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坦蕩君子，讓你偷盜是我不對。這可是個危險又長期的事，我隻信你能幫我，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絕不會出賣我...... 你若沒想好也不必答應我...... 我也承諾你，無論此事結果如何，我一定不再脅迫你，不讓你被眾人針對。”
    笙梧轉過身來，睫毛上還掛著淚，像一支單薄梨花春帶雨。
    “我幫你。” 歎奴眼神真摯，脫口而出。
    笙梧哽咽不再說話，隻是委屈地縮成一團，又哭了出來。
    歎奴不知如何哄，隻能坐在旁邊默默等著，等到抽泣聲小了，他撕掉自己裏衣衣擺一角，遞給笙梧，示意她擦擦眼淚。
    笙梧見他笨拙撕衣服的樣子，破涕而笑。
    歎奴不常笑，自從臉上貼了那惱人的疤痕之後更不愛笑了，所以向上的嘴角看起來有些生硬。
    “你等我想想對策，待我想到辦法便教你武功，有了防身之術，你也不用天天擔驚受怕。隻是習武是要吃苦的，你可準備好了？”
    “我準備好了，隻要能進習武所，擺脫玉姬身份，我一定勤學苦練，為自己博一個前程！”
    歎奴見笙梧平靜下來，肩膀也跟著放鬆，語氣也輕快了不少，“今日我倆逃課，老師定會罰的。你的手還沒好，便由我來幫你抄吧，隻是你需要多給我幾份你的文章。”
    “我的文章？那是鹹扶王的...... ”
    “我知道，可若是幫你寫自檢書，總要學些文風。況且，我很喜歡你上次給我的那份文章。”
    笙梧連連點頭，隨便拿出幾份遞給歎奴。歎奴見那文章的順序都錯了，啞然失笑。
    “你是不是從不看鹹扶王為你寫的功課？”
    笙梧想到他把自己頭發弄得跟雞窩一樣，還拒絕和她說話，心裏的氣都不打一處來。
    “他能幫我寫什麽好東西，應付罷了...... ”
    “鹹扶王的文采卓華，觀點耐人斟酌，是個厲害的人。不過，你和他一直沒有穿幫，我倒是覺得有跡可循。”
    “為何？”
    “你二人都很桀驁，他寫的文章，倒是灑脫如你。”
    笙梧一頓，隨即翻了個白眼，“切...... ”
    “好了，我要給你挑挑適合你的武功，你等我消息。”
    歎奴起身，卻被笙梧一把抓住，“誒！ 硯台，你收著！”
    歎奴看著笙梧手上的端溪硯，“我要你的舊硯，算是信物，隻為讓你寬心。我記憶許諾，定然竭盡全力。”
    笙梧愣了一下，把舊硯拿了出來遞給了他，望著歎奴走遠了。
    她眼神複雜的看著挺立著的歎奴背影，今日的話，一半真情一半假意，哭腔裏有九分都是裝的，為的就是攪弄歎奴那從骨子裏生出的正義禮法。
    她要習武，卻不是為了活命，而是為了光明正大的站在太子身邊，不再被他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她不可以是太子殿下的絆腳石，而是可以護著他周全的笙梧，就像遇青哥哥保護長樂姐姐一樣。
    光想著這目標，笙梧便覺得無論何種冒險，都值得一試。
    笙梧看著歎奴已經消失的方向舉起手發誓，“歎奴，此事若成，我真能逃出擎館闖出一番天地。我笙梧在此立誓，絕不再利用天下君子。”
    擎館裏的學生們慣會見風使舵的，見了笙梧的舊硯擺在歎奴的書桌上，笙梧又開始和歎奴分享吃食，每次都挨著歎奴坐，都不敢再得罪歎奴了。
    隻是背地裏還要罵上幾句，說歎奴表麵看著清高，最後還不是當了狗腿子。欲擒故縱這套玩得是真溜，難怪長得那麽嚇人還能把笙梧迷住。
    而歎奴根本不在乎這些言辭，一邊細心挑選著適合笙梧這種半路出家的武功，一邊在閑暇時教她基本功。
    笙梧底子好，歎奴有些驚訝她的根骨。這孩子要是生在武家，估計爹娘都要當成寶貝一樣供著。
    “你什麽時候能給我看秘籍啊？” 笙梧蹲著馬步，有些著急。
    歎奴拿著一個樹枝，把她的肩膀壓了壓，“不急，基礎要紮實。”
    “那我每日早上再加一個時辰訓練，爭取快些達到要求。”
    歎奴驚訝看向笙梧，“你竟然不頂撞我？”
    “我頂撞你幹嘛？武功你比我高，我就聽你的。遇青哥哥一開始去軍營的時候，每次見他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痕，他和我說過，這都是必經之路。我之前也和你說過，我不怕苦，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
    歎奴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遞給笙梧四個沙袋，“時刻綁著，體力漲的快些。”
    “那我沐浴的時候呢？可能有點滑綁不住...... ”
    “你！”
    歎奴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帶著一臉窘迫看向笙梧，她那一臉真誠發問的樣子，像是還沒開智的無辜小獸，竟讓歎奴覺得自己齷齪了。
    看著笙梧還在等著回複的樣子，歎奴清了清嗓子，“那時候可以拿下來，其他時候綁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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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放心吧，我睡覺都綁著。”
    笙梧的腰又沉了沉，讓自己的馬步蹲的再累些。
    歎奴盯著笙梧的背影，也猜到了她為何毫不避諱說起私密事。在她長大的地方，女子就算沒有被虐待，怕是見怪不怪了。
    男女之事，對她來講沒有憧憬，隻剩衝擊。
    笙梧的頭發被肆意挽起，幾縷碎發也被汗水浸濕，身體因為用力微微抖著。這時，她的肩頭出現了一本書。
    “秘籍！”
    歎奴啞然失笑，“怎的就是秘籍了，隻是些基本的招式罷了。你先看，不要急功近利。”
    笙梧揉著發酸的大腿接過書翻看著，“誒？這是你的字跡？”
    歎奴點點頭，“我答應幫你，但沒答應你偷盜。這是我自己記下默寫默畫出來的，你可以留著，光明正大的讀。”
    笙梧眼睛亮亮的，滿臉驚喜看著歎奴，“歎奴，你真的...... 對我太好了！”
    歎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我們半個月才有一天休息時間，平常練習基本功這樣也就算了，可若是加了招式，難免你的動作會有誤差，若是留下壞習慣傷了筋骨可就不好了。”
    “那怎麽辦？我也不能找含霽教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在練功夫，他肯定會跟太子殿下打小報告的。”
    “你應該會爬樹吧？”
    “當然！我能爬可高了！”
    “倒也不用太高，能越過牆頭就行，” 歎奴把笙梧帶到了那棵樹旁，“這裏和武所的地方隻隔了一道牆，我每日酉時三刻會來到樹下打拳，告訴你要領，你要記好。有什麽不會的，第二日書堂上課再問我。”
    笙梧連連點頭，“歎奴，有你幫我，我一定可以練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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