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開晝不再打量笙梧，畢竟這外頭人看著，笙梧隻是姬楚好友。他作為父親，理應保持距離。
    “如今你跟著你師父，好好學學掌宮的本事。待你學成為朝廷效力，怕是以後還有見麵的機會。”
    笙梧剛要說話，姬楚就義憤填膺打斷了笙梧的客套，“爹爹，你幫幫笙梧吧，那個什麽楠兮哪裏對笙梧好，她除了打笙梧什麽都不教——”
    “多謝將軍和郡主關心！笙梧一定勤加練習，不給擎館丟人！”
    見笙梧眼神製止姬楚，一切盡收眼底的姬開晝眉頭微微一蹙，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我偷得閑暇半日，好久不活動筋骨。不如...... 和笙梧姑娘切磋一番？”
    姬開晝聽了姬楚的話，心裏有些疑惑，便想著試試笙梧的本事。
    “啊？我？？” 笙梧沒了剛才那副客氣樣子，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姬開晝。
    姬開晝的書房很大，除了普通的文房四寶，還有沙盤和地圖。外麵得大院子裏放的便是兵器，方便他處理完政事便能練功。姬開晝沒有給笙梧反駁的機會，自顧自地在外麵挑起兵器。
    “去啊，你平日裏沒人指點，隻得一個跟你差不多大的歎奴在身邊教你。如今我爹願意點撥你一二，對你有好處啊！”姬楚趕忙攛掇。
    笙梧鼓起勇氣，回旋匕首從腰間出鞘，走到姬開晝麵前。
    姬開晝有一寶刀，喚作秋鴉翎。那是漢安最珍貴的冶金技術造出的玄鐵鍛造而成。姬開晝的功夫用上秋鴉翎那可謂是如虎添翼，相傳姬開晝運氣凝神可斬流水，世間喚作斬水訣。
    如今這秋鴉翎就在笙梧麵前，烏亮的像是由腐肉滋養的烏鴉的羽毛。
    二人對壘之時，笙梧心虛得很，姬開晝的刀法藏了不少，她卻也沒辦法招架。
    一進一退之間，姬開晝心底生出深深疑惑，笙梧得功夫倒像是隻會些花架式的。可他明明交代過楠兮要好生教導，這又是怎麽回事。
    姬開晝這次沒有猶豫，幾斬橫刀劈過笙梧身側，笙梧隻能用匕首勉強阻擋。就連進攻的招式都沒有章法。姬開晝眉峰深蹙，手上的秋鴉翎刀鋒一震。
    隨著斬水訣的招式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姬楚一聲驚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笙梧的七寶匕首瞬間相連，回旋匕首在秋鴉翎的刀尖上轉了一圈，匕首上的寶石和脆銀色的刀鋒借著日光一下晃到了姬開晝的眼睛。笙梧快速抓起回旋匕首刀柄，壓低身體一腳踢開秋鴉翎，借著回旋腿的力氣往前一衝，對著姬開晝脖子一個挑刺，手上的匕首像曇花綻放瞬間一般在手上旋轉。
    姬開晝後退一步，那匕首刀尖不停旋轉逼近，離他的喉結一寸之餘，刀鋒寒氣逼人，就連盛夏都能感受到銳利。
    笙梧一陣慌亂，收起刀鋒趕忙跪下請罪。
    姬開晝收起秋鴉翎，陽光下的完美五官透著肅穆，氣壓瞬間降低。笙梧隻是跪在地上低著頭，不知姬開晝會作何反應。
    半晌，低沉的聲音響起。
    “...... 你怎麽會羽丹玄槍？”
    笙梧大驚，羽丹玄槍是薑家武學裏的招式。她怕人識破，用了一個月有餘把羽丹玄槍的招式進行改進，原本的槍法硬是突破成了近身匕首的招式。可虎住旁人不難，想要糊弄住練過羽丹玄槍的人還是不行的。
    “我...... ”
    “笙梧姑娘，你應當知道不說，或是亂說...... 都不是一個好主意。”
    笙梧閉口不言，而姬開晝的腦子裏更是轉得飛快。
    擎館多有暗殺任務，從不學兵法打仗的學問，所學都是近身的快速攻擊，一招斃命的陰狠招式，可笙梧卻似乎對近身索命的招式並不熟悉。反而，倒是把薑氏功法偽裝一番，用作近身進攻之用。
    “爹爹，笙梧會薑家槍法並不稀奇，是母親感激笙梧妹妹一再救我性命，這才把薑家功法借給笙梧，讓她自學。娘親說這也不算壞了舟山的規矩，畢竟這薑家功法若沒人指點，學到幾成全憑悟性本事。”
    姬開晝眉心一挑，羽丹玄槍乃是薑家進階槍法，這個孩子才入習武所多久，當真有如此根骨？
    “薑家武學是你母親帶來的嫁妝，她如何處置，我自不會多問，”姬開晝把秋鴉翎收起，示意二人站起來，眼神在笙梧那雙酷似自己的眼睛上停留一陣，“學到哪了？”
    “學完了。”
    姬開晝還在整理武器架子，聽到這臉上的驚訝竟也沒收著，轉過身看向笙梧。
    “六冊，都學了？”
    “是。但都是照貓畫虎，怕是用了薑家招式被人詬病恥笑，這才擅自改了招式想掩人耳目...... ”
    姬開晝交代下人，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拿上來了一杆紅纓槍。
    “燕尾破風你可會打？”
    燕尾破風是薑家最高槍法，薑家將軍輩出，當年就是靠著燕尾破風，在軍中做衝鋒將軍而揚名立萬。
    笙梧接過紅纓槍，見這勢頭也沒法拒絕，便憑著記憶硬著頭皮舞了起來。招式打完，笙梧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汗珠。
    無人教她，竟然能有這樣的架勢...... 當真是武學奇才。姬開晝心裏想著。
    不言不語的姬開晝走下場，在武器架上拿起他的銀槍，在笙梧麵前打起了燕尾破風。
    笙梧一開始還有些害怕，畢竟這薑氏武學也算是舟山的財產，若是姬開晝不高興豈不是給薑氏惹了麻煩。可當她看到姬開晝的燕尾破風之時，她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笙梧聚精會神，手上的動作也不停，比劃著姬開晝的招式，有種豁然開朗之感。
    一招舞畢，笙梧拍手叫好，“笙梧謝謝大將軍指點！”
    姬開晝把槍放好，回身望著喜形於色的笙梧，嘴唇微微張合，“啊...... 原來你們還在這啊...... ”
    笙梧愣神的功夫，姬楚最先反應過來，馬上跑到笙梧身邊按著笙梧行禮。
    “女兒這就走，這就走！” 姬楚笑容甜美，她也看出來了是父親在教笙梧。心裏全是被父母偏愛而滋養出來的小驕傲。
    對比起笙梧那雙酷似龍目的杏仁眼，姬楚的那一雙細長媚眼如今盡是俏皮。
    姬開晝冷眼盯著互相玩鬧推搡著的二人背影，冷冷交代，“待笙梧出府，叫阿楚來找我。還有，交代夫人，既已謝過笙梧救命之恩，便不要過多來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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