麽啊?”
    豚子忍不住好奇,指著紙上的名字問。
    桓含穆便指著名字念,念到了豚子覺得好聽的,豚子就問這名字什麽意思。桓含穆耐心解釋名字的由來,還特地說了為什麽他又覺得不好的原因。
    說著說著,豚子就沒了聲音。含穆低頭一看,這小丫頭已經抱著自己的大腿睡著了。
    小院子的門開了。
    豚子小小身軀趴在桓含穆懷裏,頭搭在他肩膀上,嘴角還帶著口水。
    長樂一看連忙說,“殿下,不如豚子就歇在小院子裏吧。”
    桓含穆下意識地把豚子抱緊,“不叨擾縣君了...... 這孩子認床......”
    長樂一愣,但也沒說什麽。豚子這樣的身世,哪裏可能養成這種習慣呢。
    太子一路吩咐馬車慢走,不顧近衛反對走了安靜偏僻的小路,輾轉好久才回了東宮。囑咐好了下人千萬別吵醒豚子,安頓好了豚子睡下,這才回身準備去書房。
    豚子連夏日暴雨,巨雷灌滿東宮都不曾醒,倒是自己多餘擔心。
    今日長樂推開那院子門的時候,桓含穆心裏突然有種失落,好像自家的妹妹喜歡了別家的姐姐似的。
    一時倒是分不清究竟是豚子更需要他的庇護,還是他自己更依賴豚子給他的親近之感。
    “殿下日後若有自己的孩子,定是位慈父。”李泰似能看出太子在想什麽。
    桓含穆側頭一笑,“那得是公主才行,孤從小也帶著含霽,就隻覺得他像跟鐵棍似的,對他再嚴厲都不會自責。這個丫頭就不一樣了,她頑劣起來比含霽還厲害,可孤就是生不起氣來。”
    剛進書房,桓含穆一驚。
    許自明和許本早就在書房佇立良久了。
    許自明是太子的老師,而許本是太子的伴讀,和他同歲,關係上比弟弟含霽還要親密。
    這個伴讀許本才華橫溢,善於詭辯謀略。
    他的父親許自明是泰鬥級別的人物,許家世代大儒,從不屑於攀附拉攏權貴,自是太子太傅當之無愧的人選。許自明在桓含穆三歲開蒙時就是他的太傅,直到現在。
    “老師?” 桓含穆幾步上前,鞠了一躬,“老師漏夜前來,怎麽不知曉學生一下?害老師苦等,是學生的不是。”
    “太子興致勃勃,出去遊玩可有收獲?” 許自明問道。
    “有,此次出行帶著救過學生的那個孩童。這方知百姓生活之難,也見了百姓心中之善,亦知道了上位者若想真的知道國家如何,光靠一雙眼睛是不夠的。如今...... 學生倒是理解了擎館得初衷...... 隻是如今變了味道。”
    桓含穆的背挺得像玉竹,在燭光下身子修長挺拔如昂昂之鶴。
    許自明點點頭,眼底都是對自己徒弟的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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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旁的許本深吸一口氣,打斷了師生即將展開的民生討論,“父親,此等討論等過了明日再聊不遲。”
    桓含穆一愣,“明日?”
    “殿下,明日陛下約您在早朝前下棋,您可有準備?”許本急得大步向前,和桓含穆對視。
    “自是有所準備,不過...... 孤說的準備似與許兄說的,仿佛不甚相同。”
    “叛亂剛定,若殿下猜的沒錯,蕭氏宮變乃是陛下半推半就。那明日的棋...... 意便不在那棋盤之上。殿下,還需想好對策,已備完全啊...... ” 許本抓了抓桓含穆的胳膊。
    感受著胳膊上的力量,桓含穆似乎也緊張了起來。
    “殿下還請和父親與我細細說來,從殿下逃出宮發現大將軍後,到長稷殿皇帝的每一句話,都不能落下。”
    次日清晨,太子穿好朝服,恭恭敬敬地等在偏殿。
    皇帝從穎妃那回來,聽下人說太子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有些驚訝。
    “父皇萬福。”
    皇帝穿著明黃玄黑的朝服,顯得莊嚴大氣,帝王之氣撲麵而來。太子身著次黃玄藍色朝服在一旁立著,不卑不亢。
    “太子來的這樣早。”
    “許久不和父皇下棋了,有點手癢,便早早過來等。” 太子抿著嘴笑了一下。
    皇帝饒有興致地盯了太子一眼,“是啊...... 近來你很忙,難能有時間,你我父子二人也偷偷閑。”
    “父皇笑話兒臣,含穆落了許多功課,這才顯得忙碌的。父皇賢明,含穆不敢懈怠,怕給祖宗丟臉。”
    皇帝沒看太子,隻是自顧自地坐在棋桌拿起黑子。他眼神一挑,擺著手示意太子落座。
    二人下棋,桓含穆拿著白子。
    那白子白潤清透如深海貝殼,襯得他的修長的手十分好看。骨節突出的地方青色的細小血管依稀可見,中指食指的青筋架起,實在讓人挪不開眼睛。
    白子先行,桓含穆開始了棋局。
    “太子最近...... 可有去看你七弟?” 皇帝清了清嗓子,好似在聊家常。
    “兒臣在趕老師留下的課業,不曾去含霽那。可是七弟在皇子所鬧了?”
    “他要換牙了,前天還說已經有顆牙鬆動了,特地跑過來給朕看。舌頭一頂,那牙就凸出來,圍著朕跑了好幾圈...... 倒是活潑可愛。不像你小時候,換牙的時候都不願見人,怕別人見到你不得體的樣子。”
    桓含穆輕笑一聲。
    皇帝見桓含穆不接話,便又說,“朕下了旨意,等含霽掉第一顆乳牙,就給他封王。”
    桓含穆的手卻停在了拿白子的動作上,放在旗盒裏沒有拿出來。
    漢安國的規矩,無論男女皆要待到十六成年方能出宅別住。皇子公主,除了太子,也需等到歲數方能賜爵封王。含霽七歲,這就要封王了,當真是皇帝潑天的憐惜愛護。
    “那兒臣要去恭喜七弟了。也要提醒七弟莫要張揚,給父皇添麻煩。”
    皇帝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封鹹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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