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許本急得像是個熱鍋上的螞蟻，他就看著桓含穆不急不躁地跟小女娃說話，心裏覺得這棋下得應該順利。可不聽太子親自講，這心裏自然是不踏實。
    可算熬走了那活潑的豚子，許本趕忙上前兩步。
    卻被眼神留在門口的桓含穆抬手製止，隻因他叫來了身邊的太監李泰。
    “縣君的宅子不比東宮，你讓人把豚子常穿的幾套衣物都帶好。每日吩咐廚房做點她喜歡吃的果子和甜酪送過去，她貪涼，晚上的時候記得要囑咐下人看著她給她蓋被子。算了...... 你讓兩個嬤嬤跟著吧，晚兒陪她玩還行，照顧人還是太小了...... 還有——”
    “殿下！”
    許本忍無可忍，大聲打斷了婆媽的太子。
    桓含穆愣住，看著一向恭敬的許本有些抱歉，“是孤的不是。害許兄為孤幹著急。果然如你所說，我已和父皇開誠布公，今日十分順利。”
    “剛剛您說七皇子要封王了？什麽王？” 許本聽到時嚇了一跳，心裏也跟著盤算起來。
    “鹹扶王。”
    “什麽？！” 許本腦子轉得飛快，“這大大不妙啊，殿下！七皇子一向與大將軍親近，不得不防啊。”
    “我自己的弟弟，自然是向著我的。”
    “殿下糊塗，鹹扶和舟山互為倚仗，當年漢安就是靠著舟山和鹹扶的地理優勢和姻親關係起勢。大將軍此舉分明是要拉攏鹹扶王對付您！若他日七皇子向著皇後娘娘，那漢安的錢袋子鬆緊可就攥在舟山之手了啊，殿下還需早做打算！”
    “我才是他親哥哥，含霽不會的。”
    今日就是圍獵開始的第一日，皇帝特地囑咐這是為桓含霽即將封王而做的提前慶祝，日後真正的封王慶典怕是更加熱鬧。
    自從桓含霽封王的日子定下來，人就撒歡自由些。
    有了這鹹扶王的身份可自由出入皇子所，不用被皇子所的功課時間束縛。皇後寵愛幼子，命人在洛昭修葺了一所鹹扶王府，準他十歲後便可住在那，無需等到成年。
    省得被皇子所裏的規矩和老師管教著。
    桓含霽起了個大早和太子一起出發接豚子和長樂。
    桓含霽手裏拿著一個畫匣跑進太子書房，盒子上鋪的密雲錦緞反射著銀光，連扣子上都係著鎏金寶石如意扣，奢華無比。
    太子看著弟弟手上的話匣開口問，“你手裏拿著什麽？”
    “嘿嘿，這是送豚子的禮物。” 桓含霽一臉興奮。
    這才一月不見，七皇子高了不少。
    “是你封王，還送她禮物？” 太子啞然失笑。
    “這是她救我的謝物，雖然遲了些，但好在我用心啦！”桓含霽迫不及待，把話匣打開，一幅畫像越於紙上，“近日課業不重。我怕畫得不像便去了長樂縣君那找了豚子幾天。白日裏找她，晚上回到皇子所再偷偷畫，畫完第二天去看過豚子之後再改。皇兄幫我看看，這筆觸可好？”
    桓含霽很像他的太子哥哥，吃食口味，平時的習慣，愛好都很像。
    唯獨這畫畫卻單是七皇子所長，太子隻有鑒賞之力。若論起畫工，太子頂多算是照貓畫虎罷了。
    畫裏的豚子身穿石青浣花錦襦裙，上麵繡著並蒂蓮，盡顯俏皮。殷紅色的發帶顯得頭發黑亮。豚子手裏抱著個笙，足足有她半個身子那麽大，正靠在梧桐樹下美美睡覺。
    “我那日去找她玩，剛進院子就看到這幕，覺得甚是美好便畫了下來。她這幾日都在學笙，我去找她她也不出來玩。也不知怎的就著了魔了，本想著先讓她學學騎馬的...... ”
    “很好看。”
    桓含穆看著笑著點點頭，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名字。
    豚子和長樂早早就在門口迎接，早膳已經準備齊全，已經用青銅盨乘好溫著。老遠就看到太子的馬隊，豚子不顧長樂阻攔，跑過去迎。
    “殿下！殿下！我學了笙，豚子想吹給你聽！” 豚子邊跑邊喊，她徹夜苦學，終於能把笙吹出個簡單的小調。
    太子在馬上泰然自若，見到豚子跑來也下了馬，邊走邊聽她這五天都做了什麽事。
    不過他心裏其實都知道，長樂每日都會派人來通報一聲。但是聽著豚子聒噪，心裏不知怎麽的更踏實些。
    吃完了早膳，含霽剛想把那畫拿出來送給豚子。
    誰知豚子一個轉頭，馬上拉著太子殿下去了自己院子裏，說要給他吹曲子。
    那梧桐樹下早早備好了竹凳和笙，豚子等著桓家兩兄弟坐好，便開始賣力表演。
    曲子不光不太好聽，還虛浮得很。
    可太子還是很捧場，一個勁兒地拍手叫好。
    一旁的含霽一臉嫌棄，不過他也聽習慣了，這幾天一直都是這個調。他為了畫她，也隻能忍著耳朵不適，細細觀察著豚子的一舉一動。
    “為何要學笙？” 太子問道。
    “豚子聽聞殿下出生時天有異象，有吉鳥長尾朱鹮落到宮裏。豚子知道這種鳥，叫聲和笙很像，所以才想學。”
    太子了然點了點頭，“就在剛剛你演奏時，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名字，我覺得很好，不知你喜不喜歡。”
    “我的名字嗎？！”豚子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笙梧，長尾朱鹮是吉祥的化身，聲音又和笙相似。梧桐似與你有緣，總是能出現在你身邊。這名字，你可喜歡？”
    “笙梧，笙梧...... 我有名字啦！” 豚子歡呼雀躍。
    梧桐樹下，舉笙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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